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陆小米不是农业大学毕业,对于育种是半点儿不知,就只能在缩短生长期上多费心了。
而缩短生长期的最好办法,就是提早育苗,这在现代社会几乎人人皆知,无非是扣大棚而已。她在孤儿院和老院长早就折腾过了,院里弟弟妹妹碗里的蔬菜多半出自她的小菜棚。
陆小米心里有数,也就放了心。
回家照旧给预备回书院的路老三准备行李,吃食和用物。陆老三生怕有人偷瞧了铁炉子,害得妹妹失了生意,于是死活不肯再把炉子带去。
陆小米骂了两次,见哥哥还是不肯,无法之下只能厚着脸皮去村里各家“借”了很多羽绒,做了个毛垫子。到时候垫在褥子下边,也能填几分暖意。
老熊岭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先前小米给陆老三和冯简用羽绒缝了披风和棉裤又轻又软,家家户户的妇人们羡慕,过年时候杀鸡宰鹅,就把绒毛都留了下来。不想还没凑起来做件衣裤呢,就被杀上门来的小米借走了。
猎户人家,哪里有小气的,况且眼见开春也用不上厚衣衫了,所以,家家妇人都应的很痛快,甚至刘婶子又上门帮着缝了毛垫子。
陆小米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琢磨着以后一定要回报一番。
这一次陆老三要在书院住够大半年,直到秋收时候才能回来。陆小米恨不得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给哥哥带走,不说衣衫鞋帽准备齐全,就是肉酱都带了三坛子,但饺子和面条却是不成了,毕竟天气越来越暖,一旦腐坏,陆老三吃下肚子就遭殃了。
即便再不舍,分别的时候总是来临了。
陆老爹拉着儿子嘱咐了几句好好读书之类,陆小米则直接给三哥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里面有束脩,还有他足够零用的银子…
家里突然缺了一个人,特别是饭桌上少了一个主力军,很是让小米有些不习惯。
但她可没有功夫多感慨,实在是陆家识字班又开课了。
孩子清脆的读书声再次在每日上午准时传出陆家大院,听得出门转悠的男女老少们都是蹲在墙外,一边高高支起耳朵,一边笑眯眯沐浴着依旧寡淡的阳光。
小米上午教孩子们读书,下午就忙着拾掇后院的东西厢房。
许是建房子的时候,考虑到子孙后代成亲时候再重新间隔装扮。陆家后院的东西厢房都是空旷一片,开门进去,除了支撑房梁的十根松木大柱子,再没有别的东西。
这倒是极合陆小米的心意,只要把存在房间里的杂物搬出去,就能直接做育苗的温室了。
其实,这样的好房子做温室,实在可惜了。毕竟湿气会腐坏门窗房梁立柱,但是眼下,实在没有更好的地方了,也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温室育苗,最重要的是取暖,温度达不到,什么苗也长不出来。
小米拿着本子进进出出,画了平面图,计划在东西厢房各搭两个土炉子,就是用土坯代替青砖,散热自然是差了一些,但剩在不需要花费什么本钱。
不过,送烟的炉筒子却依旧要用铁皮,说不得还要劳烦后院刘叔。
除了土炉子,还要添置木架木箱子。
东西厢房地上铺的都是青石,根本不可能育苗。索性不如在屋里搭上木架子,木架子上摆木箱子,箱子里下种育苗。这样更合理利用空间不说,由于热气上走,也更便于保暖。
两个厢房加一处,足有二百平,需要的木箱子和木架子,实在不少。
于是,小米第二日过了午就拎了一盒子油炸糕跑去后院寻刘婶子一家。
刘家大儿媳桂枝儿正在院角喂鸡,身形比之去年冬日胖了不止一圈儿。
小米笑嘻嘻在外边拍门,嚷道,“桂枝儿嫂子开门啊,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桂枝儿扭头见了她,立刻就笑起来。如今她的大儿子可在小米跟前读书呢,昨晚趴在她怀里背书,听得她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会儿见得小米上门,她怎么可能不欢喜?
“呀,小米,快进来!方才我娘还说要去前院看看你呢,不想,你倒是先来了。”
陆小米进了院子,抬手把盒子递给她,俏皮的眨眨眼,笑道,“我炸了一些油炸糕,正热乎呢,嫂子赶紧吃,到时候生个白胖的淘小子!”
桂枝年前查出了身孕,这个时候刚刚过了孕吐,就好像肚里一夜间就冒出个黑洞,填多少吃食也填不满。刘家虽然因为刘叔什么杂活都会做一些,平日常有额外的银钱进项,但也没有奢侈到整日给儿媳吃大鱼大肉的地步。
于是,桂枝儿就盼着去小米家里走动,每次都能得些吃食,安抚一下肚里的馋虫。
这会儿眼见小米又送了油炸糕来,她就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但公婆在堂,她一个儿媳也不能擅自独吞好吃食啊。
这么犹豫的时候,刘婶子就迎了出来,见此怎么会猜不出。于是挥手撵了儿媳,“小米给了,你就收着回屋吃去吧,一会儿大柱回来,你就更舍不得了。”
说罢,她笑着拉了小米进屋。
小米扫了一眼屋里没有人,就笑问道,“我刘叔和小刀哥呢,这么早就上山了?”
“没有,山里还被大雪封着呢,怎么可能上去?你刘叔去溜达窜门了,小刀也跟着一起。”
两人闲话儿几句,小米也没啰嗦,直接说了来意。
刘婶子听得自家男人又有活计赚外快,自然欢喜。刘家没有地,一年的嚼用都靠打猎,虽然一家人饿不死,但也富庶不到哪里去,如今儿媳又怀了身孕,马上添人进口,正是该多赚些银钱的时候。
不想瞌睡时候送枕头,小米就上门了。
“成啊,一会儿你刘叔回来,我就让他去你家量尺寸。”
她的话音刚落地,屋门就被打开了,正巧微微有些驼背的刘叔回来了。
听得小米又来找他做活计,闲了一冬的刘叔哪里还等得了,直接拿了木尺就同小米回去了。
出门时候,小刀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回来,不必说,去陆家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人。
若是放在大户人家,闺女的院子轻易是不能让外人进来的。
但刘叔几乎是看着小米长大的,小刀也算青梅竹马,这次东西厢房要改温室育苗,总少不得人进进出出,也就顾不得这些规矩了。
再说了,山村人家,本就没那么多规矩,女人上山打猎,夏日结伴去河里洗澡都有,更何况只不过是开个院门。
不过,这事落在东厢房主仆眼里,却是另一番心情了。
老杨咳嗽了两声,笑道,“少爷,我去帮着陆姑娘搭把手。”
冯简却是下了地,穿了披风应道,“一起去。”
老杨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抬手推开了门。
陆小米正跟在刘叔身后在东西厢房间走动,虽然天气尚且寒冷,她却忙碌的鼻尖见了汗珠儿。
刘叔手巧,几乎老熊岭里有什么杂活都要寻他帮忙。先前连姑娘的嫁妆箱子都打过,如今不过是些装土的简陋木箱子,还有土坯砌成土炉子自然也难不倒他。
倒是陆小米说起的育苗,让他很是好奇。不过人老成精,他心里再如何嘀咕也没有问出口。
小刀到底年轻,一边帮着老爹量尺寸,一边笑嘻嘻问着小米,“小米妹子,你真要用箱子装土种什么苗啊。没有太阳晒,能成吗?”
小米刚要应声,不想刘叔却是一巴掌拍到自家儿子头上,骂道,“你当小米同你一样不长脑子呢,老实干活,到时候就知道了。”
小刀揉揉后脑勺,扭头同小米扮了一个鬼脸,惹得小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冯简正好进了角门,见此脚下就是一顿。
陆小米眼尖,赶紧跑出来笑道,“冯大哥,你怎么过来了?这院子雪还没清,小心滑倒啊!”
说罢,她又赶紧替他扯扯被北风掀开的披风。小姑娘黝黑的头发,好似昨晚洗过,这会儿尚且残留了一丝淡淡的花香,灵巧的钻进冯简的鼻孔里,惹得他脸色立时就暖了起来。
“屋子里憋闷,出来走走,正好听得你这里有动静就来看看。”
“那快进屋吧,我正好请刘叔钉箱子,准备育苗呢。”
陆小米一手扶了冯简的胳膊,把他搀进厢房,问道,“冯大哥,你们从南方来,可是见过有人育苗。我也是在杂书上看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心里没底啊。”
冯简听得好笑,应道,“南方天暖,不必育苗。”
“啊呀,可不是吗,我又忙糊涂了!”
小米也反应过来,忍不住同样笑了起来。
两人站在一处,男子俊美挺拔,女子娇俏如花,看的老杨眼里带笑,但刘小刀却是心里有些不舒坦。
他还要找个借口喊了小米过去,心急的老爹却是喊了他匆忙告辞回家准备木料去了。
小米送了父子俩出门,又嘱咐了一通,这才放了心…
北地的春日即便来的很迟,但终于有到来的时候。
好似一晃儿的功夫,正月就要到了尽头。天上的太阳洒下光辉,照在大地上,依旧算不得暖和。但北风却渐渐变的温柔了,吹在脸上没有那种刀割一般的痛意了。
刘家父子忙碌了半月,终于把陆家后院的东西厢房砌好了土炉子,也搭上了木架子,整齐摆满了木箱子。
陆老大和陆老二,这几日累的半死,刨开依旧冻得石头一样坚硬的田垄,挖了很多黑土回来。直到黑土足足堆了半院子,小米才开了金口,让他们停了手。
可惜,两兄弟没歇上一日就又被派了另一场艰巨的活计,掏茅厕。
陆老二直接在当晚跑的没了影子,不必说,定然是躲到山上那个小米从未见过的隐居师傅那里去了。
好在,陆家还有一个任劳任怨的顾老大。
这一日,冯简也是破天荒没有到后院来,惹得小米哭笑不得。
其实混合了黑土,里外倒换几次,农家肥并没有太大的味道。但是放在箱子底部,做基础肥料却是最有养分,最旺秧苗。
待得土炉子点起来,小儿手臂粗细的木绊子很快就把东西厢房烧的温暖如春。
陆小米也没有避讳冯简主仆,先前准备种子的时候,还是杨伯帮忙做的记录。
芫荽的菜籽泡在水里浸了两日夜拿出来,包在布袋子里又发了五日,如今已经冒出了小小的白芽,看着脆弱之极。
青瓜,也就是后世的黄瓜比之芫荽还要容易,只泡在温水里一日夜,就出芽儿了。
至于小白菜和菠薐菜,还有数量最多最重要的苞米种子,连生芽儿这一步都省了。
东西厢房里,所有木箱子都装满了黑土,浇透了水,待得水落下去,各色种子就细细密密撒了一层。
一粒粒小小的种子落在黑色土面上,颜色分明,看的众人都不舍得把干土再覆盖上去。
这般忙了足足两日,所有的箱子里都种上了“希望”。
小米虽然忙里忙外,指挥众人干活儿,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气。前世多半是跟在老院子后边搭把手,这般做主心骨还是第一次。
万一不成,岂不是白忙活了。
更重要的是浪费银钱啊,这些木架木箱子还好,都不是什么好木料,连人工在内,刘叔一家才要了二两银子,实在是便宜的很。
但为了节约地方,育出更多的苞谷苗,点籽的时候太过细密,后期怕是还要分一次青苗,那就需要在外面扣棚子了。
大元没有塑料布,就算找出替代品,怕是价格也不会便宜。
不过做都做了,小米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只能更加兢兢业业的守着两处厢房,守着陆家致富的希望。
老熊岭上众人从刘家人或者自家孩子嘴里,听得小米把好好的房子折腾着种庄稼,都是替陆家心疼。
有老人聚一起蹲墙根儿闲话儿,就免不得说起陆家太娇惯闺女,陆老爹怎么就不拦着。
但小米用的是陆家的房子,花的是陆家的银钱,外人说几句就罢了,却没有拦阻的资格。
小米也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但她实在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在意这些。
温室里的箱子里,不过几日功夫已经开始有小苗长了出来。特别是那几箱子芫荽,也就是香菜,还有小白菜,菠薐菜,远远望去已经能看出淡淡的新绿。
只不过,屋子里见不到太阳,菜苗没有足够的光照,像营养不良的小娃,很是有些娇弱。
陆小米无法之下,就只能带着家里众人倒腾木箱子。上午时候,把西厢房里的木箱子轮流搬去窗前晒太阳。下午时候又把东厢房里的箱子轮流倒换一遍。
这般折腾下来,实在累死人,但好在小苗们长的越发好了,也算是辛苦有回报。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就在陆家上下都为了温室忙碌的时候,天上的太阳终于开始变得热情起来。
北风许是已经预见了即将离去的事实,留恋的吹拂着山林,比之先前又温柔了三分。
山林里阳坡儿的积雪已经开始慢慢融化,山林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有心急的小兽也开始钻出了洞穴。
陆小米偶尔被屋顶落下的雪水滴在了脖子里,凉的蹦跳起来,这才发现春日就要来了。
于是又赶紧张罗着要大哥赶紧平整陆家院子外边的大半亩菜园,清了积雪,埋下烧好的干马粪隔凉,上边盖上半尺后黑土,最后拱上棚条,盖上棚膜,就可以把东西厢房的几样小菜挪出来了。
饭桌上儿,冯简听得陆小米要进城,就道,“我也一同去走走。”
陆小米琢磨着他这些时日,走路倒是同常人无异,于是也没拒绝,随口应道,“好啊,陆大哥,你要买些什么,可要我给你备些银子?”
“不用,就是随便看看。”
冯简不想多说,陆小米也没有多问。第二日一早,陆老二套了马车。进城的路,因为走得人多,积雪化的最快,如今坐爬犁,反倒没有坐马车快了。
有耐不住兴奋的鸟雀,在尚且覆盖着白雪的田野间飞舞,寻找着露出雪面的草籽或者秋日里掉落的粮食颗粒。
也有府城附近村落的匠人,挑着担子,一路疾走,打算进城找些活计,抢在春日来临前,先赚一点儿银钱。
青黄不接时候,正是穷人最艰难的日子。
不同于富人们盼春日的美景,穷人更多的是盼着山上的野菜发芽,盼着河里的鱼浮出水面。
冯简主仆带来的枣红马,连同陆家的黄骠马,这两兄弟联手,虽然马车上坐了五个人,速度也没有慢多少。
太阳不过半人高就到了安州府城门口,城墙下的棚户区里,多半人家的草棚都被吹得七零八落,看不出还有人生活的迹象。谁也不知道原本住在里边的流民哪里去了,或者说,心里明白却不忍心说出来。
陆小米偷偷叹气,低了头不敢多看。
偏偏今日守门的兵卒,不知道是不是过年花光了存银,入城的人头税居然提到了二十文一个,五个人加马车,足足花了一百五十文,心疼的她直咬牙。
“这帮看门狗,越来越不是东西了。有这些铜钱,买了饼子舍给流民,兴许还能救几条性命呢!”
“妹子别生气,等晚上我…”陆老二拍着胸脯刚说了一半,就被陆小米直接封了嘴巴。
“二哥,你可别给我惹祸了。有话回家说!”
他们兄妹俩在前边快走,倒是没有看到后边冯简同老杨的脸色都蒙上了一层怒意。至于高仁,早被打发去看马车了。当然代价是回家后小米给他做一盆他最爱的麻辣兔肉,他一个人吃,谁也不给!
买完吃穿日用,小米就开始在各个杂货铺子和布庄里游逛,但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可心的东西。
首先,要代替薄膜扣棚子,必须保暖,否则小苗直接被冻死了。第二,就是要透光,光合作用,促进迅速生长,否则不如还放在屋子里算了,省得挪来挪去。
但是要满足这两个条件,可不是一般的艰难。
市面上卖的油纸很便宜,也不透气,很保暖,但是太厚,根本不透光。
布庄里寻到了白娟,透光性极好,可惜不保暖,价格也贵的让小米想杀人。
一行人走得腿肚子转筋,小米总算想起来冯简腿伤刚刚痊愈,羞愧的慌忙找了家茶楼歇息。
茶楼里人很多,点心和茶水也算不错,众人都是疲惫,吃点心垫了肚子,又拿茶水溜缝儿,这才勉强缓过一口气。
冯简悄悄捏一捏隐隐作痛的伤腿,再看向小米,这小姑娘早就没了往日的精神奕奕,好似被风霜打蔫的小花儿,惹人怜惜。
他皱眉想了想,刚要开口,不想茶楼外边却是突然跑来一个蓝衣小伙计,窜进大堂瞧了一圈儿就一脸喜意的朝着小米等人奔了过来。
“哎呀,太好了,陆姑娘你们还没出城呢。”
小伙计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子,笑道,“我们掌柜让我来追姑娘,说是刚刚从南边运来一批布料,有一种叫海布的,许是能合姑娘心意,请姑娘回去看看呢。”
“真的?这可太好了!”
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就是如此了。陆小米本来都要放弃了,没想到事情居然出了这样的转机。
她欢喜的站起身就要走,但是想起冯简的伤腿又停了下来。
“陆大哥,不如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了,买完东西再来接你一起回家。”
本来她以为冯简不会同意,结果冯简却是轻易点头就迎了下来。
“好,我正巧也有一些事要处置。”
陆小米听得愣了愣,转而却是笑道,“那好,冯大哥,一会儿见。”
陆老二自然是要跟着妹子的,小伙计前头带路,很快三人就钻进了人潮汹涌的大街。
陆小米想了又想,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于是开口问道,“二哥,你说冯大哥有什么事要处置?他跟你说过吗,在安州城有朋友还是有生意?”
陆武惊奇得瞪了眼睛,很不明白一向聪明的妹子怎么问出这样的傻问题。
“当然是准备回家的事情了!他的腿伤好了,当然要回家或者继续游学了,难道要一辈子住在咱家吗?”
陆小米脚下一绊,心里好似有什么突然就沉了下去。
相处这么几月,她早就把冯家主仆三个当了家人,怎么就没想过他们终究会离开?特别是那个人,好似任何时候,她只要回身都会看到他在身后,在窗内…
离开?
这两个字,真是陌生又冰冷…
“陆姑娘,到了,请进吧!”
蓝衣小伙计高声招呼,终于让小米收了心神,勉强打点精神进了布庄。
布庄老掌柜是个身形瘦弱,长了一把山羊胡子的老头儿,眼见小米被自家小伙计追了回来,很是欢喜。
上前拱手行礼,笑道,“陆姑娘,方才南边有批货到了,中间夹了那么几匹海布,我瞧着倒是同姑娘要找的东西很像。这才冒昧请姑娘回来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