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的骏马尽管总是呼啸在前,但抵达目的地的往往是充满耐心和毅力的骆驼。在乌桓这匹占尽先机的骏马力竭身死的日子里,鲜卑这头慢腾腾的骆驼正按照自己的节奏“前赴后继”,最终“后来居上”。
鲜卑和老兄乌桓一样,都是伴随着匈奴的衰落而兴起的。乌桓迁移到汉边五郡后,分布在大、小鲜卑山的鲜卑人南下到达乌桓故地西拉木伦河流域和今天的呼伦贝尔草原一带。东汉永元年间(89—105),北匈奴被东汉赶往西部后,鲜卑又大规模呈扇形南迁西进,进入了辽阔的匈奴故地,开始了鲜卑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民族融合(这也是鲜卑被视为匈奴后裔的原因之一),未及逃走的10余万匈奴人以拥抱未来的方式渗透进了鲜卑的滚滚“大漠”中。
南部草原出现了胡父鲜卑母的铁弗匈奴,阴山以北出现了鲜卑与敕勒混合的乞伏鲜卑先祖,西拉木伦河一带出现了宇文(天子之文)鲜卑,北鲜卑进入匈奴故地与匈奴余部融合成为鲜卑父胡母的拓跋(土王之意)氏 ,慕容 (慕二仪之德,继三光之容)氏的一支西迁后与羌人融合诞生了吐谷(yù)浑 。从此,宇文氏、慕容氏、段氏被称为“东部鲜卑”,吐谷浑与河西秃发氏、陇右乞伏氏被称为“西部鲜卑”。
小草虽然柔弱,连起来就能成为一片草原。公元2世纪中叶,檀石槐被各部推为鲜卑大人,在今山西阳高县以北的弹汗山建立了王廷,手下聚集了10万铁骑,分别由中部大人慕容、东部大人槐头、西部大人推演统领。之后,檀石槐东攻夫余,西击乌孙 ,北逐丁零 ,南扰汉边,全盘接收了强盛时的匈奴故地,鲜卑终于成为这个美丽草原的新主人。从此,草原传唱起那首流韵千年的鲜卑民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公元4世纪的中国如同一锅热水,沸腾着痛苦,也燃烧着希望。当北欧的日耳曼人扬鞭催马向南部欧洲迁移的同时,遥远的东方也发生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民族大迁移。匈奴、鲜卑、羯、氐、羌“五胡”近1000万人,为寻求富饶的土地而挺进中原,统治中原的晋朝被推翻,历史进入了刀光剑影的五胡十六国时期。
在这个少数民族登堂入室、君临天下的年代,鲜卑人建立的国家星罗棋布——慕容氏先后建立了前燕、后燕、西燕、南燕,乞伏氏建立了西秦,秃发氏建立了南凉,拓跋氏先后建立了代国、北魏,宇文氏建立了北周。
这是一个发酵着理想,也催生着英雄的时代,淝水之战后,复兴燕国的慕容垂是英雄,用武力统一了北方的太武帝是英雄,倾心推行汉化改革的孝文帝更是英雄,通过灭佛增强国力的周武帝也是英雄。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着一种落拓不群的气度,都透着一股永不服输的精神,丰功与败绩并存,诋毁与赞誉参半。尽管他们早已成为历史陈迹、过眼云烟,但不管何时想起他们,总让人思索和感慨。似乎正是这样一些人,才使历史变得跌宕起伏、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