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巴施里耶成功地活了下来。1918年的最后一天,他从部队退伍。当他回到巴黎的时候,他发现他在巴黎大学的职位已经被取消了。不过,总的来讲,经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巴施里耶的境况还是有所改善的。由于很多年轻的数学家们在战争中丧生,很多大学的职位就有了空缺。从1919—1927年,巴施里耶以访问教授的身份在很多地方待过,首先是贝桑松(Besancon),然后是第戎(Dijon),最后是雷恩(Rennes)。这些大学都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它们都为巴施里耶提供了教职,而在当时的法国,从总体上来讲,教职还是比较少的。最后,在1927年,巴施里耶在贝桑松大学获得了一份全职教师岗位,在那里,他一直工作到1937年退休为止。他在那里生活的时间超过了9年,不断地修订和再版他之前完成的论文。不过,他没有继续做开创性的工作。在成为教授之后,直到去世,巴施里耶只发表了一篇新论文。
1926年(也就是在他最终获得永久性教职的前一年),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导致了巴施里耶研究生涯的结束,并给他最后几年教师的身份蒙上了一层阴影,这或许能够解释他不再发表论文的原因。那一年,巴施里耶向第戎大学申请一个永久性的教职,因为他在那里已经待了很多年。他的一个同事在评阅他的论文时,对巴施里耶的注释感到有些困惑。这个同事自认为发现了某个错误,于是将这篇论文转给了当时法国年轻但却非常有名的概率论专家保罗·莱维(Paul Levy)。莱维只是看了这个所谓的错误出现的那一页,就证实了第戎大学那位数学家的怀疑。于是,巴施里耶就上了第戎大学的黑名单。后来,他知道了莱维在这次事件中起的作用,异常愤怒。他写信向其他人说明莱维在不了解他论文的情况下故意阻碍他的职业发展。一年以后,巴施里耶在贝桑松获得了一个教职,然而,伤害已经形成,对巴施里耶论文文献的疑问依然存在。具有讽刺意味的是,1941年,莱维看到了巴施里耶的最终稿论文。论文的主题是布朗运动,而这也正是他自己研究的主题。莱维发现这篇论文非常优秀。他与巴施里耶联络,并重新阅读巴施里耶早期的文章,最后发现,是他自己,而不是巴施里耶,对当初的论点一直存在错误的认识:巴施里耶的注释和非正式的写作方式使得这篇论文很难被认可,但从本质上来看,它依然是正确的。莱维给巴施里耶写了封信,最后他们俩和解了,和解的时间大概是在1942年。
巴施里耶的论文,被20世纪早期的很多数学家们所引用,这些数学家在概率论领域都享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正如莱维的“转变”所揭示的那样,在法国,与巴施里耶同时代的很多非常有影响力的人,包括很多与巴施里耶研究领域非常接近的人,要么忽视了他,要么错误地认为他的论文不重要或者存在瑕疵。考虑到他的思想在今天所具有的重要意义,至少我们可以推导出这样一个结论,那就是, 巴施里耶领先他所处的时代太远 。在他去世后不久,他的思想不仅重新出现在萨缪尔森和他学生的论文中,而且还出现在其他人的论文中。这些人跟巴施里耶的情形类似,都是从其他研究领域转到经济学领域,比如数学家本华·曼德博和天体物理学家莫里·奥斯本。
无论是在学术界还是在金融领域,情况都在发生改变,人们对先知们的认识越来越清晰,而在巴施里耶活着的时候,这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