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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维尔福的奸计

维尔福急匆匆地赶回大高碌路,当他走进屋里的时候,发现他离开时的那些宾客已经移坐到客厅里了,蕾妮和那些人都在着急地等待他,他一进来,立刻受到大家的欢迎。

“喂,专砍脑袋的人,国家的支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问。

“是不是新的恐怖时期又到了?”另一个人问。

“是那个科西嘉魔鬼逃了出来?”第三个人问。

他说:“抱歉,这是司法机密。我只能说我必须赶去巴黎。”

“侯爵夫人,”维尔福走到他未来的岳母跟前说,“我请您原谅我在这个时候离开您。侯爵阁下,请允许我私下里同您说几句话,好吗?”

“呀,这事情十分重要吗?”侯爵问,他已经注意到维尔福满脸愁云。

“严重到我不得不离开你们几天,所以,”他又转过身去向蕾妮说“是的,事情是否严重,您自己是可想而知的。”

侯爵挽起维尔福的手臂,和他一起到书房去。一进书房,维尔福就向侯爵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要侯爵把所有的政府公债卖掉;第二件事是帮他写一封信求见国王。侯爵听了立即动手写信给他的经纪人去办了第一件事;但他不敢贸然写信给陛下。维尔福说:“您只要写信给萨尔维厄先生,让他写信给陛下。有了他的信,我才能省去繁复的手续而见到陛下。时间是很宝贵的啊。”

“可是,你不是认识司法大臣吗?通过他不是更方便吗?”

“我不希望被他夺走我的功劳,这关系到我的前程,我必须亲自面见国王。”

侯爵答应了,于是维尔福请侯爵差人把信送到他家里,他要回去准备。

维尔福匆匆地走出了侯爵府,忽然他又想到,假如有人看见代理法官走路这样慌张,全城准会骚动起来。所以,他又恢复了他正常的姿态,官气十足地走去。刚到家门口,他就看到黑暗中有个影子,原来是一位美丽的迦太兰少女,维尔福已猜出她就是美塞苔丝了。当维尔福走过去的时候,她就迎上前来。唐太斯曾经提到过他的这位新娘,所以维尔福立刻就认出了她,她美丽和端庄的仪态使他吃了一惊,当她问道她情人的情形的时候,他觉的她像是法官,而他倒成了犯人了。

“你所说的那个青年是一个罪人,”维尔福急忙说,“我没法帮他的忙,小姐。”美塞苔丝再也忍不住她的眼泪了,当维尔福要大步走过她的时候,她又问道:“请您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我想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

“我不知道,他已经不由我管了。”维尔福回答。

他急于想结束这样的会面,所以就推开她,然后又赶紧关上大门,好像要把痛苦关在门外一样。

但痛苦并没有被赶跑,他心里的内疚开始啃噬他的灵魂。对于真正的罪犯他从不留情,但这次却是一个无辜的青年,只为了自己和父亲的利益,就要摧毁这年轻人的幸福,这已不是检察官的工作,这是刽子手的行为。他希望有人来阻止他,但进门的只有他的随身男仆来告知他马车已经备好了,一切都太迟了。

维尔福付了三倍的车资要马车夫赶路。

这个时候,在杜伊勒里宫里,国王路易十八正坐在胡桃木桌旁一边读书记笔记,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坐在对面的老人说话。老人说:“陛下,我心里非常不安,我梦到七只肥牛和七只瘦牛。这暗示在七年丰收之后有七年的饥荒,而有像陛下这样明察万里的国王的治理,荒年倒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还有什么别的事吗,亲爱的勃拉卡斯?”

“嗯,我认为南方一带正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路易十八嗤之以鼻:“唉,亲爱的公爵,我想你是听错了。我所知道的正好相反,我确实知道那个地方风和日丽。”像路易十八这样一个人也喜欢开这样愉快的玩笑。

勃拉卡斯先生说:“陛下,这是为了让我这个忠诚的仆人放心,您有信心没什么不好,但某些人的野心不能不担忧。我……”

“你打扰到我了,我正读到心领神会之处。”路易十八在空白处写上了一条新的注释。勃拉卡斯一心想将维尔福的功劳占为己有,他继续说:“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市井流言,这是我派到南方的一个密探连夜赶来告诉我的。”路易十八还是专注在书本上,只漫不经心地要勃拉卡斯看警务大臣送来的报告。这时传达官前来通报,路易十八听完后说道:“看吧,警务大臣唐德雷男爵本人亲自来了呢。进来吧,把波拿巴那个篡权者的最新动向说给公爵听听吧。”

“陛下一定看过我的报告了。拿破仑·波拿巴现在的生活百般无聊,那家伙天天跑到隆戈纳港去看矿工们干活。”男爵说。

国王插嘴:“而且还抓痒取乐呢。听说这个伟大的英雄得了痒起来要人命的皮肤病。”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勃拉卡斯的消息和警务大臣的截然不同,他说:“想必是我的消息错了吧,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请陛下会见一下报信者。”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见见他。阁下先回警察厅去看看有什么新消息,然后再来跟我说吧。”

警务大臣离开了,但路易十八还是没有提起要见那个人。勃拉卡斯说:“陛下,这个年青人千里迢迢赶来,带着满腔的热血要提供给您情报啊。是萨尔维厄先生推荐来的维尔福先生。”

“从马赛来的报信人叫维尔福?你怎么不早说?这个人很有野心,见解很高明,而且,他的父亲是诺瓦蒂埃。”

“吉伦特党人诺瓦蒂埃?陛下怎敢用这种人的儿子?”

“这你就不懂了,他是个很有野心的家伙,他为了往上爬,会不惜牺牲一切的,甚至他的父亲。他现在在哪儿,我要见他。”

公爵精神抖擞地走了出去,一股热情让他至少年轻了二十岁。他把维尔福带了进来。

国王仍是坐在公爵离开时的那个老地方,门一开,维尔福发现他正面对着国王,青年法官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停止了脚步。

“进来,维尔福先生。”国王说。维尔福鞠了一躬,向前走了几步,等候国王垂询。

“维尔福先生,”路易十八说,“勃拉卡斯公爵告诉我说,你有很重要的消息要报告。”

“是的,陛下,事情非常紧迫,我马不停蹄地赶来,因此事情应该还可以挽救。不过要先恳请陛下原谅,我紧张混乱的思绪可能会让我语无伦次。”国王的表情既兴奋又期待,维尔福悄悄地确认了一下国王的神情后,才继续说:“我在自己的管区内发现了一起非常危险的阴谋,可能即将威胁到陛下的宝座。这个疯狂的计划是这样的,篡权者装备了三条大船,从厄尔巴岛出发,准备要登陆,但不知道详细地点。”

国王情绪激动地说:“我知道,最近还有情报指出在圣·杰克司街,拿破仑党人曾召开过一次会议。你是怎样得知这个消息的?”

“陛下,我是在审问一个马赛人时知道的,我对他已经注意了好长时间,他是在我离开的那一天被抓起来的。他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水手,我一向就怀疑他是一个拿破仑党分子。最近他秘密到厄尔巴岛去了一趟,在那儿见了大元帅,大元帅叫他带一个口信到巴黎,给一个在巴黎的拿破仑分子。但他怎么也不肯说出这个拿破仑党人的名字,他们卷土重来的日子不远了。我在订婚当天得知这个消息,只有狠心先抛下未婚妻和众宾客,只为了尽快告诉您这起谋反事件,我对您是忠心耿耿的。”

国王微笑着说:“谋反?想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不管从哪儿登陆,我们都有军队等着对付他们。所以尽管放心吧。不过,我们王室仍然非常感谢你。”

国王说到这儿时,警务大臣出现在门口,脸色非常苍白,浑身不停地战抖。路易十八看到警务大臣惊恐的神情也变得很惶恐,他问道:“怎么啦?”

警务大臣结结巴巴地说不好一句话,突然就跪倒在地上:“噢,陛下,我一辈子也无法宽恕自己。篡权者于二月二十八日离开厄尔巴岛,在三月一日就已登陆了。”

“从哪里登陆的?”国王着急地问。

“法国。陛下,他们从琪恩海湾靠近昂蒂布的一个小港口登陆。”

“昂蒂布!那儿距离巴黎只有二百五十里,但你直到今天——三月三日才得到这个消息!你早就跟他们串通好了吧?”

勃拉卡斯公爵心里暗自窃喜,但又虚情假意地大声说:“陛下,唐德雷男爵不是叛国之人,他只是和大家一样没有及时发现这些事情罢了。”

路易十八问警务大臣对方实力如何,但是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篡权者登陆的情况以及他们进攻的路线。警务大臣收紧了身子,维尔福暗暗地高兴。

路易十八看见君主政体摇摇欲坠,又气又急地说:“噢!上帝!如果要垮台,我宁愿登上断头台,而不是这样被人驱逐,实在是太耻辱了。”

警务大臣恳求国王的原谅,但是国王并不理会,国王对维尔福说:“你过来,告诉他你是怎么察觉这件事的。你看,一个大臣拥有这么多的资源,还不能查出这些事,但是你却了解得更多。我想,如果能把那些资源拨给你的机构使用,对我的王冠会更有帮助的。”

警务大臣转头用怨恨的眼光看了看维尔福,而维尔福则谦逊地低着头,但他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我并没有在说您,勃拉卡斯,”路易十八继续说道,“因为就算您没有发现什么,但至少您很明达,曾坚持您的怀疑。要是换了个人,就会认为维尔福先生的发现是无足轻重的,或他只是想贪功邀赏罢了。”

这些话是指向警务大臣一小时前带着极为自信的口气所发的那番议论的,维尔福很明白国王讲话的意图。要是换了别人,也许被这一番赞誉所陶醉,而忘乎所以了,但他怕自己会成为警务大臣的死敌,尽管他已看出警务大臣的失败是无可挽回的了。要是审查唐太斯的秘密被揭发就不好了,因此眼下他最好还是先帮帮警务大臣才行。于是他说:“事发突然,其实这纯粹只是一个偶然。我作为陛下的忠臣,只是充分地利用这个机会罢了。”

警务大臣满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维尔福的计谋已经成功了:既得到国王的信任,又争取到警务大臣的支持。

这时国王又问:“对了,男爵阁下,你知道圣·杰克司街那件事的新动向吗?”

“圣·杰克司街事件!”维尔福禁不住惊叫了一声。然后,又急忙换了口气说:“请您原谅,陛下,我对陛下的忠诚使我忘记了——倒不是忘记了对您的尊敬,而是一时忘记了礼仪。”

“请随意一些,先生!”国王答道,“今天你有提出问题的权利。”

警务大臣回答:“我正为此事而来,有关奎斯奈尔将军的死,起初有人传言他非自杀,而是被暗杀的;奎斯奈尔将军好像是从一个拿破仑党人的俱乐部出来后失踪的。当天早上,一个陌生人约他到圣·杰克司街见面,不幸的是当那个陌生人进来的时候,将军的贴身保镖正在梳头,他只听到了街名,没听清门牌号码。”

维尔福在一旁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国王转身问他:“维尔福先生,那些人认为奎斯奈尔将军投靠了篡权者;实际上我认为他对我忠心耿耿,可能被拿破仑党人伏击而牺牲了,你赞同这个看法吗?”

“这是可能的,陛下,”维尔福回答,“但现在只知道这些吗?”

“目前警察正在追踪此人,根据仆人的描述:此人年约五十一二岁,有着褐色的皮肤,浓眉黑眼,留着很长的胡须;当时他穿着一件蓝色的礼服,纽扣上系着玫瑰花形的军官荣誉徽章。昨天,一个密探疑似发现此人,但跟踪到儒西安纳街和鸡鹭街的转角时,密探被那个人甩掉了。”

维尔福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因为警务大臣在讲述的时候,他直觉得两腿发软,当他听到那人摆脱了跟踪他的密探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

“维尔福先生,你长途奔波一定非常累了,你是否准备要到你父亲家里休息呢?”国王殷切地问道。

维尔福急着否认:“不,陛下,我住在图尔农街的马德里饭店。我不打算去见他,因为我不想见他。”

路易十八很满意试探的结果,他摘下荣誉十字勋章,递给维尔福,说:“皇室不会忘了你的,这枚十字勋章送给你吧。”

维尔福热泪盈眶,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十字勋章。他问国王还有没有需要效劳的地方,国王说:“好好去休息吧,即使不能在巴黎为我效力,但你在马赛也能给我很大的帮助。”

维尔福躬身回答:“陛下,一个小时之后我就离开巴黎。”

“去吧,先生,”国王说,“假如我忘了你,就设法使我想起你来,不用怕。男爵先生,去叫军政大臣来。勃拉卡斯,你留在这儿。”

国王没有事要交代,于是警务大臣和维尔福一起走出杜伊勒里宫,他对维尔福说:“先生,你做事光明磊落,一定会前程似锦的。”

维尔福喃喃自语道:“路还远着呢。”十分钟后,维尔福回到了住处。他吩咐仆人两小时内为他备好马车,并吩咐给他送上饭菜。

当他正准备用餐的时候,门铃响了,维尔福的随身男仆走去应门。维尔福心里觉得奇怪,照理不会有人知道他在这里啊。男仆返回时告诉他,一个不愿具名的陌生人,说想和维尔福谈一谈。

“这个陌生人长得什么模样?”

“大概五十来岁。”

“个子呢?矮还是高?”

“和先生您差不多。”

“肤色呢?”

“肤色深褐,黑头发,浓眉黑眼。”

“衣服呢?他穿什么样的衣服?”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蓝色长礼服,纽扣上系着荣誉勋章。”

维尔福脸色变得惨白,低声惊叫:“果然是他。”

不一会儿,这个人已经出现在门口:“真是的,儿子让父亲等这么久,马赛人都是这样的吗?早知道是我,还让我等这么久,真不像话,是不是啊,亲爱的杰拉尔?”

维尔福命令仆人退下,仆人一脸错愕,不过还是随后就走出去了。

诺瓦蒂埃先生看着仆人出去后,又检查了四周一次,怕被人窃听;从仆人匆忙退出去的动作来看,他的谨慎没有白费。等确定安全之后,他转过身来对他的儿子说:“啊,亲爱的杰拉尔,你怎么一脸不悦呢?”

维尔福,也就是杰拉尔,说:“这件事关系到您的性命,父亲,您听说过圣·杰克司街拿破仑党人的俱乐部吗?”

“当然,在五十三号,我就是俱乐部的副主席。”

“爸爸,您怎能如此从容不迫呢?”

诺瓦蒂埃舒舒服服地躺在扶手椅上,说:“噢,我的好孩子,一个曾被山岳党所放逐,躲在干草车里逃出了巴黎,被罗伯斯庇尔的暗探在波尔多的旷野里追逐过的人,他对很多事情都早已习惯了。请往下说吧,圣·杰克司街的俱乐部怎么了?”

“他们诱骗奎斯奈尔将军去俱乐部,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奎斯奈尔将军出了家门,第二天尸体在塞纳河里被发现了。”

诺瓦蒂埃说:“你知道啦?既然如此,我也告诉你一个消息作为回报。”

“我想我知道您要说的,这三天,我一路马不停蹄地从马赛赶来,就是为了尽快传达篡权者登陆的这个消息。”

“你有没有搞错?三天前皇上根本还没有登陆呢!”

“我早知道这个计划:厄尔巴岛上有人写了一封信给您,我截获了它,所以知道情况。如果这封信是被别人发现了,您现在很可能已经被枪决了。我把信烧了,我救了您的命。”

诺瓦蒂埃冷冷地说:“也免得你的美好前程毁于一旦吧。不过我根本不担心,因为你会保护我的。”

“警方现在正在追查圣·杰克司街的俱乐部,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线索。将军被谋杀是件大事呢。”

“他们的惯用语我都知道,当警方无从下手时,他们就会说正在追查。认真搜查的话早就找到了。何况,你说是谋杀,谁有证据?他可能是轻生自杀的,可能是不谙水性被淹死的。”

“将军是不可能轻生跳水的,再说一月份的塞纳河水温低得根本还不能游泳。而且国王已将他的死因定为谋杀。”

“国王!我还当他是一个哲学家,能懂得政治上并无谋杀这件事呢。亲爱的,你我都知道得很清楚,在政治上,是没有人的存在的,只有主义;没有感情可言,只有利害。在政治上,我们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除去了一个障碍。你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吗?让我来告诉你吧。厄尔巴岛那边向我们推荐奎斯奈尔将军,我们邀请他来参加一次秘密集会,在我们全盘说明我们的计划之后,他宣告说他是保王党人。大家惊讶得不得了,我们要他立誓保密,他不甘愿地立了誓。也许是冒险,但我们让将军自由地离开了。至于他没回到家可能的原因有很多。你想想,当你为保王党效力处决了我们的一个人时,难道我曾经对你说过:‘孩子,这是谋杀。’我只有说:‘很好,今天你赢了,但明天我们会复仇的。’”

“不过这次是我们赢了,因为大军已经准备迎敌了。”

“说真的,亲爱的杰拉尔,你不过还是个孩子,你自以为自己的消息灵通。但相信我,我们警署的效率也不赖。你看,你这次匆忙来巴黎并不打算来见我,但你一进城我就知道你的住处。请拉铃让他们再加一份餐具吧,我们一起用餐。”

“父亲,您确实非常神通广大。但我还有话要说,他们已经知道了一个严重的事实了。”

“什么?”

“就是他们已经打听到嫌犯的相貌特征:褐色皮肤、黑头发、浓眉黑眼,身穿蓝色礼服,纽扣上佩戴荣誉勋章,手持一根白藤手杖。”

“啊,警方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怎么不去抓这个人呢?”

“他们一定会抓到他的。”

诺瓦蒂埃从容不迫地向四处看了看,说:“不错,如果这个人毫无经验的话;但他老道得很,他会让自己的面容和服装变成另一番模样。”

说完,他站起身来,脱下身上的礼服和领带,然后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剃刀,在脸上涂上肥皂泡,非常迅速果断地刮掉脸上的胡须,因为它们给警务部留下了非常明显的印象,并换梳了另一种发型。他取下黑领带,重新打了一条花色的;他脱掉了那件蓝色礼服,把维尔福的栗色礼服穿在身上;戴上他儿子那顶卷边帽,另外拿了一根竹子做的小手杖。当他穿戴好了之后,转过身问目瞪口呆的儿子:“如何,你认为我现在这个样子,那些警察还认得出我吗?”

维尔福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诺瓦蒂埃对他说:“如果你还有机会见到你的国王,就告诉他:‘陛下,那些军队报告都骗了您啦。您称为科西嘉魔王的那个人,正在飞速前进。以为快饿死的那些士兵,其实像雪球那样迅速地增长。陛下,赶快逃走吧。把法国还给它真正的主人吧,因为那个人不是买下它而是征服了它。现在不走,将来求饶,是件多么难为情的事情啊。’如果你不打算这么对他说,那么你千万别跟人说你这次来巴黎做了什么。然后坐上你的驿车马不停蹄地赶回马赛。你就当是听从一个尊贵朋友的劝告。新政府成立后,我们一定会让你继续担任原来的职务,将来说不定我还需要你的帮助。下次来巴黎,请到我那里去住好了。”

诺瓦蒂埃一直表现得泰然自若,他离去之后,维尔福飞奔到窗边,稍微撩起窗帘的一角,看见他的父亲正不慌不忙地走过埋伏了大批警察的大街。那些人守在那里,等着要抓那个有着黑胡须、穿蓝色礼服、戴阔边帽的人。

维尔福屏息静气地站在那儿呆望着,直望到他的父亲拐入了蒲赛街。然后他转过身来急忙去处理他留下来的那堆东西,把黑领带和蓝礼服塞进旅行箱底,把帽子扔进了黑洞洞的壁橱里,把手杖折成几段,一下子投进了壁炉。接着戴上他的旅行便帽,叫仆人来,用眼色示意让他不要提任何问题,付了饭店的账,跳上那辆早已等候着的马车里。他在里昂得知波拿巴已进入格勒诺布尔,沿途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他终于到达马赛,这个野心勃勃的人初尝成功的喜悦,但同时,他心中又充满了种种希望和忧虑。 MN9v4KHdS4RqluTKA53+/69I4TQNgoHzJ4w60eaIHFS7EqgaPQWw9ttYXS84Ig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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