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乡子

送述古

回首乱山横，不见居人只见城。谁似临平山上塔，亭亭，迎客西来送客行。归路晚风清，一枕初寒梦不成。今夜残灯斜照处，荧荧，秋雨晴时泪不晴。

【解读】

熙宁七年（1074）八月作于杭州临平。

杭州知州陈襄转守南都，作者赶到临平山下的临平镇与其道别。通常认为，发端二句写在临平回望杭城，居人指陈襄，陈襄在临平，故不见居人只见杭城，以此表达对陈襄离去的惆怅。但陈襄既已身在临平，作者赶赴临平送之，为何还要回望杭城？说“不见居人”还有什么意义？接下“谁似”三句与发端二句的回首杭城而不见人有何关系？怎样将它们连贯起来理解？上片的脉络如何把握？这些都成了不好理解的问题。

此词应当作于至临平镇为陈襄送行后的返杭途中。上片是归途中回视临平山（乱山）和临平镇（城），居人指临平镇中的陈襄。这样，发端二句与“谁似”三句就怡然理顺了：分手后视野中只有你呆过的城镇而不见你的身影，但临平山上塔是仍能看见你的，它不仅能迎客西来，还能送客远行，谁能做到像塔那样呢？发端二句的笔法与唐人岑参“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欧阳詹“高城已不见，况复城中人”（《初发太原途中寄太原所思》）以及自己的“登高回首坡垅隔，但见乌帽出复没”（《辛丑十一月十九日，既与子由别于郑州西门之外，马上赋诗一篇寄之》）一脉相沿，写行人已远而故人不可复见，临歧执别、恋恋不舍的情绪深沉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