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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流浪儿胡图

在奥兹国温基邦国闪亮的铁皮城堡里,铁皮樵夫正坐在壮观的铁皮大厅里闪闪发亮的铁皮宝座上。他最好的朋友——奥兹国的稻草人正坐在他身边一把藤椅上。他们时而聊起两人相遇相交以来一起经历的那些离奇而有趣的事,但时而又沉默不语,因为这些事情早就被他们说烂了。他们觉得能有彼此陪伴左右,时不时说上几句,表明自己头脑依旧清醒而且专注倾听彼此说话,就十分心安了。然而,这两个离奇有趣的人根本不用睡觉。反正他们永远都不会觉得疲惫,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此刻的温基邦国,夕阳已经西沉,闪亮的铁皮城堡的塔楼和尖塔,在落日的余晖中熠熠生辉。一个名叫胡图的流浪儿正沿着蜿蜒的小道,走到城堡入口处一个温基仆人的面前。

铁皮樵夫的仆人们都头戴铁皮头盔、身穿铁皮铠甲,银色制服上密密实实地缝满了小小的铁皮圆片,所以他们全身上下全都闪闪发光,和铁皮城堡、甚至是和铁皮樵夫本人一般惊艳绝伦。

流浪儿胡图看看闪闪发亮的男仆,又看看闪闪发亮的宏伟城堡,他不由惊呆了,两只眼睛瞪得滚圆。胡图个头不高,年龄也不大。这个少年虽然漂泊了不少地方,但是从没见过眼前这般华丽的景象。

“谁住在这里?”他问道。

“温基邦国的皇帝——大名鼎鼎的奥兹国铁皮樵夫。”这个仆人训练有素,对待陌生人十分彬彬有礼。

“铁皮樵夫?好奇怪!”流浪儿叫道。

“嗯,我们的皇帝也许是怪了些,”仆人坦言道,“但是他是一位非常好的主人,既正直又真诚,因为他是用上等铁皮打造成的。所以我们大家都乐意侍奉他,也忽略了他和别人不太一样。”

“我可以拜见他吗?”流浪儿胡图想了片刻后,问道。

“请你稍候,我这就去请示一下。”仆人说着去了大厅。铁皮樵夫正和他的朋友稻草人坐在那里。听说城堡里来了一个陌生人,他们俩都很兴奋,这样他们就有新话题可以聊了。于是他们便让仆人带那少年进来。

流浪儿胡图走过宽阔的铁皮走廊,又穿过气派的铁皮拱门以及许多间摆满豪华铁皮家具的铁皮屋子,他的眼睛瞪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小小的身子也因兴奋而微微发抖。不过少年震惊之余,并没忘记在御前行礼。他毕恭毕敬地说道:“拜见尊敬的国王陛下,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很好!”铁皮樵夫以一贯欢快的语气说道,“告诉我你是谁,从哪里来。”

“大家都管我叫流浪儿胡图,”少年回答说,“我家在奥兹国吉里金邦国的偏远角落里。我从家里出来后,四处闯荡,已经去过不少地方了。”

稻草人说:“在外闯荡,免不了遇到艰难险阻,尤其对你这么一个血肉之躯来说。你在吉里金邦国的老家没有朋友吗?你是无家可归,还是在那里过得不太顺心如意?”

突然间听到塞满了稻草的人开口说话,而且说得像模像样的,胡图不由大吃一惊,他冒昧地盯着稻草人直瞧。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说:

“尊敬的稻草人阁下,我有家人也有朋友,但是他们实在太本分、太容易满足了,目光短浅,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我觉得那个偏僻的地方一无是处、无聊透顶,所以想到奥兹国的其他地方转转,去认识一些不寻常的奇人,去见识一下不一样的景致。就这样,我开始了游历。我出来四处转了快一整年了,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座雄伟的城堡。”

“想必这一年来,你增长了不少见识吧。”铁皮樵夫说。

胡图沉思着答道:“说到见识,我还差得远呢。陛下,这可不是自谦。我经历得越多,越发觉自己见识浅薄。在奥兹国的土地上,到处都是新智慧和新知识,学都学不及。”

“想学还不简单?多问问不就行了!”稻草人说。

“对,我尽量壮着胆子,不懂就问,可并不是人人都愿意搭理我。”

“那是他们人品有问题,”铁皮樵夫认真地说,“但是你如果不开口提问,肯定得不到解答。所以,我给自己定了一条规则,只要老百姓前来求教,我一定有问必答。”

“我也是。”稻草人点头赞同道。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流浪儿说,“而且也让我鼓起了勇气要点儿吃的。”

“哦,天哪!”温基皇帝叫道,“是我考虑不周,忘了流浪儿都是三餐不继、食不果腹的。我马上让人送吃的来。”

说完,他吹响了挂在铁皮脖颈上的铁皮口哨,一个仆人随即应声出现,深深鞠了一躬。铁皮樵夫吩咐他为客人准备食物。没过几分钟,仆人便端来了一个铁皮托盘,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只只擦得光亮如镜的铁皮碟子,里面堆满了各种好吃的。一张铁皮桌子早已摆放在宝座前。仆人将托盘放在桌上,又搬来一把铁皮椅子让少年坐下来用餐。

“尽管吃吧,流浪儿朋友,”皇帝热情地说,“我一定让你吃到饱为止。我自己反正是不用吃东西的。我不需要食物来维生。我的朋友稻草人也是。不过,我的温基子民都得吃饭,他们和你一样,都是血肉之躯。所以,我的铁皮橱柜里永远都备着存货,随时恭候陌生人前来享用。”

少年饿坏了,话都顾不上说,埋头一通猛吃。一直吃到七八成饱,他才开口说道:

“陛下怎么会是铁皮做的,而且还是活的呢?”

“这个嘛,”铁皮樵夫答道,“说来话长。”

“越长越好,”少年说,“不如说来听听吧!”

“你真想听,那我就说说吧。”铁皮樵夫爽快地答应了。他身子往铁皮宝座上一靠,跷起了二郎腿,“我很久没有提起过这段往事了。因为这件事本地人尽皆知。你是从外面来的,好奇我怎么会如此闪闪发亮,也是情有可原。所以,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为你从头说说我的离奇经历。”

“谢谢你。”流浪儿胡图一边吃,一边说。

“我一开始并不是铁皮人,”皇帝开口说道,“起初,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住在奥兹国的芒奇金邦国里。我是一个樵夫,住在森林里,靠砍柴谋生,我为奥兹人提供柴火,让大家过得更舒适,让主妇们能生火做饭,让孩子们能围火取暖。我有一座小木屋,就在森林边上,我的生活很单调,直到我爱上了一个住在附近的芒奇金姑娘。她长得真是美极了。”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胡图问。

“妮美•艾美。她貌美如花,真是明艳不可方物。可惜,这可怜的姑娘和一个脚穿银鞋子的老巫婆,也就是东方恶女巫住在一起,给老巫婆做牛做马。妮美•艾美每天从早干到晚,除了替老巫婆打扫房屋、煮饭洗碗,还得砍柴。有一天,我在森林里遇见了她,一下子就爱上了她。后来,我总给妮美•艾美送去足够的柴火,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最后,我开口向她求婚,她一口就答应了。没想到,老巫婆误打误撞,碰巧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大为光火,她说什么都不愿放走自己的奴仆(她完全无法容忍失去自己的奴仆)。老巫婆警告我别再接近妮美•艾美,我当即放话给她,我可不是她的奴仆,凡事都自己做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哪想到这么几句冒失的话就把老巫婆给得罪了,从此埋下了祸根。

“第二天,我去森林里砍柴。歹毒的东方恶女巫对我的斧子施了魔法,叫它一滑,就砍断了我的右腿。”

“太惨啦!”流浪儿胡图不由失声惊叫。

“没错,确实惨绝人寰,”铁皮樵夫说,“一个樵夫变成了独腿人,等于成了废人。但是,我不会轻易向老巫婆屈服的。在森林的另一边,住着一个巧手工匠,他是我的朋友。于是,我一条腿跳着去找他帮忙。他很快就用铁皮替我打了一条新腿,并巧妙地为我安上。这条铁皮腿在膝盖和脚踝处都装有关节,和我原先那条血肉之腿一样行动自如。”

“你的朋友一定是一个出色的能工巧匠!”胡图赞叹不已。

“确实如此,”皇帝赞同道,“他是一个专职铁皮工匠,可以用铁皮打造任何东西。当我回到妮美•艾美身边时,她高兴极了,一把搂住我的脖子,使劲儿吻我,还说我是她的骄傲。老巫婆见了,更加怒不可遏,于是又准备暗下毒手。第二天,我去森林里干活儿,斧子在魔法的蛊惑下,砍断了我的另一条腿。我只好跳着铁皮腿去找我的朋友铁皮工匠。他又耐心地做了一条铁皮腿,给我安上。就这样,我又欢欢喜喜地回到妮美•艾美身边,她非常欣赏我闪亮的铁皮腿,还许诺等我们结婚后,她会一手负责给腿上油和擦亮。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老巫婆变本加厉了——我刚提起斧子准备往下劈,斧子却立即扭转过来,砍断了我的一条胳膊。于是,铁皮工匠又给我做了一条铁皮胳膊。这事我并没放在心上,反正妮美•艾美说了,她依然爱我。” DzDx80YfKoTe0X0OGYw8JONplVk7BVf60+9XUJesA4y003xFcLSaqmkRkbm5Pb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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