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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岁的皇后

8岁的刘弗陵登基,意味着霍氏的崛起开始了。这是霍光的霍,不是霍去病的霍。

霍光对刘弗陵,的的确确尽了“周公吐哺”的忠心。最先跳出来要左右刘弗陵后宫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托孤大臣上官桀。上官桀与霍光是儿女亲家。霍光的大女儿嫁给了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两人生了一个女儿,据说名叫上官小妹。

转眼刘弗陵到了12岁,在汉朝算是适婚年龄了。他唯一还活着的姐姐盖长公主觉得,自己有责任为弟弟操心婚事,挑选一个合适的皇后。上官安一听到这个消息,主意就打到自己女儿身上,此时他女儿才6岁,他就琢磨着要送进宫去当皇后。他找岳父大人霍光商量,满以为霍光会夸他,怎么说也是霍家的外孙女嘛!但霍光觉得外孙女如此年幼,当场就拒绝了。上官安气得扬长而去,直接找到盖长公主,盖长公主觉得行啊,给上官小妹封了婕妤,一个月后就封了皇后。6岁而已,她成了历史上最小的皇后。

怎么回报盖长公主呢?喜气洋洋的上官家族提出,把盖长公主的情夫丁外人封为列侯和光禄大夫。这项投桃报李的人事任命当然过不了霍光这一关,他驳回了。这下好了,上官家族立即想起此前霍光多次阻止过上官氏其他亲戚封官,老账新账一起算,恨透了霍光。

还是孩童的上官皇后很快就变成了祖父的弃子。在她被册封的第二年,上官桀勾结那个蠢得要死的燕王刘旦,准备篡位政变。用的还是“清君侧”那套把戏,以刘旦的名义上书刘弗陵,捏造说:“霍光正在检阅长安兵备,长安附近的道路已经戒严;霍光将被匈奴扣留19年的苏武召还长安,意欲借取匈奴兵力谋反;霍光还擅自调动所属兵力。所有这些,都是为了自立为帝。”结论是刘旦得进京宿卫。

出人意料的是,这封信送到刘弗陵手里后,刘弗陵扣压了下来,没有理睬。

第二天早朝,霍光站在画室里,面对着汉武帝赐给他的“周公辅成王图”,不肯上朝,以此表明心迹。刘弗陵见霍光没来,下诏叫他来,当着上官桀的面对他说:“我知道那封书信是在造谣诽谤,你无罪。”霍光很惊讶:“陛下怎么知道的?”刘弗陵淡然道:“如果你要调动所属兵力,用不了十天。而燕王刘旦远在外地,怎么能够知道呢?况且,你现在真要推翻我,都用不着调兵这么麻烦。”霍光和大臣们大吃一惊,这时的刘弗陵才12岁,但这份早慧和善断已经很有其父汉武帝的风采。

又过了一年,刘旦和上官桀还是按捺不住,发动政变了。幸而有人告密,刘弗陵和霍光先发制人,将上官家族满门诛灭。怎么处理9岁的上官皇后呢?刘弗陵怜惜她年幼无知,霍光也动了对这个外孙女的恻隐之心,君臣二人达成了默契,都没有提废后的事。

从6岁到9岁,一个寻常小女孩最天真烂漫的时光,上官皇后却被无情地卷入夺权、政变、灭族的悲剧中,甚至要目睹自己的母族剿灭自己的父族。史书上没有记载她的反应和心情。在激烈的政治变局中,谁会考虑到后宫里未成年的皇后呢?总之,她的祖父和父亲抛弃了她,现在看起来,她的外祖父打算保护她了。

然而,外祖父对她的保护是另一种枷锁。此时,霍光已经取得刘弗陵的全面信任,又借机铲除了其他托孤大臣,在朝廷上已经是一人独大。他对上官皇后一事的态度也变了。既然外孙女已经封后,既然她已经慢慢长大,那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他给上官皇后下达了指令:生下皇储。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霍光不择手段。大臣和御医轮流给刘弗陵上书,说他身体不好,除了皇后外,应当少近女色,才能保证健康。即使是宫女,也让她们一律换上特殊的裤子,前后都系着复杂的带子,很难解开,这样宫女也无法“勾引”皇帝了。算起来,大约从刘弗陵十六七岁开始,除了上官皇后外,后宫佳丽没人能去侍寝。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电视剧里虚构的大漠女子云歌了,就是汉宫里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可能靠近刘弗陵。设想和编织刘弗陵的后宫秘事,实在是没有什么空间。

指挥外孙女专房独宠,这大约是霍光一扫早年谨言慎行、走向大权独揽的转折性一步。不过,终汉昭帝刘弗陵一朝,霍光虽然控制后宫,但在朝政上还是君臣同心的。对内,休养生息,大赦天下,使得汉武帝后期消耗殆尽的国力逐渐恢复;对外,缓和汉匈关系,不再用兵,转而恢复和亲,一时边境也稳定下来。有人把这段时光和后来的汉宣帝刘询主政时期合称为“昭宣中兴”。

可惜的是,刘弗陵在位只有13年,在21岁的大好年华就病逝了。更可惜的是,逐渐长成花季少女的上官皇后专房独宠多年,却没能为刘弗陵生下一儿半女,15岁就成了寡妇。

她一生中最安稳的时光,大约只有刘弗陵专宠她的这几年。无论刘弗陵是真心还是屈从于她外祖父的压力,至少,少年夫妻常相伴。而此后,寂寂深宫,再无伴侣,只有她外祖父掀起的无数匪夷所思的风浪在等着她。 9Mm5duiXLImmno1rwhlHzkU3x2L6yISrczMiJJos6WNPTDYVW68WH3CVxK6Ijh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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