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腾一声水花溅起老高,跃出水面的林致远重新落入水中,停在生化人的面前盯着他。
生化人颈部被切开了一个大口子,在水面上无力地漂浮着,徒劳地伸手捂住伤口,死死盯着林致远。
他的眼神由愤怒转为迷惑,又变得忧伤,他张了张嘴,吃力地说道:“你……是……纯净……者,为什……么……这关系到……我们……的……存亡……”
说道这里,他向林致远伸出了手,似乎要抓住点什么,可是还没等碰到林致远,他伸出的手已经失去了力气,整个人慢慢消失在水面上。
纯净者,为什么这帮生化人与自己接触一阵后都将自己成为纯净者?关系到他们的存亡又是什么意思?林致远满肚子的疑问。
前方的那个人类男子应该知道一些什么事情,才惹来了这帮生化人不死不休的追杀。
背上插着一根木棍的生化人四肢平摊趴在河面上,随着波浪一起一伏,人类男子噗地吐了一口水,变成了仰泳的姿势慢慢地在河面上飘动着,连生化人搭在他身上的手都无力挪开,刚在那生死存亡的追逐,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河岸上,林致远仰躺在地上,一手叉住一个生化人的脖子,盯着他们血红的眼神沉声喝道:“不管你们为什么要追杀那个人,你们失败了!”
两个生化人双手使劲地掰着林致远的手,一边努力却徒劳地扭动着脖子试图去撕咬林致远。
河水中,男子连同那具生化人的尸体漂到了木排的边上,武智安单膝跪在木牌上,向男子伸出了右手:“来,我拉你上来。”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原本趴在水面上飘荡,被众人认为已经死去的生化人呼地抬起身子,伸出双手一把抓住男子的肩膀,张开大嘴猛地向男子咬去。
“卧槽!”两个战士猝不及防,楞了一下后立刻挥枪向生化人扎去。
就那么一瞬间,努力白费了。
在两把刺刀插入生化人体内的同时,男子的咽喉已经被生化人撕扯开了一个大豁口,血液夹杂着气泡疯狂地向外喷涌。
武智安又惊又怒,赶紧将那个男子拉上了木排。两个战士挥舞着刺刀,在生化人背后一通乱扎。
生化人仰躺在水面上,空洞、血红的眼睛望着天空,嘴角上翘,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诡异笑容,已经彻底死透了。
林致远已经爬上了木排,用力撕下一块衣服,试图捂住男子咽喉部位的伤口,很可惜,他的伤太严重了,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他的生命。
男子一手紧紧抓着林致远,嘴巴奋力张开,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是口中涌出的却是一股一股的血沫,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生命的气息正飞速地从男子身上消失,他抓着林致远的手无力地垂落在木板上,涣散的眼神中露出了极度的焦虑和渴望,他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勉强扭过头,看着黄河北岸的方向。
“嗬……嗬……”他瞪着眼睛看着对岸,平摊在木排上的左手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唯独食指伸出,指着对岸的方向,发出一丝不明意义的微弱声音,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弱,最终平息下来。
林致远松开压在他脖子上的手,失望地一屁股坐在了木排上。
这个男子费劲功夫,在眼看要逃出生天的最后一刻,还是死在了生化人的手中,带着万般不甘心地死了,什么都没能够说出来。
林致远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将男子的右手放在了他的胸口,当他想将男子的左手也摆在他胸口的时候,看到男子平摊左手的异状,林致远顺着男子僵直左手的方向看去,黄河北岸,王翔宇、黄沅君、陆志坚夫妇等人正带着几个孩子们站在河岸边望着这个方向。
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林致远摇了摇头,轻轻将男子的左手也摆在了他的胸口,脱下外套盖住了男子的上身和头部。
木牌已经顺着水流漂出了上百米,两根撑船用的长杆已经没有了,林致远从木牌上用力掰断四块木板,分别塞到每个人的手中。
“来吧,一起荡舟黄河。”
对于这陌生男子的死,大家并没有多少伤感,乱世之中,生生死死太为常见,没有什么特别,也没有什么人更特殊。
四人呼和呼和地喊着号子,一人挥舞着一块小小的木板,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达了北岸。
在用简陋的工具在河岸不远处的泥土中刨着坑的时候,王翔宇一边干活一边望着林致远问道:“那个男子是个什么情况,他有没有说什么?”
林致远将一块厚实的木板深深插入泥土中,用力一翘,掀起一大堆泥土,顺口回答道:“没有,他被生化人在咽喉处咬了一口,什么都没说就死了。”
“说道这个,”林致远再次掀起一堆泥土,一个一米多长半米宽的浅坑基本成型了,“我觉得这事挺邪乎的,这伙生化人为什么要对这男子穷追不舍?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摆明了就要杀死这个男子?这与生化人的习性完全不符。”林致远说道。
王翔宇点了点头,他在望远镜中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这两个男子一定是发现了或者做了什么对于这伙生化人来说极为重要的事情,才惹来了这般不死不休的追杀。”
他偏着脑袋想了想:“但是有什么事情值得生化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算是杀死了生化人的同伴,生化人尽管会追杀,但是遇到强敌一样会退却,即使是野兽也会知道在不可为的情况下保护自己,何况他们并不是野兽,他们完全具备人类的理智。”
王翔宇摇了摇头,一头雾水走向了人群,吆喝着指挥几个士兵将那个男子的遗体抬向刚挖好的泥坑。
林致远将长长的木板用力插在泥土中,双手搭在木板顶端,看着不远处的众人。
那个男子到底是意有所指,还是自己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