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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鸡笼里的小女孩

风猛烈地刮着,扫过大洋的水面,荡起道道涟漪,随即狠狠推挤着水面的涟漪,直到它们变成一层层的波浪,然后风又疯狂地把波浪掀起,任它们翻滚成滔天的巨浪。巨浪怒吼着,拍打着,涌成比房子还高的水墙,有的甚至像大树一样高耸,仿佛一排排奔腾不止的浪花,巨浪之间的沟壑又像极了深不见底的山谷。

捣蛋的狂风毫无理由地在海面上肆虐,波浪冲撞飞溅,最终导致了一场可怕的风暴。海上风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绝对可以大大地戏弄你一把,让你损失惨重。

起风的时候,一艘船正远远航行在海面上。海浪翻滚,推挤着浪中的船,一会儿把它抛到浪尖,一会儿又把它拽进谷底,或者干脆把它推得歪歪扭扭的——先是倒向左边,然后又倾向右边。船身颠簸得实在太厉害了,甚至连身经百战的船员都不得不紧紧抓住绳子和栏杆,才能维持身体平衡,不致被狂风掀翻在地或抛进大海里去。

天空中乌云密布,遮挡住太阳的光线,硬是把明晃晃的白天变成了暗沉沉的黑夜,更为这一场风暴添加了无比的恐怖气息。

船长却丝毫不畏惧,因为在航海生涯中,他早就经历过无数次的风暴,每一次都安然度过了。可是他知道,待在甲板上是非常危险的。于是,他让所有的乘客都进入船舱,嘱咐他们在风暴结束前都要一直待在里面,并鼓励他们保持一颗勇敢的心,不要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大家都会安然无恙。

乘客中有一个来自堪萨斯的小女孩,名叫多萝茜•盖尔。她和叔叔亨利一起前往澳大利亚,拜访一些他们从未谋面的亲友。必须要在这里提一下的是,亨利叔叔身体不大好,长年在堪萨斯农场上辛苦劳作毁掉了他的健康,让他身体虚弱,精神紧张。因此,他把艾姆婶婶留在家里照看农场,监管农场上的雇工,他则坐船去澳大利亚探望亲戚,顺便好好休息一下。

多萝茜非常想要和他一起去,亨利叔叔想着她会一路跟他做伴儿,让他开心,所以就决定带着她。小女孩对旅行很有经验,因为有一次,她被一场龙卷风从家乡一直刮到了奥兹国。在那个奇怪的国家里,她经历了无数次冒险,最后才成功回到了堪萨斯。因此,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轻易被吓倒。当风开始狂吼咆哮,海浪开始翻滚摔打的时候,这个小女孩一点儿也没有惊慌。

“我们当然得待在船舱里啦,”她对亨利叔叔及其他乘客说,“在风暴结束之前尽可能安安静静的,因为船长说了,如果我们跑到甲板上,很可能会被刮进海里去的。”

没有人想要冒这个险,这一点你可以肯定。因此,所有的乘客都挤在黑乎乎的船舱里,听着外面风暴狂啸以及桅杆和索具嘎嘎作响,同时努力保持身体平衡,以防船身倾斜时冲撞到别人。

多萝茜刚要迷迷糊糊地睡着,就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结果她吃惊地发现,亨利叔叔不见了!她想不出他到底去了哪里。他身体不好,这让多萝茜很是担心,又忍不住想他是不是粗心大意跑到了甲板上。要真是那样的话,他就要遇到大危险了,除非他马上回到船舱里来。

事实上,亨利叔叔去了他的小卧铺,在那里躺着休息。可多萝茜对此毫不知情。她只记得艾姆婶婶嘱咐自己要好好照顾亨利叔叔。于是,她立刻决定去甲板上找他。虽然海上风暴更加猖狂了,客船也颠簸得非常厉害,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楼梯。刚到达甲板上,猛烈的狂风就向她直扑过来,几乎撕掉了她连衣裙的下摆。不过,多萝茜没有害怕,反而感到一种和风暴进行对抗的兴奋。她紧紧抓着栏杆,伸长脖子向四周张望。透过阴暗的光线,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男人模糊的身影,他正抱着离她不远的一根桅杆。那人很可能就是亨利叔叔,她想着,于是扯着嗓子叫了起来:“亨利叔叔!亨利叔叔!”

可是,愤怒的狂风呼啸着,完全盖过了她的声音。桅杆旁的男人很显然没有听到她的喊声,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多萝茜决定过去找他。于是,风暴暂缓的间隙,她猛地向前跑去,冲向一个用绳索绑在甲板上的方形鸡笼。她成功地到达那里,然而,她刚刚抓住鸡笼上的木板,风暴就突然加大了咆哮的力度,仿佛被敢于挑战它威力的小女孩激怒了一般。它像一个无比愤怒的巨人一样尖叫着,扯断了绑着鸡笼的绳子,把鸡笼连同正攀着木板的多萝茜一起抛向空中。鸡笼在风中盘旋着,带着多萝茜上下翻滚,不一会儿,就一头栽进了汹涌的大海里。巨浪翻卷过来,一下子把它扔向高耸的浪涛山顶,一下子又把它砸入深深的谷底,似乎把它当成了供自己消遣娱乐的玩具。

多萝茜浑身泡足了水,这一点你可以肯定。不过,她丝毫没有惊慌,反而一直镇定地抓着结实的木板。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的时候,多萝茜看到狂风早把笼子的顶盖掀了下去。可怜的鸡们被风吹得飞向四面八方,浑身的羽毛一根根翘起来,看上去就像没有手柄的鸡毛掸。鸡笼的底部由厚厚的木板拼接而成,抓住边缘的多萝茜感觉自己像是攀着一个小木筏,木筏四周围着密密的板条,足以承受她的重量。于是,她用力咳出堵在喉间的海水,张开嘴大口呼吸着,然后她翻身爬过板条,站在结实的鸡笼里。

“哈,我有了一条自己的船!”她心想。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吓到她,倒是让她乐在其中。当鸡笼又一次爬上浪尖的时候,她急切地望向四周,搜索那艘她原本乘坐的船。

她看到,遥远的海面上,那艘船随风浪上下颠簸着。或许根本就没有人想起她,更不会知道她奇怪的冒险。海浪横扫过来,把鸡笼打入谷底,不一会儿又把它抛上浪尖。这一次,客船行驶得更远了,看上去像一只小小的玩具船。很快,它便彻底消失在暗沉的海面上。多萝茜轻轻叹了一口气,很难过就这样跟亨利叔叔分开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此时她一个人漂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脚下是一个有着木板底儿和板条边儿的破鸡笼。海水不断从缝隙中冲进来,拍打在她早已湿透的身上!没有东西填饱肚子——不久前,她还没有这种担心——没有饮用水可以解渴,更没有干爽的衣服可以穿。

“啊,天哪!”她大笑着说,“多萝茜•盖尔,我可以告诉你,你遇到麻烦了!我可不知道你要怎么摆脱这个困境!”

似乎嫌她的麻烦还不够大,夜晚也赶来凑热闹。头顶上空灰色的云层这会儿变成了墨水一般的黑色,四周迅速暗了下来。不过令人稍感安慰的是,肆虐的狂风仿佛玩够了它恶毒的把戏,终于决定放这片大海一马,于是匆忙辗转到世界另一个地方,向别的什么东西发起进攻。没有了风的支持,波浪也失去了汹涌的威力,因此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躺在大海的怀抱里。

我想,多萝茜还是幸运的。如果风暴没有偃旗息鼓的话,即便她再勇敢,恐怕也会葬身大海。处于她当前的境况下,许多孩子都会绝望得哭泣,但是多萝茜不一样,她经历过无数次的历险,每一次都安然度过。所以这一次,她也泰然地接受了,没有觉得有多么害怕。没错,她浑身湿淋淋的,非常不舒服。不过在叹了一口气之后,她又恢复了一贯的快活,决定耐心等待接下来的命运。

过了一会儿,墨黑的云层慢慢地消散了,湛蓝的天空终于露出头来,一轮银色的明月挂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中,闪着柔和的光辉。多萝茜抬头望去,看到可爱的星星快活地朝她眨着眼睛。她乘坐的“鸡笼船”也不再颠来簸去,而是缓缓地乘着海浪前行——像一个浮在海面上的摇篮,轻柔地晃动着。海水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冲进板条缝隙,打在多萝茜身上,风暴的怒气似乎彻底平息了。几个小时的海上历险早已把多萝茜折腾得筋疲力尽。看到此时平静的海面,她决定好好地睡一觉,好恢复精神,也可以打发漫长而无聊的时间。“鸡笼船”里湿乎乎的,她浑身也不停地滴着水。不过幸运的是,天气非常暖和,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于是,她在“鸡笼船”的一个角落坐下来,靠着身后的板条,冲着友好的星星打起了瞌睡,不一会儿她就合上沉重的眼皮,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中。 Ge24zA0cJvYGtkMFGjRbvOKoczEglxpwDOhFlSbYtBVsYig7+xLIj3lI/WG3WN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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