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准备了几日之干粮?”
这一听渤海军直奔乐城县而去,不止是颜良为之色变,审配同样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没等颜良有所表示,他便已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回先生的话,是五日。”
尽管搞不懂审配为何如此问法,可梁萌却不敢乱问,只能是老老实实地给出了答案。
“不好,公孙小儿这是打算围魏救赵,若不早作绸缪,却恐翼州一地糜烂矣!”
从文安县城到乐城县也就两百余里地而已,按脚程,轻装急行的话,五天时间赶到应是不难,再结合渤海军从章武大举运粮乐城的举动来看,审配第一时间便断明了渤海军的战略意图之所在。
“不对,个中怕是别有蹊跷,我翼州如今虽是空虚,然,真要战事大起,随时可再征兵十数万,纵使渤海军再能打,攻下两、三座城也就了不得了,我军随后掩至,公孙小儿便是三头六臂怕也难逃兵败身陨之下场罢?”
郭图的看法一贯与审配相左,此时亦然如此,这都还没等颜良开口呢,他便已出言反驳了一番。
“不然,若是公孙小儿不以占城为目的,只管四下烧杀,毁我粮田,我翼州虽强,却恐来年有大难啊。”
这一听郭图分析得有理,审配本都已打算姑且退一步了的,可突然间想起淳于琼说过公孙明在谈判时曾拿糜烂翼州之勾当相威胁,心头顿时便是猛然一沉,紧着便点出了最要命的关键之所在。
“嘶……”
审配这么一提点,颜良与郭图都不禁为之倒吸了口凉气……
“禀少主,我部少了七人,皆是新归附之兵。”
“禀少主,我部掉队六人,个中新归附之兵三人。”
“禀少主,我部全员到位。”
……
大清河边,工兵部队正在紧张地架设着浮桥,各部将领趁着休整的空档,按着公孙明的命令,点清了各自麾下的兵员缺额,陆续报到了公孙明处。
“各部抓紧时间休整,命令工程营加快浮桥之搭建,务必在申时三刻前完成,不得有误,子龙兄,且随某来。”
公孙明并未对诸将们解释点数的意义何在,面无表情地连下了数道将令之后,又将赵云单独请到了僻静的河边。
“不瞒子龙兄,那些新归附之兵必是大多逃去了颜良军中,换而言之,我军的行踪已然败露,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颜良所部正在疯狂赶来,日落前必然会进至河边,是时,纵使一切顺遂,我军最多也就只能勉强全军过河而已,颜良为防我军远遁,必会拼死渡河一战,子龙兄可愿为我大军断后否?”
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岸边僻静处之后,公孙明也自没让赵云多等,方才一立住了脚,便即将要求提了出来。
“可。”
赵云虽说一直不曾表态要归附公孙明,于军议之事,也往往是三缄其口,然则对公孙明分派的任务却从来不加拒绝,此时同样如此,尽管没啥豪言壮语,然则肯应诺本身就表示了他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此一战,为确保能诱使颜良放胆来追,某只能给子龙兄一千骑兵、两千步卒,不必拼死而守,只消能破坏掉浮桥,确保颜良所部无法利用即可,另,某料贼军必会趁夜从两翼偷渡,子龙只管假作不知,守到天亮,待得贼军大举强渡之际,不可再战,即刻往西南方向撤,于途,某会着沈将军率部截杀追兵,子龙可酌情回身冲杀一阵,一待颜良亲率主力而来,便不可再恋战,只管沿大道向滹沱河急撤,某自会在河边予敌致命一击。”
饶是赵云一直沉默寡言,然则公孙明却并不在意,不厌其烦地便将具体之战术安排解说了一番。
“末将遵命。”
尽管公孙明没有明说致命一击是如何安排的,可赵云显然是猜出了些端倪,只不过他并未去刨根问底,也就只恭谨地应了一声了事……
“呜,呜呜,呜呜……”
公孙明所料不差,酉时二刻,天近黄昏之际,颜良亲率三千精锐骑军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大清河附近,而此时,渤海军大部早已过了河,剩下两千不到的后卫部队原本正自有序地陆续登上三座浮桥,可待得报警的号角声一响,整个渡河秩序顿时便乱成了一团,因彼此拥挤而跌下河去的不在少数。
“快,下马夺桥!”
渤海军的后卫部队本来就都是被公孙明刻意留在最后的老弱病残,加之大半都已连滚带爬地逃过了河去,剩下的数百老弱之兵根本不是颜良所部的对手,连战都未战,便已沿着河岸逃了个精光,对此,颜良根本没半点前去追杀的兴趣,一纵马冲到了河边,紧着便下了夺桥之令,旋即便听口令声大作间,三千铁骑纷纷下了马,提着长枪大刀便冲上了桥,不管不顾地要向对岸杀将过去,而此时,渤海军后卫部队尚有数百人还在浮桥上拥挤着。
“子龙老弟,贼军大至了,您看……”
这一见颜良所部追着己方后卫部队的屁股抢渡,被派来当赵子龙副手的路涛可就不免有些急了,赶忙出言要劝说赵云赶紧下令断桥。
“不急,再等等。”
颜良所部的抢渡行动虽是凶悍无比,然则赵云却并不怎么在意,没旁的,在他看来,下马的骑兵之战斗力远不如步军,根本不足为惧,能借此机会重挫一下袁军,赵云自是乐意得很,再说了,桥上还有己方将士在,以赵云的性子,他宁可跟袁军死战,也绝不会作出壁虎断尾在事来。
“这……”
路涛原本还想再劝,可一见赵云已然绷起了脸,也自无奈得很,只能是苦笑了一声了事。
“弓箭手准备,抛射,截断敌后军!”
颜良所部冲得极猛,很快便追上了乱作一团的渤海军后卫部队,一见及此,赵云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着便下了道将令。
“不要慌,冲过去!”
渤海军这么一通子乱箭射将过去,正自狂奔于浮桥上的翼州军将士顿时便有三十余人惨嚎着跌入了河中,冲击的势头也自猛然为之一窒,一见及此,颜良登时便怒了,一摆手中的大刀,高呼着便徒步冲上了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