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锯木马发现自己活了以后，他看起来比蒂普还惊讶。他转动着自己的木节疤大眼睛，环顾四周，从这一边到那一边，第一次打量着这个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奇妙世界。然后，他又想看看自己，可因为他没有脖子，只能在原地不停地转圈子，怎么看都看不到。因为没有膝关节，所以他的腿僵硬而笨重。就在他转来转去的时候，把南瓜头给撞倒了，南瓜头的身体重重地摔在路旁的苔藓上。
蒂普大吃一惊，他跳了起来，连忙对着还在坚持不停转圈的锯木马大叫：“吁！吁！吁！停下来！”
对于蒂普的命令，锯木马根本不理睬，紧接着，还在转着圈的他一只木腿又踩到了蒂普的脚上。这一下可真不轻，男孩只好忍着疼，踮起脚蹦得离他远一点儿，以保证足够安全，他又在那儿喊叫起来：“吁，吁，我命令你停下来！”
摔倒在地的杰克现在已经坐了起来，他非常感兴趣地望着锯木马。
“我不相信这马会听从你的命令。”他说。
“难道是我喊的声音不够大吗？”蒂普生气地说。
“不是的。你看，这匹马还没有耳朵。”南瓜头说。
“哎呀！真的，”蒂普大叫着，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那我要怎样才能让他停下来呢？”
话音未落，锯木马自己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是不可能看见自己的身体。他瞄见了蒂普，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于是就朝他走了过来。
这东西走路的样子非常滑稽。他先迈出右边的两条腿，然后再一起迈出左边的两条腿，走起来像一匹顺拐的马，这样的走法使得他的身体朝两边摇来摇去，像只摇篮似的。
蒂普拍了拍锯木马的脑袋，哄着他说：“好孩子！好孩子！”而锯木马却一溜小跑地离开他一段距离，用他凸出的大眼睛去审视着南瓜头的构造。
“我得给他找条缰绳才行。”蒂普说着就从口袋里找到了一卷结实的绳子。他靠近锯木马，手里拿着解开的绳子。他将绳子的一头缚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头拴在一棵大树上。锯木马不明白蒂普想干什么，他向后一退，很容易就把绳子挣断了，可是他并不想逃跑。
“他比我想的要强壮得多，”蒂普说，“他甚至还有点儿脾气。”
“你为什么不给他做两只耳朵呢？”杰克问，“这样，你就可以告诉他该做什么了。”
“好主意！”蒂普说，“你怎么想到的？”
“我根本没想，”南瓜头说，“我根本不用想，因为这是最简单、最容易做的事。”
蒂普拿出小刀，用一棵小树的嫩树皮削出两只耳朵的形状。
“我不能把他的耳朵做得太大，”他边削边说，“要不我们的马就变成驴了。”
“为什么这么说？”杰克待在路边问道。
“因为马的耳朵比人的大，而驴的耳朵又比马的大。”蒂普向他解释。
“这么说，是不是如果我的耳朵再长些，我就会变成一匹马了？”杰克问。
“我的朋友，”蒂普严肃地说，“你永远只会是个南瓜头，无论你的耳朵有多长。”
“哦，”杰克点点头，“我想我明白了。”
“如果你明白了，那便真是一个奇迹，”男孩说，“不过，你以为你明白了，这也没有什么坏处。现在，这双耳朵差不多已经被我做好了。我给马安耳朵时，你能帮我扶着他吗？”
“当然可以了，如果你能帮我站起来的话。”杰克说。
蒂普走过去，扶起了他。
南瓜头走到马旁边，抓住了他的头，男孩用小刀在马头上凿了两个眼，然后把耳朵插了进去。
“有了这对耳朵，他变得帅气多了。”杰克赞赏地说。
可是说这话时杰克离锯木马太近了，第一次听到声音令锯木马大吃一惊，他突然向前一跳，蒂普和杰克都被他撞倒了，摔在路两旁。然后他继续向前冲，好像被自己达达的马蹄声吓到了。
“吁！”蒂普叫着站了起来，“吁！你这傻瓜——吁！”
锯木马根本不听他的话，可正在这时，他的一条腿踩进了一个囊鼠
洞里，绊了一跤，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四条木头腿在空中乱蹬着。
蒂普赶紧跑了过去。
“我得承认你是一匹好马，”他说，“可为什么我喊‘吁’时你还不停下来呢？”
“‘吁’的意思是‘停下来’吗？”锯木马惊奇地问，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朝上看着男孩。
“当然。”蒂普说。
“那地上有洞也意味着我要停下来站住，对吗？”马儿继续问。
“当然是的，除非你别踩上它。”蒂普说。
“这儿可真奇怪啊！”那东西感到惊奇，说道，“那么，我在这儿干什么呢？”
“是我给了你生命，”男孩说，“如果你听我的，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就不会受到伤害。”
“那我就听你的，”锯木马回答得很谦卑，“可是我怎么回事，我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你头朝下摔倒了。”蒂普说，“现在，别动你的腿，我重新帮你扳正。”
“什么叫‘头朝下’？”锯木马问。
“你现在就是，”蒂普说，“现在请你安静下来，好么？”
于是，锯木马安静了下来，他的腿僵硬地举着，朝向天空，蒂普经过几次努力，终于将他翻转过来，他又站了起来。
“噢，这下全都对了。”这个看上去怪怪的东西叹了口气说。
“你的一只耳朵摔坏了，”蒂普仔细地检查后，说，“我还得再做个新的给你。”
说罢，他领着锯木马走到正挣扎着站起来的杰克身旁，蒂普帮南瓜头站起来之后，又削了一只新耳朵，给锯木马安上。
“现在，”蒂普对他的马说，“注意听我的口令。‘吁’的意思是‘停下来’，‘走’的意思是‘朝前走’，‘驾’的意思是‘以最快的速度走’。明白了吗？”
“我觉得我明白了。”锯木马答道。
“很好。我们现在要继续前进了，去看望翡翠城的稻草人陛下，让南瓜头骑在你背上，这样他的关节不至于损坏。”
“我不介意，”锯木马说，“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于是，蒂普帮杰克骑上了锯木马的马背。
“抓紧点儿，”蒂普提醒他，“小心你会从上面掉下来，把你的南瓜脑袋给摔坏了。”
“那真是太吓人了！”杰克的身子甚至都颤抖了一下，“可是，光秃秃的让我抓什么地方呢？”
“就抓着他的耳朵吧！”蒂普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才跟他说。
“可别！”锯木马说，“你抓着我的耳朵，我就什么也听不见了。”这话说得有道理，蒂普又得想一个别的办法。
“让我安个东西吧！”最后他说。于是，他走进了树林，从一棵粗壮的小树上砍下一根短树枝。他把一头削尖，然后又在锯木马的背上挖了一个洞，用一块从路边捡来的石头做锤子，把那根棍子牢牢地敲进马背。
“住手！住手！”锯木马大叫，“我被你敲得太厉害了。”
“你觉得痛了？”男孩问道。
“倒没有，”他说，“只是我的神经受不了那震动。”
“好，现在已经安装牢固了。”蒂普鼓励他。“杰克，现在你一定要抓牢这木棍，要不然你就会掉下来摔坏了。”
于是，杰克紧紧地抓住棍子，蒂普对锯木马说：“走。”
那锯木马很听话，马上朝前走去，只是他走得不太稳，摇摇晃晃的。
蒂普走在锯木马的旁边，他对这个新伙伴非常满意。蒂普高兴地吹起了口哨。
“这个声音是什么意思呀？”锯木马问道。
“没事。”蒂普说，“当我心里高兴时，我就会吹口哨。”
“如果我的两片嘴唇能合到一起，那我也能吹口哨了，”杰克说，“亲爱的爸爸，我想我在某些方面还不完善呀。”
他们走啊走啊，过了一会儿，小路一下子变宽了，路面上还铺了黄砖。蒂普看到路旁有一块指示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距离翡翠城九英里
”。
这时，天也开始黑了，蒂普决定在路旁露营，休息一下，等明天一早再继续前进。蒂普牵着锯木马来到一片灌木围绕着的草地，小心翼翼地帮南瓜头从马背上爬下来。
“我想，你还是躺在地上过夜吧，”男孩说，“这样应该更安全一些。”
“那我呢？”锯木马问他。
“你站一个晚上没关系，”蒂普说，“因为你不用睡觉。你还可以帮我们站岗，别让别的东西靠近打扰我们。”
说完，男孩就伸展身子，挨着南瓜头躺在了草地上。自从逃出来以后，这段旅程实在太累人了，他很快就打起了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