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说
我
考
了
零
分
,
全
班
同
学
都
很
吃
惊
,
大
家
的
目
光
像
聚
光
灯
一
样
,
全
都
集
中
到
了
我
身
上
。
同
学
们
议
论
纷
纷
——
“
哇
,
杨
歌
竟
然
考
了
零
分
,
他
运
气
够
差
的
,
这
么
多
道
选
择
题
他
居
然
一
题
都
没
有
蒙
对
!”
“
这
次
考
试
不
难
啊
,
有
些
题
去
年
老
师
就
教
过
,
他
竟
然
考
了
零
分
,
真
够
不
容
易
的
!”
“
他
是
不
是
变
傻
了
?”
……
老
肥
小
声
说
:
“
哈
哈
,
这
一
回
,
我
总
算
不
是
全
班
倒
数
第
一
名
了
!”
老
肥
的
话
让
我
突
然
明
白
了
:
吹
牛
机
的
确
让
我
考
了
第
一
名
,
不
过
是
全
班
倒
数
第
一
名
。
“
冷
面
杀
手
”
用
手
拍
着
讲
台
,
吼
道
:
“
杨
歌
,
这
么
简
单
的
卷
子
你
竟
然
考
了
零
分
!
你
最
近
上
课
怎
么
回
事
儿
,
都
是
在
梦
游
吗
?”
“
冷
面
杀
手
”
狠
狠
地
批
评
了
我
一
通
,
我
真
恨
不
得
找
个
地
洞
钻
进
去
!
下
课
后
,
我
找
了
一
个
没
人
的
角
落
,
将
爸
爸
和
吹
牛
机
从
口
袋
里
掏
出
来
。
我
问
道
:
“
爸
爸
,
这
到
底
是
怎
么
回
事
儿
?
我
还
从
来
没
有
考
过
零
分
呢
!”
爸
爸
说
:
“
因
为
你
向
吹
牛
机
提
要
求
的
时
候
,
没
有
说
是
正
数
第
一
,
还
是
倒
数
第
一
,
而
你
平
时
考
试
都
是
全
班
最
后
几
名
,
于
是
,
机
器
默
认
为
你
说
的
第
一
是
倒
数
第
一
了
!”
我
的
天
,
这
可
真
叫
“
脊
梁
上
长
痦
子
—
—
点
儿
背
”
,
连
这
种
事
情
都
会
发
生
。
“
爸
爸
,
那
我
现
在
再
用
吹
牛
机
吹
个
牛
,
把
它
纠
正
过
来
吧
!”
我
迫
不
及
待
地
说
。
“
这
…
…
”
爸
爸
迟
疑
了
一
下
,
接
着
说
道
,
“
恐
怕
办
不
到
!”
我
突
然
想
起
,
爸
爸
说
过
,
在
吹
牛
机
的
气
放
掉
后
,
除
非
把
吹
牛
机
的
牛
皮
吹
破
了
,
否
则
吹
过
的
牛
皮
就
会
一
直
有
效
。
而
现
在
吹
牛
机
里
的
气
早
就
没
了
。
我
沮
丧
地
问
道
:
“
爸
爸
,
那
你
的
意
思
是
从
现
在
开
始
,
我
每
次
数
学
考
试
都
会
考
倒
数
第
一
?”
爸
爸
支
支
吾
吾
地
说
:
“
嗯
,
也
许
、
大
概
、
可
能
…
…
除
非
牛
皮
破
了
,
否
则
就
会
一
直
这
样
!”
我
顿
时
觉
得
天
昏
地
暗
。
天
哪
,
每
次
都
考
全
班
倒
数
第
一
,
这
叫
什
么
事
儿
啊
?
我
把
吹
牛
机
扔
到
地
上
,
愤
愤
地
踩
了
两
脚
,
骂
道
:
“
这
是
什
么
破
机
器
啊
?”
爸
爸
说
:
“
杨
歌
,
明
明
是
你
自
己
说
话
不
谨
慎
,
怎
么
能
怪
到
吹
牛
机
头
上
呢
?
我
不
是
早
就
跟
你
说
过
了
,
使
用
吹
牛
机
要
小
心
谨
慎
!
再
说
了
,
考
试
明
明
就
应
该
靠
自
己
的
实
力
,
怎
么
能
弄
虚
作
假
呢
?”
我
哑
口
无
言
。
音
乐
课
上
,
音
乐
老
师
教
了
一
首
新
歌
,
她
让
同
学
们
唱
了
几
遍
后
,
对
大
家
说
道
:
“
我
请
一
位
同
学
上
台
来
唱
一
唱
。”
我
暗
自
祈
祷
:
千
万
不
要
叫
到
我
啊
,
我
五
音
不
全
!
有
一
次
放
学
后
,
我
一
个
人
在
教
室
里
唱
歌
,
老
肥
走
了
进
来
,
他
听
见
我
在
唱
歌
,
先
是
捂
起
了
耳
朵
,
等
我
唱
完
后
,
他
走
过
来
,
很
热
情
地
对
我
说
:
“
杨
歌
,
我
给
你
讲
一
个
笑
话
,
想
不
想
听
?”
那
时
候
,
我
和
老
肥
的
关
系
还
不
像
现
在
这
么
僵
,
他
要
给
我
讲
笑
话
,
我
不
好
驳
他
的
面
子
,
就
点
了
点
头
。
老
肥
眉
飞
色
舞
地
讲
了
起
来
:
“
从
前
有
个
阿
呆
,
天
生
五
音
不
全
,
却
喜
欢
唱
歌
。
他
在
后
院
练
声
,
碰
上
一
个
高
音
,
便
努
力
想
唱
上
去
。
这
时
,
他
爷
爷
在
前
院
说
:
‘
岁
数
大
了
,
眼
神
儿
不
好
,
光
听
见
乌
鸦
叫
,
硬
是
瞅
不
见
。
’
阿
呆
的
母
亲
说
:
‘
爸
,
你
弄
错
了
,
这
哪
是
乌
鸦
叫
呢
!
今
儿
隔
壁
来
了
客
人
,
估
计
是
在
杀
鸡
吧
!’”
说
完
,
他
就
大
笑
着
跑
出
了
教
室
。
过
了
好
半
天
,
我
才
醒
悟
过
来
,
他
这
是
在
讽
刺
我
五
音
不
全
呢
。
我
勃
然
大
怒
,
冲
出
教
室
去
找
老
肥
算
账
,
可
是
,
哪
里
还
有
他
的
影
子
呢
?
自
从
我
知
道
自
己
唱
歌
爱
跑
调
后
,
就
想
尽
办
法
弥
补
。
有
一
回
,
我
还
去
图
书
馆
专
门
查
了
一
下
专
业
书
籍
,
但
是
,
我
了
解
到
的
却
是
让
我
失
望
的
信
息
:
五
音
不
全
有
个
正
式
说
法
,
叫
“
先
天
性
音
乐
机
能
障
碍
”,
据
说
是
不
治
之
症
!
我
顿
时
感
到
悲
从
中
来
,
不
能
自
拔
!
由
于
这
个
原
因
,
所
以
我
最
怕
上
的
课
,
除
了
体
育
课
外
,
就
是
音
乐
课
了
。
“
杨
歌
!”
我
还
在
祈
祷
呢
,
就
听
见
音
乐
老
师
喊
了
我
的
名
字
。
同
学
们
听
到
音
乐
老
师
叫
到
我
的
名
字
,
都
笑
了
—
—
很
多
同
学
都
领
教
过
我
的
歌
声
。
没
办
法
,
我
只
好
“
死
马
当
活
马
医
”
,
将
一
只
胳
膊
平
放
在
桌
子
上
,
低
下
头
,
另
一
只
手
从
口
袋
里
掏
出
吹
牛
机
,
对
着
它
的
尾
巴
吹
了
一
口
气
,
说
道
:
“
希
望
我
唱
的
歌
跟
国
家
一
级
歌
唱
家
唱
的
一
样
好
听
。”
音
乐
老
师
见
我
低
着
头
,
不
知
道
在
干
什
么
,
以
为
我
胆
怯
了
,
就
对
同
学
们
说
:
“
请
大
家
用
掌
声
给
杨
歌
一
点
鼓
励
。”
同
学
们
稀
稀
拉
拉
地
鼓
起
了
掌
。
我
将
吹
牛
机
塞
回
抽
屉
里
,
然
后
站
起
身
,
清
了
清
喉
咙
,
自
信
满
满
地
唱
道
:
“
月
亮
在
白
莲
花
般
的
云
朵
里
穿
行
,
晚
风
吹
来
一
阵
阵
快
乐
的
歌
声
……”
我
的
歌
声
飘
进
自
己
的
耳
朵
里
,
我
简
直
不
敢
相
信
这
是
我
唱
的
!
我
仿
佛
望
见
了
一
轮
圆
月
在
明
净
的
夜
空
中
放
射
出
了
璀
璨
的
光
芒
,
仿
佛
看
见
如
棉
絮
般
轻
盈
飘
动
的
云
朵
,
仿
佛
目
睹
了
金
黄
的
谷
堆
和
丰
收
的
麦
浪
…
…
实
在
是
太
动
听
了
,
简
直
是
天
籁
之
音
!
同
学
们
都
如
痴
如
醉
地
听
着
我
唱
歌
。
我
唱
完
之
后
,
音
乐
老
师
带
头
鼓
掌
,
说
道
:
“
太
棒
了
,
杨
歌
,
你
将
来
肯
定
会
成
为
歌
唱
家
的
。”
同
学
们
也
全
都
真
诚
地
为
我
鼓
掌
,
只
有
老
肥
在
我
的
背
后
酸
溜
溜
地
说
:
“
杨
歌
,
你
是
不
是
被
外
星
人
附
体
了
?
或
者
你
的
抽
屉
里
放
了
一
台
录
音
机
?
刚
才
那
歌
真
的
是
你
唱
的
吗
?”
我
说
:
“
你
才
被
外
星
人
附
体
了
呢
!
你
们
全
家
都
被
外
星
人
附
体
了
!”
我
惊
讶
地
发
现
,
我
说
话
就
像
是
在
唱
歌
—
—
就
连
回
击
老
肥
,
也
是
用
歌
声
—
—
就
像
歌
剧
里
的
演
员
似
的
,
全
是
唱
腔
!
我
惊
恐
地
捂
住
了
嘴
巴
,
心
想
:
天
哪
,
难
道
我
从
此
以
后
都
不
能
好
好
说
话
了
,
一
说
话
就
像
唱
歌
吗
?
那
我
岂
不
成
夜
莺
了
!
要
是
这
样
,
那
还
不
如
唱
一
首
五
音
不
全
的
歌
,
被
同
学
们
笑
话
一
顿
呢
!
我
的
担
心
成
真
了
,
我
一
开
口
说
话
就
像
是
在
唱
歌
。
我
只
好
尽
量
不
开
口
说
话
。
英
语
课
上
,
老
师
提
问
我
,
我
不
能
不
回
答
,
可
是
一
张
嘴
,
出
来
的
竟
然
是
英
文
歌
曲
!
同
学
们
哄
堂
大
笑
,
英
语
老
师
以
为
我
故
意
捣
乱
,
狠
狠
地
将
我
批
评
了
一
通
。
中
午
,
我
饿
得
前
胸
贴
后
背
,
却
不
敢
去
食
堂
,
怕
一
张
嘴
又
是
歌
声
,
被
人
笑
话
。
唉
,
爸
爸
发
明
的
是
什
么
破
机
器
啊
?
太
不
靠
谱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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