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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远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当初在达拉斯小镇上，梅兹向他和克琳尔解说发生在墨西哥餐厅的凶案现场的时候，他对梅兹所说的话是持保留态度的。
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年夫妇，在中了那么多枪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有梅兹所说的那么疯狂的反扑，可是现在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彻底相信了梅兹所说的话。
即使是自己经过强化后的身体，在遭受这些士兵同等的伤害后，即使没有当场死亡，也会立刻失去任何抵抗的能力。
人不是机器，会有感觉，会有恐惧，会有痛苦，再坚韧的人都会有。林致远不认为自己会比眼前仍然在地上爬着的三个家伙表现更好。
这几个家伙到底还是不是人？
额头的冷汗不断吞了顺着脸颊往下滑落，他吞了口唾沫，再次后退了两步，将手中已经打光了子弹的步枪翻转过来。
大不了一枪托打烂他们的脑袋，即使是电影中的丧尸，打破脑袋照样死翘翘。老子就不信，脑袋烂了他们还能在地上爬。
林致远咬了咬牙，缓缓抬起了手中倒转的步枪。
这不是在游戏中打僵尸，也不是在另一条时空线上打变异体，眼前的这三个士兵，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们仍然是活生生的人类。
除非是心理极度变态的家伙才会喜欢把人的脑袋打烂。
还好，事情并没有发展到需要敲破他们脑袋的那一幕。这几个家伙的血流得太快了。
他们的脸色越来越白，行动越来越慢，林致远快推到墙角的时候，这三个家伙终于停止了爬动，爬在地上不再动弹，在他们的身后，拖着三条七米多长的血带。
不远处，管家的后脑勺、身上仍在溢出鲜血和脑浆，已经失去了声息。
林致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松开勒住帕特里克脖子的胳膊，在帕特里克大声的咳嗽声中，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指着地上的士兵尸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帕特里卡空洞的眼神盯着林致远，脸上依旧是那种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死人脸：“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别逼我，我不想伤害你。”林致远几乎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回应他的仍然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死人脸和空洞的眼神。
林致远一咬牙，将他用力仍在沙发上，抓住他的右手食指，用力一掰。
咯啦一声，帕特里克的右手食指折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不过他的神色没有任何波动，仍然空洞地盯着林致远，似乎折断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手指一般。
咯啦、咯啦、咯啦连续几声指骨折断的声音，帕特里克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林致远的心绪却如同海浪般翻腾起来，越来越心惊。
这些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坚韧的意志，而是根本就没有痛楚的感觉！
再坚强的人，被活生生的掰断指骨，即使意志仍然不会向对方屈服，可是那种痛苦的感觉是无法回避的，总会有一些反应，即便是那些接受过严酷的对抗刑讯训练的特工，所采用的方法也更多是使自己陷入晕厥的状态而已。
但是在眼前的帕特里克身上，却看不出他对痛觉有丝毫反应。
夏华有句话叫做“十指连心”，在一连掰断了他五根手指的情况下，他的脸色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他的心跳、脉搏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林致远松开了帕特里克的右手，这是个怪物。
“你们……到底是什么？”林致远咬牙慢慢地一字一字说道。
“我是帕特里克，你曾经的同事。”帕特里克机械地回答道。
“不，你不是……”林致远咬着牙摇了摇头，伸手指着地上的五具尸体：“你们都不是，你们到底是什么？”
帕特里克没有回答林致远的问题，他将右手抬起来，五根手指已经被掰断，与手掌完成了奇怪的角度，手指已经出现了紫黑的痕迹，那是折断的指骨压迫了血管，造成了血滞的现象。
“我是不是应该做出一些表情，显得自己比较痛苦？”帕特里克抬起头望着林致远说道。
“不过我无法理解痛苦，这种表情很复杂，而微笑则简单多了。”
然后，他没有丝毫表情的脸部肌肉开始颤抖起来，嘴角一下下抽搐着，嘴角逐渐僵硬地翘起，嘴巴慢慢张开露出了八颗牙齿。
“是不是这表情？我在镜子前面试过，要做出这幅表情，很艰难。”在他那极其僵硬的笑容下，机械、单调的语调伴随着空洞洞的眼神下，格外的阴森。
林致远的喘息越来越粗重，嘴唇颤抖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房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寒风从被子弹打破的窗户总吹了进来，被汗水浸透的衣服顿时冰冷刺骨，将林致远的心冰冻起来，一直沉入到寒冰地狱。
“你特码去死！”林致远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狂躁，猛地一脚将帕特里克踹得飞到了对面的墙上。
帕特里克斜倚着墙壁软软地滑坐在地面上，口中狂喷着鲜血，可是脸上仍然保持着那副僵硬、诡异的笑容，他缓缓抬起右手，冲着林致远挥了挥：“你们……太晚了……”
林致远伸手捡起地上的另外一支步枪，抵住了他心脏的部位，嘴巴张开喉咙上下移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哒哒哒哒，一连串枪声响起，金灿灿的弹壳叮叮当当的弹落在地面上。
密集的子弹在帕特里克的心脏位置打出了硕大的窟窿，鲜血像喷泉一样狂溅出数米的距离。
帕特里克低下头，将手放在伤口处摸了摸，然后颤抖着手举到了眼前，凝视着满手粘稠的鲜血慢慢地说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随着鲜血的急剧流逝，他的脸色很快变得惨白一片，举起的右手无力地垂落在了地面上，胸口逐渐停止了起伏。
吧唧。
随着林致远挪动了一下脚步，脚下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满地都是半凝固状态的鲜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林致远蹲下身子，逐一检查着地上众人，没有了脉搏，也没有了呼吸，的的确确都已经死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啦？他们到底还是不是人类？”林致远的脑海中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一阵寒风吹来，他望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打了个冷颤，将步枪提在手上，转身冲出了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