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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岁的皇帝

刘弗陵是汉武帝的幼子。公元前94年,62岁的汉武帝老来得子,取名弗陵。这个孩子的母亲是年轻娇媚的钩弋夫人。汉武帝的后宫从来不缺美人,更不缺传奇,从“金屋藏娇”的陈阿娇到“倾国倾城”的李夫人,一个个都自带惊艳史册的主角光环。这钩弋夫人又是如此——汉武帝晚年巡狩时,路过河间国,大概就是今天的河北一带,专门观天相、卜吉凶的宫廷人士对汉武帝说“此地有奇女”,汉武帝立即走不动道了,让人去找。一会儿工夫,随行官员就找到一个姓赵的奇女子,不光美艳动人,而且天生双手握成拳,从来没能打开过。汉武帝一见,便伸出双手,将她的拳头轻轻一掰,打开了,发现她手掌心里还紧紧地握着一只小玉钩。可想而知,左右都会啧啧称赞奇缘。

用今天的眼光来看,这番亮相,明显难逃“人造传奇”之嫌。她的父亲曾经犯法,被处以宫刑,成了宦官,在皇宫里做过中黄门,几年前死于长安。应该就是这段宦官生涯,让赵家女儿天生丽质的名声被一些官场中人知晓。汉武帝喜欢奇异的美女,这个爱好又是朝野皆知的秘密。所以很显然,当地官员让赵家女儿上演了这出“握拳藏钩”的“异象”,希望博得汉武帝的欢心。

汉武帝偏偏就吃这一套。他当即让人把这女子扶入随行的轺车,带回皇宫,一时专宠无二,还为她住的宫殿赐名为“钩弋宫”。于是人人皆知汉武帝有了新欢“钩弋夫人”。

钩弋夫人的第二个“人造传奇”就是怀胎14个月才生下刘弗陵。为什么是14个月而不是13个月或者15个月呢?因为古老的传说是这么讲的:尧母怀胎14个月才生下尧。这种毫无技术含量而且目的性极强的“传奇”,汉武帝竟然又信了。不但信了,还在钩弋宫的门口挂上了“尧母门”三个大字。

这时候态势就很清晰了:刘弗陵是要当太子的。

此时,巫蛊之乱刚刚过去3年。皇后卫子夫、太子刘据都被汉武帝逼得自杀了。汉武帝虽然坐拥众多传奇美女,但子息并不旺盛,总共才6个儿子。太子刘据和次子刘闳都已经死了;三儿子刘旦又蠢得可以,竟然在太子死后主动提出要回皇宫带兵保卫父皇,这是赤裸裸地耍流氓想当太子,被汉武帝狠狠教训了回去;四儿子刘胥一身蛮力还喜好享乐,自然没有立储的资格;五儿子刘髆是李夫人所生,照说很有希望当太子,但碰上个没用的舅舅李广利,出征匈奴竟然兵败投降,后来刘髆也郁闷而死,走在了汉武帝的前面。

所以,除了刘弗陵,汉武帝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么一看,汉武帝真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卫青、霍去病打下的如此江山如此盛世,被他晚年昏聩的巫蛊之祸狠狠折腾一番,连好好的太子都没了,国运很可能一蹶不振。但是他这个幼子刘弗陵,竟然从小能跑能跳、智商奇高。上天给了汉武帝一次翻盘的机会,他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写下了著名的《轮台罪己诏》,停止穷兵黩武,恢复汉初“黄老”之道的经济政策,休养生息,以期涵养国力。

这为刘弗陵的即位做好了政策铺垫。但是,要立这个太子,汉武帝都不用去想吕后,想想小时候窦太后和窦家是如何控制自己的就够了。人事上的铺垫必然是要清除刘弗陵的母族。虽然班固在《汉书》中说,钩弋夫人是犯错受到汉武帝的斥责,所以忧郁而死。但后世更倾向于采信褚少孙在《史记》补记里写的,汉武帝是“杀母留子”——他有意斥责钩弋夫人,钩弋夫人摘下发簪、耳环,叩头请罪,但汉武帝不为所动,命人将她送到监狱中。钩弋夫人回头哀婉地看着汉武帝,汉武帝说:“快走,你活不成了!”不久钩弋夫人就死了。

此时,刘弗陵只有6岁。没有母族可以依靠,能靠谁呢?汉武帝想到了霍去病的弟弟霍光。

说起来,霍去病的名声实在太大了,少年英雄,战功赫赫,又在23岁早逝,真像流星般闪耀。在他强大主角光环的遮盖下,霍光的名字两千年来都不为大众所熟悉。即便在当时,官场上对霍光的印象可能也就停留在颜值高,史书上说他身材高瘦、皮肤白皙、眉目疏朗、胡须很美,是有名的美男子。

然而,后来真正匡扶了汉室的,正是这个在哥哥的光芒下不显山不露水的霍光。他在汉武帝身边勤勤恳恳工作了20多年,谨小慎微到每天先迈哪只脚进门、进来后走几步才走到皇帝跟前,都从来不会变。在明星般灿烂的名臣名将俱已凋零后,汉武帝举目四顾,只有严谨周全、老成持重的霍光堪当大任了。

霍光还有一个潜在的优点,他和霍去病是同父异母,所以他身上没有卫家的血统。理论上讲,他不存在为卫皇后母子翻案的血缘动机,能够安心辅佐年幼的刘弗陵。

于是,汉武帝让宫廷画工画了一张周公抱着周成王接受诸侯朝拜的画,赐给霍光。意思再明白不过:你要以“周公吐哺”之心,来辅佐我的幼子刘弗陵。

第二年,汉武帝弥留之际,任命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与上官桀、金日磾、桑弘羊一起辅佐8岁的刘弗陵。所以,电视剧《大汉情缘之云中歌》里说,刘弗陵8岁时隐藏身份出宫远游,到了万里荒漠,认识了一名有异族血统的女子云歌,这是压根儿不可能的事,刘弗陵一生都没有离开过汉宫。更何况当时匈奴经过汉武帝连年打压,虽然衰乱但恨汉朝入骨,大漠是匈奴散骑极易骚扰的地带,刘弗陵身为幼年储君,又在父皇年迈病重之时,于情于理,都绝无可能远去大漠。 Vci2GXSiCRuAVmmGVUqDt8BBqr3wgNc64GBCaA4m6Dd1EEwV70zE12leYVOzx8Y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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