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微微吹着,却永远吹不开那鱼鳞似的薄云。那半弯新月,象捉迷藏似的一时躲在云层里面,一时又披着薄纱在对人微笑,频看着那衬在灰色天空中的城墙垛,象是用浓墨涂上去的一抹图案的线条。他提议上城去玩,但他刚说完便低声地向我耳边叹着气:
“唉,只怕姆妈又不准呢。”
菡姊却异常高兴地附和着。
大约姆妈也为了这朦胧的月夜,感到不能因为社会的习惯来委屈我们,笑了一声,觉得上城去玩,最合我的心愿一样,向我说:“去,去玩一会儿吧,只是不要走得太远了,记得早一点儿回来。”
我于是跳起来,抓着菡姊的手,在朦胧的月光下,我觉得从没有表情的频的脸上,看出一种另外的光来。但刚一走到门边,回转头时,看见姆妈孤寂寂的一人坐在如许大的院子里,那白发回映着微薄的月光,放出一片淡淡的银光来,我感着抱歉似的硬要姆妈也去,而姆妈却严词的谢绝了。菡姊又嘲讽我,说乇乇这样大了,随便到什么地方去玩,总要拉姆妈陪着,真是可羞,我只好默默地随着菡姊向后门走去。
一走出院子,从厅屋里穿到侧院去时,菡姊就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奇事,今晚怎么姆妈会这样大方起来!”
我听到频的皮鞋响声已跳到好远的后门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