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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可是,不到一天,坏消息就不断地传来。在安德烈正准备返回司令部时,维也纳已经沦陷,布尔诺一片哗然,宫廷人员忙着收拾行李,俄国公使馆人员也准备撤离。

当天夜里,安德烈向陆军大臣辞行后,就动身回部队去了,不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哪儿才能找到部队,又担心在去克雷姆斯的路上被法军俘获。

在布尔诺的全体宫廷人员都忙着收拾行李时,一些笨重的东西已先被送到奥洛穆茨。在埃采尔斯多夫附近,安德烈公爵的马车驶到大路上,在这条大路上,挤满了匆忙行军的俄国士兵和车辆,场面十分混乱,马车行驶在其中,简直无法通行。此时,安德烈公爵又累又饿,他向哥萨克军官要了一匹马和一名士兵,穿越车队去找总司令和自己的行李车。一路上他不断听到关于俄国军队处境险恶的消息,官兵仓皇逃走的景象证实了这些消息。

安德烈在马车上望着川流不息的混乱的队列、马车、辎重队、炮兵,又是马车,马车,各种各样的马车,后车追赶前车,排成三行、四行,堵塞着泥泞的道路。从四面八方、前前后后、听力所及之处,传来车轮的辚辚声,轻便马车车厢、普通大车和炮架的隆隆声,马蹄得得的声音,马鞭哒哒的响声,催马的吆喝声,士兵、勤务兵和军官的咒骂声。道路的两边时而望见剥去外皮和尚未剥去外皮的倒毙的马匹,时而望见被破坏的马车,一些散兵游勇坐在马车旁等待着什么,时而望见一些脱离队伍的士兵,他们成群结队地向邻近的村庄走去,从村里拖出若干只母鸡、公羊、干草或一些装满物品的布袋。在上下坡的地方,人群显得更加密集,不时地听见哼叫的声音。士兵们陷入齐膝深的泥泞中,双手抬着炮身,扶着带篷大车;马鞭不停地抽打,马蹄滑动着;套索眼看就要破裂,他们拼命地吼叫,叫痛了胸口。指挥车马运行的军官们在车队中间时而向前、时而向后地驶行。在众人的嘈杂声中可以隐约地听见他们的说话声,从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已经丧失制止混乱的希望了。

他驶近车队,欲向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打听总司令的下落。他费尽周折才打听到库图佐夫的新住处。当他走进总司令的农舍时,库图佐夫正在向巴格拉季翁将军下达作战命令。魏罗特尔也在那里,他是接替阵亡的施米特职务的奥地利将军。

形势对俄军来说十分严峻。法军越过维也纳桥后,十五万大军向库图佐夫部队和俄军后援部队之间的行进路线推进。倘若交通要道被拿破仑切断,那么库图佐夫的几万人马就会全军覆没。

库图佐夫派巴格拉季翁带领四个先锋部队,抢在法军到达之前,先赶到维也纳和茨奈姆大道之间的申格拉本,狙击法军,以掩护库图佐夫的主力军撤退并与先锋部队会师。这就是关乎俄军生死存亡的申格拉本战役。

刚返回总司令部的安德烈得知这个情况后,立刻向总司令提出要求说:“大人,我希望我留在这儿能有点用处。请准许我留在巴格拉季翁公爵的部队吧。”

“你坐下。”库图佐夫发现博尔孔斯基在耽误时间,便开口说道,“我本人,本人要用一些优秀的军官。”

库图佐夫拒绝了安德烈的请求,并要他跟着自己上车,当他发现安德烈仍旧迟疑不决时,忙催促说:“你是一位好军官,我需要你。”他们坐进马车,好一会儿都沉默不语。

“今后的路还长着呢,什么样的机会都有。”库图佐夫带着老年人洞察一切的神情说,仿佛他能看清安德烈的内心。“如果明天,他的部队能回来十分之一,那就谢天谢地了。”库图佐夫喃喃自语道。

安德烈公爵看了看他,不由得注意到,不远处的库图佐夫,额角上那道洗得干干净净、被子弹打穿头骨留下的疤痕和那只失去眼球的眼睛,此时竟显得那么耀眼。这些都是在伊兹梅尔战役中留下的。安德烈心想:“是啊!他确实有权利如此平静地谈论这些人的死亡!”

“正是这样,我才请求您派我去加入这支部队。”安德烈说。库图佐夫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焦虑的痕迹了,他带着几分讥讽的神情问安德烈在奥地利觐见皇帝的详情、在皇宫听到什么有关克雷姆斯战役的评论,并问及克雷姆斯战役在宫廷引起的反应。 jYa3Xvo3RQ96QUhNt+HQsvBPG/gxRgIgivWU8sU7sbpY3iK0vV+vQ4x0o2HsMg2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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