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并不认识自己
一切的认知都从认识自己开始,只有对自己的各类行为有了清晰的认知,对自己的局限性有了明确的界限感,我们才能够敞开胸怀,去接纳更好的东西。因此,我把本章设为第一章,先看看我们对自己的现有认知有多不靠谱。
我们有太多错误的僵化思维,之所以有这些思维,是因为我们接触了太多的有毒思想。这些有毒思想通常被裹上了理想主义的外衣,让我们沉醉在“不合时宜”的古人、无知者和有心人的片面言论或谎言中。加之大部分人缺乏深入思考的能力,于是,我们在错误的认知体系的引导下,又加入了更多错误的东西,继而连微小的进步都变得极其困难。
在本书中,我们会拆解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真相,但对于平时缺乏深度思考的人来说,只有先认识自己,先习惯打自己的脸,才能继续深入思考下去。
认知清单:
• 我们的大脑不靠谱,我们惯用切片思维,为了获得更好的情绪体验,我们会创造自我,自欺欺人。
• 我们的记忆是被自我意识改造过后的记忆。
• 我们对自己的评价总是构建在他人反馈的基础之上,所以我们不是不会客观地评价自己,而是不想客观地评价自己。
• 懒惰、放纵、自制力不足,根源都在于认知能力受限,看不到某事能带来的巨大收益,因此就不足以产生足够的动力。广义上来讲,认知也是一种智慧。
• 机会并没有那么依赖运气,机会之所以没有青睐你,是因为你并不具备开启它的条件。
• 先做起来,让自己变得更好,“意外好运”才有更大的概率降临。
• 势利是刻进人类基因里的,它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势利贯穿了人类各种行为的始终。
• 获得好人缘的正确方式是拥有更多的正面资源。
很多人的家里有一面神奇的镜子,在这面镜子前,人们永远是明眸皓齿、楚楚动人,他们有半数的自拍都在这里完成。不过,这世上有另一些镜子,它们扭曲、邪恶,常常让人怀疑镜子里面的是不是自己,比如还没准备好时不经意瞥见的镜子,再比如任何其他人的手机镜头。
那么,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当我们审视自己,眼睛定格在一瞬间的时候,我们所看到的其实是自己的某个切片。从这个角度来讲,如果将我们对自己的全面评价视为一个维度,那么被我们评价的那些切片,就是基于这个维度的低维投影。
很显然,无论是哪一个低维投影,都无法替代高维判断。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经常会发现自己:既自信,又自卑;既外向,又内向;既害怕孤独,又享受安静;既无所畏惧,又胆小懦弱。我们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因为我们一直在用切片思维思考问题。
有人问泰勒斯,什么是最困难的事,泰勒斯回复:“看清你自己。”看清自己,大约是这个世间最难的事,因为我们是人,是人就随时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快乐、悲伤、愤怒、羞愧……而一旦人产生了情绪,就会为了维持或摆脱某种情绪状态而说服大脑将自己的真实意图隐藏起来,比如感受过快乐就想持续感受快乐,尝试过痛苦就想立刻摆脱痛苦。于是大脑就会为你创造一系列虚假指令来达到目的,比如自欺欺人等。久而久之,我们就真的会将这种虚假的思维指令当成是真实存在的。因此只要是人,必然是不能正确认识自己的。幸运的是,我们可以通过一定的认知训练来调节正确认识的程度。
我们的大脑在很多时候是很顽固的,无关对错,就是单纯的顽固。这在有强烈“自我感”的人身上,会体现得更加明显一些。我们通常将这种顽固称为“证实偏差”。简单来说,就是当你的头脑中已经形成了某个预设立场或当你倾向于得到某个结果时,你就更容易在搜寻证据的途中不知不觉地偏离“公平”。我们常说的首因效应、晕轮效应等,都是证实偏差在某些时刻的表现:我先入为主认为你不错,那么你干什么都看起来不错;我看你着装得体、干净漂亮,那么你做起事来应该也是干净利落的。这些都是大脑骗人的方式。
寻找头脑中既有立场的正面证据似乎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技能,因为我们有强化自我意识的天性。在这一点上,不论你是心理学家,还是社会学家,不论你拥有多少相关的系统性知识,都难以完全摆脱。
有个心理学家做过一个实验,目的是测试“人在权威的震慑下,对于残忍的命令是会继续保持善良,还是会变得冷酷无情”。这位善良的心理学家认为人性是善良的,于是他设置了一个场景,随机挑选了一批实验对象,要求他们用电击的方式惩罚一名做错事的人。实验过后,他发现人们果然都很善良,多数人在面对权威的错误命令时不为所动。
这时有个与他持有相反意见的朋友也设置了一个同样的场景,实验结果却大相径庭,多数人都冷酷无情,在权威的命令下不断电击那个做错事的人。
为什么同一个实验会出现迥然相异的实验结果呢?
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实验之前,他们已经埋下了关于实验的预设立场。心理学家在挑选实验对象时,虽然已经尽量做到随机,但他的潜意识还是会帮他挑选一些看起来更为善良的人,而他的朋友则会“随机”挑选一些看上去更喜欢恶作剧的人。最后,结果自然就按他们预设的方向走了。
大脑骗人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如果没有用科学的方法去验证,比如双盲测试、对照实验等,我们在很多时候都会完完全全被它欺骗。更神奇的是,对于被欺骗这件事,很可能我们永远都不会意识到,因为我们从心底里“乐意”被欺骗。而我们之所以没能真实地认清自己,也是因为比起真实的自我,我们更喜欢自我创造的那个。
看起来我们的潜意识只会让我们不断加强“自我”,那么全然清晰地记在脑子里的事情总该是靠谱的吧?那也未必。
总有人怀念说小时候的食物更好吃,当你提出质疑的时候,他们会斩钉截铁地告诉你,他们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的味道,现在那些粗鄙货色根本无法与之相比,甚至连水都不如小时候的甘甜。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在许多人的记忆深处,“小时候的东西”已然成了一个不可企及的标杆。虽然在事实上,我们大多数人可能并没有能力记得清几十年前的味道,但由于标杆的象征性意义,我们会将最好的味道安在它身上,因为那个味道在当时令人印象深刻。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我们记住的并不是事实上拿来对比的客观味道,而是一种模糊的感觉,比如在当时的条件下是顶级的、惊艳的,再比如终于能吃到了等。那些感觉是深刻且难忘的,至于咸甜的比例、具体的口感,我们可能就不那么确定了,因为人的记忆很难将过于细节的东西保存太久。一个人想要记住更多的东西,肯定需要不断用模糊词去归类,用更少的词语锁住更多的内容,从而给记忆其他事物腾出更多的空间。
每个人都有像上述这样或真或假的记忆,只是我们通常很少去怀疑它的真实性。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埃利奥特·阿伦森(Elliot Aronson)在《社会性动物》这本美国社会心理学的“圣经”中写下了如下的观点: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有一个事实是,记忆是一个重构的过程。记忆不像录音带或者录像机一样记录客观事实,它在生活中不停地被过滤和改造。
关于记忆很多时候是非真实的反应,还有一个十分经典且有趣的实验。
研究记忆的专家洛夫斯特曾将被试者分为A、B两组,让他们分别收看一段多车相撞的交通事故影片,看完后问A组:“汽车相撞时的速度大约是多少?”再问B组:“汽车撞毁时的速度大约是多少?”注意,前者是“相撞”,后者是“撞毁”。
结果,B组的被试者估出来的速度明显快于A组。一周后,当这些被试者重新被召回时,洛夫斯特询问了一个影片中根本未出现的问题:“你看到撞碎的玻璃了吗?”两组都有人十分笃定地声称自己看到了,但B组回答看到了的人数是A组的两倍多。
许多类似的实验都证明了,只要记忆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那么它在很大程度上,并非是过去某个时点的三维定格照片影像。它之所以能呈现在大脑中,是来自我们对信息的压缩、处理和加工。这里面可能掺杂了情感和主观成分,也可能包含了某些不知名时点的片段杂质。
每个人约有1000亿个脑细胞,索引是比记忆本身难得多的事情,如果不能简化抽象事物,我们完成记忆后将很难再将其提取出来。想象一下让你记一长串没有规律的电话号码,你默背几次后也许能勉强完成,但我敢保证,只要正常跟我聊上一分钟,你就难以将号码复述出来了。若是你将其转化为某种规律进行记忆,相信第二天还能记得。
记忆其他事物也是一样,为了给予索引提取以便利性,我们便会在潜意识里将记忆修修剪剪,去掉难以归类的部分,补上无关紧要的缺失,使之更便于我们日后调用,但此时的记忆显然不是客观事实的反映了。我们的生活在不断继续,各种片段和情感作为杂质一直不停地在记忆库中游走和穿插,相信每更新一次,我们都将拥有新的记忆和新的故事。
这没有什么神奇的,因为我们是自己记忆的剪辑师,我们的使命就是创造一个“虚假但我们更愿意看到的所谓现实”,这个现实包括我们自己。
这个世上没有人是全知全能的,苏格拉底甚至说过:“我唯一所知的是自己一无所知。”
这句颇具哲学味道的话,要理解也不难。首先,我们作为人这种生物,知识肯定是有边界的。这个毋庸置疑,因为我们的精力和寿命都是有限的,而且极其有限,这就注定了我们每个人不管拥有多少知识,在人类的知识宝库内永远只能是沧海一粟。其次,我们现有的知识会随着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更迭而不断翻新,上一秒我们所信仰的绝对真理到了下一秒可能就变得荒诞不经。因此,我们不仅学不完知识,也并不拥有绝对正确的知识。
如此看来,假如随便抛出一个知识,“不懂”应该是常态,而“懂”才是非常态,但是显然,绝大部分人并没有这个意识。
不信的话,你可以环顾周围,包括你自己,是不是都有不懂装懂的时候?其实你也并不孤独,事实上,每个人都或多或少都有不懂装懂的倾向。有时我们能察觉,有时不能,这是由于刻意和非刻意的区别。
非刻意的不懂装懂是自我认知上的巨大缺陷,就是非但我不知道,而且我竟然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个很要命的事情。不要以为“装”这个词只是主观故意,有些“装”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
比如我常常遇到这样的事情,在讨论一个学术话题时,总有些人喜欢把概念、术语来一个大杂烩,把明明能用人话讲明白的事儿搞复杂,但内行一听就是胡扯。你要说他刻意扮高深吧,也不尽然。我曾经“采访”过几位,他们真的认为那些概念就是他们自己认为的那个意思,所以这就很可怕,很多人的“装”竟然不是故意的。这种状况的根源在于过度自信,习惯于把一知半解的东西拿来拼凑,并立马真心认为自己懂了。这是思维方式的问题,很难纠正过来。
刻意的不懂装懂就好一些。有人说,刻意怎么还能好呢?是的,因为“刻意”这种心理本身就证明了他的内心深处是知道自己不懂的,心里默认了。只是嘴上不承认,至少证明他在认知习惯上没毛病,病是可以治的。
在这里我可以分享一个自己小时候的故事。我念书的时候成绩还算不错,有一次,老师在课堂上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几乎全班同学都举手了,但恰好我不会。
在我当时的印象中,老师一直是这样的一种生物,你越是不会,他就越是会让你站起来出丑。这时你会怎么做?相信你跟我想的一样,那就是随大溜举手,毕竟大家都会的题,老师看起来没理由让成绩较好的学生来回答。但事实往往很“戏剧化”,老师就是点到我回答(事实上,也并不戏剧化,但凡侥幸逃过以后,就会继续这么干,按概率来说总会碰上的)。
我在万众瞩目下站了起来,用尽“平生所学”瞎说了一通,把“刻意地不懂装懂”发挥到了极致。当然结局是很悲惨的,我看上去比直接承认不懂要傻帽得多。一直到前几年,我将自己的心智模式整个洗了一遍之后,才渐渐地摆脱“不懂装懂”的尴尬,着实非常困难。
那么,无论我们是无意识地调整自己的思维模式,还是有意识地隐瞒事实,为什么我们总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懂呢?
因为我们对自己的评价总是构建在他人反馈的基础之上。
请用几个词语形容自己。
帅气(美丽)、邋遢、敏感、多情、富有激情、睿智、三分钟热度……你可以找到一长串的形容词。好的,问题来了,你是如何得到对自己的这些认知的?
很多人会突然蒙一下,然后说:“我当然了解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么,你真的是由内而外地认识自己吗?
我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答案都是否定的,大部分人时时刻刻都在通过别人的评价认识自己。当周围人都说你漂亮时,你就会渐渐认为原来自己这样就叫漂亮;当所有人都夸你睿智时,你就很容易产生对自己的智慧过度自信的倾向。我们对自己的评价是应该随着生命的进程而不断动态修正的,但据我所知,很多人并没有“吾日三省吾身”的习惯,于是,就只能常常依靠外界的评价和态度来给自己画像。
有人会说,这不是大数据吗?通过大数据得出的结论,怎么都会比主观的自我评价来得更靠谱吧?大多数时候的确是这样的,但用在这里还真不是,因为我们的初始动机就已经偏离了“客观”。
每个人都有把自己塑造得更完美的倾向,于是,我们需要更漂亮的衣物,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工具,我们需要化妆,需要美图秀秀,需要虚假的头衔。这一切不是为了给自己看,而是为了获得别人更好的评价,从而利用这些评价反向塑造大脑对自己的印象。
我们的动机就是用这些素材去“喂养”大脑,从而创造一个想象中的虚幻的自己。通过这样的大数据得出的结论,怎么会靠谱呢?
那么,我们该如何摆脱“装”这种看上去很刚需的行为呢?首先,我们需要认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并不能通过“装”来提升自己的真实价值。我们只能概率性地通过这个行为来获得短期满足,接着就会有同等概率获得与之程度相当的挫败和羞辱。
物理学上的简谐运动是最简单也是最基本的机械振动,事实上,简谐运动的衍生体可适用于各个方面,例如,股票价格、投资收益、运动员的成绩等。这些都遵循了一个最基本的原理,叫均值回归。
均值回归,指的是无论是低于或高于真实价值的状态,都有向真实价值回归的趋势,其回归趋势的强度就类似于弹簧,偏离中心越远,强度就越大。
“装”这种行为也是一样的,每当你表现出来的价值高于自己的真实价值时,你都相当于在给弹簧加力。装得越狠,向真实价值回归的强度就越大。在你收获更多掌声的同时,出糗的可能性也同比增大。理由也很简单,你想要长期维持在一个远高于自己能力的状态,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可以做到,那就不叫偏离了,而偏离的幅度越大,跟真实的反差越强烈,就越容易在不经意间暴露出真实。
当我们深刻地认识到“装”无益于提升自己,且终会带来同比的负面影响时,我想很多人就会放弃装,从而不得不正视真实的自己。
想想你为什么要依赖别人的评价,或者致力于满足他人的期待?这种取悦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无非是为了让自己对自己更满意而已。当你常常看到真实的自己,并接受真实的自己时,就自然没有必要再活在他人的意念之中了。
不装,有利于你在认清自己的道路上,迈出一大步。所以别装,千万别装。
最近几年,我们常常听到两句话:一句是“道理我都懂,只是懒”;另一句是它的变体,是“懂了这么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这听起来很让人沮丧,想来也是,懂了这么多道理,结果没什么用,该懒还是懒,提升不了行动力,自然也就改变不了人生的现状。我们常说格物致知很重要,不禁让人感叹,致知和明理究竟有何用处?
致知和明理自然是有用的,而且很有用,但判断有用和没用是有前提的,也就是你以为自己道理都懂,是不是真的懂?如果明明不懂却以为懂了,最终却怪罪于道理没用,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吧。
你们可以问自己几个问题,判断某个道理自己是不是真懂、愿不愿意懂、值不值得懂的标志是什么。
很多人会说出五花八门的答案,在我看来,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你有没有按照“道理”所述去践行。如果你真的认为它有理,你愿意学习,也就是你真实地看得到它的好处,并且这个好处正是你要的,那你又怎么会不去践行呢?不去践行的原因要么是你并没有真懂,要么是你并不认为它一定能指向某个你想要的结果,要么是它带来的结果并不足够吸引你。
对一个正确的道理表现出懒惰,就是认知能力不足的体现。
我曾问过很多人:“你认为自己懒吗?”结果90%的人都这么认为。认为自己懒,说明自己认为自己能变得更好却不愿意变得更好。这里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对自己能力的高估,另一种是对自卑的保护。明确认识到自己懒却不愿意变得“不那么懒”,证明他们对于如何正确做事的认知模糊不清,并不清楚付出更多的成本能否带来更好的结果。所以选择懒的这个行为,本质上是看不到正确做事能带来的巨大好处。
我见过很多人拿懒当借口,就好像勤快了就能怎么样了似的。在我念大学的时候,暑假期间,有一些亲戚会把家中的小孩送到我家里点拨学习,很多人会在我了解小孩之前就说一番类似的开场白:“我家孩子啊,学习成绩一直不太好,不过老师们都夸他聪明,就是懒,不肯用功。”真的仅仅是懒的事儿吗?
有人说,不肯用功是孩子自制力不足。这的确是一方面,但自制力不足的本质不也是认知不足吗?因为认不清学习有什么用,或者看不到学习成绩跟未来自己想要的结果之间的强关联性,或根本不认为它们之间有强关联性,因此才会选择不用功。如果要把聪明这个概念扩展到广义,认知就是聪明的一部分。如果没有能力在既定的环境里做出正确的决定,那又怎么能算是聪明呢?
在这里我可以举一个很浅显的例子,假如有人开出一个亿的价码,让你每周坚持消化两本书,每天早晨5点起来跑步一小时,并从早上7点拼命工作到晚上9点,再进行一小时的深度思考,然后才能休息,只要你坚持10年,就把这一个亿给你。我相信很多人在这种回报的诱惑下,是可以坚持下来的。
假如这些事跟一个亿确实有着强关联,但现在并不跟你提前敲定这一个亿的合约,而是告诉你这样的道理,说这么干就肯定能挣大钱。相信99%的人就坚持不下来了,因为多数人的认知看不了这么远。当回报在某些人眼里不存在或不明显时,他们的动力就不足了,自然表现出懒的特性。但是在另一些人眼里,未来的回报却是清晰可见的,于是他们选择努力。现在你还能说,自己天生就是懒吗?懒并不是什么遮羞布,这恰恰体现了在认知上,你跟别人是有差距的。
懒惰、放纵、自制力不足,根源都在于认知能力受限。
当我们说一件事在我们心里确实很重要,但就是不愿意动手去做,一直想改变这种状况又无从改变时,其实症结就在这里,我们对这件事情的认知有误,它可能并没有我们心目中想象的那么重要。
我跟大家一样,有时也会懒惰,也会拖延。比如今天本想去健身房,但给自己找个肌肉酸痛的借口,可能就不去了,但若是中午有重要的商务合作,哪怕是三九寒冬,我也会大清早就起床,早早考虑今天该穿什么衣服、讲什么话,并反复在心里复述。这不就不懒惰了吗?
因此,对某件具体的事情是否表现为行为上的懒惰,取决于你对该事的认知,而当你正确认识到该事的性质、风险、需要付出的努力以及努力后能得到的结果以后,则取决于这个经综合考量后的分数在你心目中的优先级。
优先级是个主观认定,有些人的阈值很低,对他来说,60分的事情就值得他拼尽全力,而对于另一些人,可能90分的事情才值得他挪一挪屁股。那么针对阈值较高的这部分人群,如果想尽量能在动力还欠缺一点的事情上坚持下去,我会给以下四个建议。
如果整个任务的完成期限较长、难度较大,那么分解就是一个必选项,否则就很容易失去玩下去的动力。分解任务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能自动将阶段性的目标提取出来,而当人获得阶段性成绩时,自然就会产生成就感,从而提供给自己一部分坚持下去的动力。
后果是客观存在的,但对它的判断却是主观的,每个人都能通过自己的大脑对它进行适度加工。比如你没有完成任务的直接后果是影响你所在的小团队的业绩,你可以在大脑中加工成:影响团队业绩就会连累直接领导,他可能会在老板面前丑化我,下次升职加薪没我的份儿,成为公司边缘人,被裁员……再想下去,你就会有动力将任务完成。
很多人上来就告诉你一番大道理,说不要拖延、不能懒惰,然而与其刻意对大脑进行提醒,不如切实养成一个好习惯。养成习惯并非那么容易,它需要一个方法,叫“得寸进尺”。
明知道要将一项任务高质量地完成需要4个小时,我们如何改掉低效的完成模式呢?答案就是将单一任务的专注时间延长,用白话说就是,“要玩使劲玩,做事就好好做事”。这很难吗?是的,但一开始我们可以尽量将时间分配给玩乐,这就不会很难。最重要的是将习惯养成,保持娱乐时间与专注任务时间的分离,培养起界限感,然后通过“得寸进尺”,慢慢将玩乐时间缩减。
训练人的大脑和训练动物的大脑没有太大区别,都需要一些刺激。我们看到水族馆里,海豚表演转圈之后,饲养员就会给它们东西吃,表演鼓掌之后,又会给它们东西吃。人也是一样,一项任务经分解之后,本身的成就感如果无法给予你继续下去的刺激,就需要强行加之以边际效应递减较慢的刺激,并将此刺激在其余奖励方式中剔除,使这个具有唯一性的外加刺激同任务绑定。
如此,当你想获得这个特定刺激时,就只有完成特定任务的每一个小阶段这一个选项,这就将完成一个大任务这件需要意志力的事彻底转变成了获得刺激奖赏这样愿意自发去做的事。
机会是个好东西,不管我们年龄多大、什么身份、什么职业、有没有钱,我们都需要机会。
如果将一段不断上进的人生轨迹用线条来表示,那么它并不平滑,或许最接近的应该是下面这样的:
从第一条实线来看,一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进步缓慢,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突然爆发式增长。紧接着,到了瓶颈期。有些人,这条实线就是他全部的人生轨迹,而另一些人,如上图所示,有第二条、第三条乃至无数条实线。而连接着每条实线的虚线的头尾,也就是那些突然跳跃的断层点,就是每个人的机会点。
每当我们希望自己在某个层面更上一层楼的时候,我们就需要机会。不管是量变引起质变,还是突如其来的“好运”,都需要一个开启的条件。当这个条件降临的时候,我们才能取得飞跃式进展。
很多人在评价自己的碌碌无为时,通常会认为自己缺少机会,而周围有那么些人,却常常被各种机会垂青,走在路上都能被红包砸中脑袋。对于这样的人,你会羡慕,也会有点嫉妒,明明之前还是一起玩泥巴的小伙伴,为何他就总能才逢明主、马遇伯乐,而你就只能感慨怀才不遇?唯有偏安一隅,眼看着他渐行渐远,想上去扯扯后腿,却发现连手都不够长。
他的机会怎么就那么多?你不得不感叹时也命也,于是得出了“运气才是区别人生的关键”这样的宇宙级真理。
诚然,在你的人生轨迹中,没什么比运气更重要了。你的出生本身就是极大的运气,你是个打败了上亿个竞争对手的赢家,这才有机会降临在这世间,一窥这世界的斑斓。况且有个更加悲壮的事实是,那些与你竞争失败的对手至少曾经有过希望,而另外几十亿、上百亿的竞争对手,它们的一部分自一出来就被橡胶或卫生纸包裹,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在做着无用功,这才是真正的悲剧。
这样的竞争是否太过残酷?很不幸,我们同样身处这样的世界。如果马云出生在战火纷飞时的阿富汗,他会不会成为阿富汗的商界大亨?如果泰森出生在原始部落,他会不会成为部落的领袖?也许你认为也有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很早就死了。如果不能在合适的时间降临在合适的地点,根本连参与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都是伟大的运气,是我们无法选择的运气,也是影响人生最大的运气。
那么这样的运气,是否就是人生的全部?对于那些无法入局者来说,是的!但对于那些有机会入局的玩家来说,却仅仅是一部分。
能读到这本书的,有能力上网的,也有接触基础教育的机会的人,恭喜你!虽然每个人的初始条件有别,但你显然已经进入到了入局者的行列之中,然而为什么机会总不降临到你的头上呢?很多时候,这就不关运气的事儿了,而是跟你自己有关。
什么,机会不是随机由运气抽取的吗?之所以你会有这样的疑惑,是因为你还不太理解机会是个什么玩意儿。
机会,指的是一定时间内迈向有利的可能。很多人认为机会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但事实是,这种“可能”我们随时随地都在碰到,只是我们在很多时候并没有满足开启它的条件。
我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比如你想接触一位女神,恰好今天她跟你在同一间教室上课,这就是机会。只不过你很平凡,你的女神并没有注意到你。接着,老师让一位优秀的同学上台做即兴演讲,这也是机会。你有了被注视到的机会,只是你不够优秀,没有资格被请上台。如果你真的足够优秀被请上去演讲了,这又是一个机会,但由于你的其他吸引力不足,女神对你无感。
你看,机会一直存在,今天也有概率是一个你和女神一见钟情的好日子,可惜由于你没有满足条件,所以机会并没有被开启。因此,你可以清晰地看到这条脉络:你的自身条件——机会开启——达成目标。
看到了吗?如果把你换成一个优秀的高富帅,今天的结局可能迥然不同。机会这种东西根本就是无处不在的,只是每个人手上拥有的资源不一样、条件不一样,因此能开发出来的结果自然不同。如果你手上什么资源都没有,对不起!对你来说,机会当然长期处于休眠状态,就算你再等,它也不会主动出现在你家门外。就算出现在你家门外,它也不会敲你家的门。
机会不是从天上砸下来的,是靠你用资源自行开发出来的。
我曾通过音乐结识了一位好友,我们时常会凑在一起唱歌、弹琴。我们乐于将各种音乐进行改编,当改到一个好旋律的时候,常常能开心一整天。但我们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那就是在钢琴的技艺上,他属于精通,我属于三脚猫。然而这是我们曾经的区别,现在早已不是了。我们一起学的吉他,他的进度明显比我快得多,因为乐器相通。我们的基础是云泥之别,进步的速度差距也同样巨大。渐渐地,我对吉他失去了兴趣。有一次,他兴冲冲地跑过来对我说,用吉他写歌好像更方便,然后就即兴在草地上给我写了好几首,让我惊讶不已。
有些机会,真的不是砸到头上那么简单,从钢琴基础,到吉他入门,到快速写歌,这些条件环环相扣。我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呢?当然一直有,但在同等努力的条件下,显然我要开启它就难得多。
每个机会其实都是靠一个个碎片拼出来的,没有前面积累的碎片,你就难以拼出下一个图形,而没有下一个图形当中的一块碎片,你自然也无法拼出下下个。
现在你对“老天没给我机会”这件事的认知有没有加深了一层?你不是没有机会,机会一直在那里,只是你没有满足开启它的条件而已。你就像一只无法停止爬行的小虫子,不停地用你的触角去触碰周围的各种机会。然而有时候,由于自己没有相应的触角,探测不到对应的机会;有时候,你发现自己有相应的触角,探测到了机会,却发现长度不够;等你努力长出了相应的足够长的触角,又发现由于不断前行,刚才的机会已经远去。于是,你只能继续前行。
然而这根长出来却已然错过“机会”的新触角是否就无用了呢?不,你迟早还会再用到它。你要相信,所有的触角最终都会被用到,有的可以单独使用,有的可以组合着用,只是时间问题。因此,当你多一条触角前行时,不仅仅有可能接触到更多的机会,而且通过不同触角的排列组合,其实你能打开另一片天地。
很多人问我:“我如何能像你一样,一年之内在微信公众号里聚起30多万个粉丝?”我的建议通常只有四个字:先做起来。
通常在接收到这样的建议时,很多人会加问一句:“不是说微信公众号的红利期已过了吗?我是不是已经没机会了?”
对于这样迷茫的状态,我表示理解,因为当我开始跨界进入新媒体领域的时候,同样有许多“好心人”告诫我:“这里的野蛮生长期已过,没有机会了。何况你是零起步,跟在媒体领域浸淫了几十年、一开号就能有几千几万人关注的老司机们无法同场竞技。”
但我还是去做了,因为我充分理解什么是机会,以及如何获得机会。事实上,几乎没有一个领域是没有机会的,哪怕你现在看不到机会,不代表以后也看不到机会。如果用上一小节的比喻来形容,就是你还没有长出触角。没有触角,你又怎么能发现机会呢?
因此,对于任何一个看似没有机会的领域,我的建议都是,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原地踌躇和等待,不如先做起来试试。而很多人之所以不愿意先做起来,是由于他们喜欢用静态思维看待问题,总是认为在环境不变或环境变差的条件下,现在看不到机会就意味着以后也看不到机会,所以不想浪费时间。但他们节省下来的时间通常也没有用在更加有用的地方,大多数人宁愿白白浪费时间。
诚然,竞争肯定是越来越激烈的,但只要你的进步幅度跑赢竞争加剧的幅度,事情很显然就会变得越来越简单,而不会越来越难,这是个十分容易计算的数学题。
当你学习到一个新技能也好,将身材练得更棒也罢,总之无论在哪方面变得更好,都会直接让某些“意外好运”有更大的概率降临在你的头上。再想想,其实这真的是“好运”吗?这肯定是方法论啊。所以,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说自己没机会了。先做起来,机会可能就会出现。
“势利”是一个委屈的词,之所以说它委屈,是因为它自诞生以来便被人为地附上贬义的色彩,而它本身描绘的却是一个真实的、人人都有的,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状态,只是人出于“占便宜”的心理,将这种正常的状态“贬义化”了。这样,当别人羞于这样做,而自己这样做的时候,就能够轻松得利。
因此,人人都说势利不对。因为你要说它对,你就是势利的,于是就没人跟你玩儿了,之所以不跟你玩儿,是因为在你身上明确占不到便宜,而在别人身上,不那么明确。
在这里你看出了些什么?那就是我们嘴上说着势利不对,但行为上都在做着势利的事情。然而我在开篇就已经说了,大脑这个东西是会骗人的,你老说老说,结果一段时间以后,很可能它就信以为真了。如此,我们就从只想得利变成了真的“嫌弃”别人的势利。这就很危险,因为我们对别人的“合理”行为做出了错误的反应。
势利这个行为,哪怕从进化论的角度来看也是一样。不势利,就意味着在严酷的生存竞争中存活下来的概率更低,如此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更迭与淘汰,我们自出生以来就自然携带了“势利基因”以适应环境的需要,因为我们都是“势利者”的后代。所以,也许我们无须大声说出“我就是势利”,但在内心深处一定要明白,我们每个人本就是生而势利。如果我们通过对自己的洗脑妄图让自己接受一个更“干净”的自己,只会在很多时候造成决策失误。
环顾一下你的周围,什么样的人最受欢迎?有钱人、有幽默感的人、老好人……如果要将他们归类,大致画像是“有正面资源或有潜在的正面资源可贡献”的人。他们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人人都喜欢靠近这些“(潜在)正面资源”的拥有者,这意味着跟他们凑在一起得利的机会更大,或许是物质上的,或许是精神上的。
很多人不是看不到自己的行为,而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行为的目的。由于目的本身通常是“复合”的,因此人们总会将各种微不足道的切片目的拿出来当作借口,这样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避免直视自己内心那些貌似“阴暗”的部分,这是很糟糕的。
我建议从今天开始,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勇敢地承认自己的势利,因为更坦然地认识自己有助于你在重要关头不被世俗的道德压力绑缚,从而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势利是每个人刻入基因的天性,因此,我们会有倾向性地选择跟一些人相处,不跟另一些人相处。对于那些很多人愿意与之相处的人,我们一般说这个人的人缘好,依照上面的叙述,我想你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出人缘好的关键,那就是拥有正面资源或潜在的正面资源。如果你也想成为一个人缘好的人,当然也需要这些。
不过,正如收入分为资产性收入和劳动性收入一样(我们会在第三章详述),人缘也是。你看很多有钱人,他从不请人吃饭,也不给人好处,但就是有一堆人围着他转。我把这类称为“资产性人缘”,他的好人缘建立在他有值得他人“图谋”的地方,所以哪怕他什么恩惠都不施,只要有潜在的收益期望存在,他的好人缘就会一直存在。
老好人的人缘也不错,但本质就有很大不同,他的好人缘建立在他能给人提供即时性的正面反馈。他从不得罪你,让你的心情很舒畅。你有个小忙只要开口,他也会尽心尽力。我把这类称为“劳动性人缘”。
劳动性人缘必须时刻维持在劳动状态,也就是得一直处于施恩状态。假如他从某一刻开始拒绝别人的请求,那么前期的积累就趋向于零。换言之,他的积累建立在“不断施恩”的沙堆上,看似垒了个金字塔,风一吹什么也剩不下。资产性人缘则要好得多,它与劳动性人缘之间的区别可以归纳为主动与被动:劳动性人缘在大部分情况下是被动的,受环境裹挟;而资产性人缘则拥有主动选择的权力,人人都想跟你建立关系、交换资源,且很多人会将自己的资源主动献上以示诚意。至于最终同谁“建交”,主动权一直握在你的手里。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是一出生就带着光环拥有资产性人缘的,绝大多数人还是得通过不断积累,才能一点一点建立起对他人的吸引力。而在我们自身吸引力不足的状态下,就不得不通过积累大量的劳动性人缘,让自己更有安全感。为什么会更有安全感呢?这有点类似于佛家的“广结善缘”,我们付出的劳动越多,才能有越大的概率获得一些回报。显然这样的策略是比较被动和低效的,但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我们别无选择。
有些读者可能会有疑惑:“我明白了资产性人缘和劳动性人缘,对于比我价值低的人,我自然是拥有资产性人缘,可以有主动选择权;但对于价值比我高的人,我该选择主动为他提供‘劳动’,还是默默提升,直到可以与其平等交流呢?”
这就得看你们的差距有多大了。如果你们之间的差距过大,你主动提供“劳动”的意义就不是很大,无论你是想跟对方进行单次还是多次交换,对方都几乎不可能回报你,因为对方没有同你进行交换或建立联系的必要。这样,你的单位时间利用率就会非常低,近乎零。
因此,当我们主动提供“劳动”的时候,在多数情况下,是表明我们想建立长期交换关系的姿态,但这个策略仅在你与对方差距并不是那么大的情况下方可使用。在此之前,请先埋头积累。如果你想在积累的同时通过“建交”来获利,可先将你的目标转向与你对等或略胜于你的那个群体。
通过以上的种种分析,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势利”是贯穿绝大多数人类行为的始终的。哪怕我们平时并不认为自己在做着势利的事,其实也只是我们对自己的真实目的认识不清而已,于是有意或无意地造成了对自己的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