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大笨重的南瓜头称他这个矮小瘦弱的小男孩为爸爸时,蒂普确实有些发窘,但是,如果他想改变这种关系,他免不了要费好一番口舌,所以蒂普不想太较真了。他突然改变了话题,问道:“你累不累?”
“累倒是不累!”南瓜头答道。“但是,”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我继续走下去的话,我的那些木头关节肯定就要散架了。”
当他们继续前进,蒂普也发现南瓜头说得没错。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更仔细地将这些木头关节做得更结实一些。可是,他当时怎么会想到,本来只是为了吓唬老蒙比而做成的木头人,在一种装在旧胡椒粉罐子里的魔粉的魔力下,变成活的呢?
想到这儿,蒂普便不再责备自己,他开始考虑怎样才能弥补杰克那些脆弱的关节的缺陷。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片树林的边上,男孩坐在某个伐木工留下的旧锯木马上休息。
“你怎么不坐下来休息休息?”他问南瓜头。
“那会扭损我的关节吗?”他问。
“当然不会,相反,会使它们得到休息。”男孩答道。
于是,杰克试着坐下去。可当他的关节刚弯得比走路时多一些时,就不行了,杰克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摔得可真不轻,以致蒂普真担心他会彻底散架了。
蒂普冲了过去,扶起了他,帮他把胳膊、腿都弄直以后,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检查有没有什么地方摔坏了,不过,从外表来看,杰克一切都挺好的。于是,蒂普对他说:“我看你以后还是站着吧,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好的,亲爱的爸爸,就照你说的办。”杰克微笑着答道,他并没有因这一跤摔糊涂。
蒂普又坐了下来。这时,南瓜头问他:“你屁股下面那个东西叫什么呀?”
“哦,是一匹马。”男孩漫不经心地答道。
“什么是马?”杰克问。
“马?哦,马有两种,”蒂普说,他有点儿不知该如何解释,“一种马是活的,有四条腿、一个头和一条尾巴。人可以骑在马背上。”
“我明白了,”杰克高兴地说,“你现在坐着的就是这种马。”
“不,这不是。”蒂普赶紧回答说。
“怎么会不是呢?你看,它有四条腿、一个头和一条尾巴。”
蒂普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个锯木马,南瓜头说得也没错。那锯木马是由一段树干做成躯体,在一端朝天竖着一个直直的树枝,就像一条尾巴。而在另一端的树干上有两个木节疤,就像一匹马的两只眼睛;前边砍了个缺口,可以想象成是马嘴。
那四根直直的从树上砍下来的树枝支撑着躯干,被紧紧钉在马的身体上,就像四条马腿。腿叉得很开,因为只有做成那样,在上面锯木头时,它才能站得稳。
“这东西的确像我见过的马一样,”蒂普试着向南瓜头解释清楚,“可是一匹真的马必须是活的,会跑,会跳跃,需要吃燕麦,而这只不过是一匹没有生命的木头马,是用来锯木头的。”
“如果它有了生命,那它能跑、能跳、能吃燕麦吗?”南瓜头问他。
“有了生命,它也许能跑、能跳,但肯定不能吃燕麦。”听了南瓜头的这个想法,男孩大笑不止。“可是它怎么会有生命呢?它是木头做的呀。”他说。
“我也是木头做的啊。”南瓜头说。
蒂普惊喜地看着他。
“对呀,像你一样!”他大叫起来,“我有办法了,我口袋里还有把你变活的那种魔法粉呢!”
他掏出了那个胡椒粉罐子,好奇地注视着它。
“我不知道,”他高兴地说,“这东西能不能给这个锯木马生命。”
“如果能,”杰克平静地说——好像没什么事可以让他感到意外——“我就可以骑在马背上继续旅行,从而避免损伤我的关节。”
“让我来试试看!”男孩兴奋不已地跳了起来,喊道,“可我不确定我还记不记得老蒙比的咒语和她的手势。”
他默默地想了一会儿,不停努力地回忆一切:当他躲在树篱后边时,他看到老蒙比所做的每一个动作,听到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直到他记起了一切,并相信自己可以毫无疏漏地重复她的每句话和每个动作。
于是,他举起胡椒粉罐子,将里面的生命魔粉撒在锯木马身上一些。然后,他举起左手,小拇指指向天空,说了句:“呜!”
“这是什么意思,亲爱的爸爸?”好奇的杰克问道。
“我也不知道。”蒂普答道。这时,他又举起右手,大拇指指向天空,说了句:“呔!”
“这又是什么意思呀,亲爱的爸爸?”杰克问。
“我说,你得保持安静!”男孩说,在这紧要关头被打断了,他感到很生气。
“我学得多快呀!”南瓜头说,脸上还是那副微笑的表情。
最后,只见蒂普将双手举过头顶,十指皆张开,口中念念有词,大声叫道:“成!”
锯木马一下子动了起来。他伸了伸腿,张了张嘴,像马一样抖了抖身子,抖掉了身上剩下的一点儿粉,其余的粉看起来应该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
“真棒!”杰克震惊地大叫起来,“亲爱的爸爸,你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巫师!”
男孩并没有理会,他正吃惊地盯着这匹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