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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萧太后兵发幽州 杨家郎救驾尽忠

太宗驾幸幽州,一日,出城往昊天寺观景。有诗为证:

乘舆迢递访名山,遥望西天咫尺间。

对月谈经诸天静,向阳补袄老僧闲。

云浮瑞气苍龙起,松引风清白鹤还。

到此一尘浑不染,更于何处觅禅关。

太宗游玩既毕,驾回幽州歇息。是夜三更,忽听城北喊声震天。及天明,辽兵已将幽州城围了。太宗曰:“朕一时玩性心切,未听八大王之奏,今日果有此难。”杨令公奏曰:“此去雄州甚近,陛下速遣人召雄州守将魏直、杨雄引军急来救驾。”太宗曰:“番将围得甚紧,怎生出去?”渊平曰:“小将愿往。”太宗曰:“卿去须得谨慎。”

渊平辞帝上马,领军杀出南门。辽将土金秀、土金寅引兵拦截,与渊平交战数合,败走。渊平也不追赶,直望雄州而去。既到雄州,守将魏直接至衙内,看了手诏,即与牙将杨文虎、杨清等引军十万径往幽州,离城十里之外。渊平乃与魏直言曰:“将军暂驻于此,小将单骑杀进城去通信,做个里应外合。”魏直曰:

“此言正合我意。”渊平遂骤马杀入城中,奏知太宗。

太宗曰:“救兵既至,传令明日出战,与魏直里应外合,不得有误。”令公奏曰:“臣还有一计,能保陛下无危。”太宗曰:“卿有何计?”令公曰:“赦臣四子延朗死罪,命他假装陛下出北门诈降,臣保陛下出南门,方可脱得此陷阱也。”太宗依其计而行。令公遣六郎保驾,五郎保八大王,二郎、三郎为左右救应,七郎为先锋,倘有怠慢不遵守者处斩。正待行动,忽阶下一人言曰:“臣亦有活捉萧后之计。”此人是谁?乃王殷也。太宗曰:“卿试言之。”

王殷曰:“令公父子保驾出城,留小臣在城上擂鼓呐喊助威,待陛下离了幽州,然后献城诈降。萧后必任用臣,待万岁他日发兵来讨,臣于内传递消息,定要活捉萧后。”太宗可之。

次日,令公保驾出城,太宗谓之曰:“卿为朕可谓揉碎肝肠。”

令公曰:“虽肝脑涂地,亦职分当然,陛下何为出此言。”太宗于是将诈降书遣人送与萧后。萧后不信,着人打探消息。回报说:

“北门大开,推出一辆逍遥车辇来,车上端坐宋主,头戴冲天冠,身穿赭黄袍,盖着一把黄罗伞。”大辽军士俱来看宋主出降。不想令公留王殷守城,父子五人并诸将保驾出南门而去,惟遣河东三百敢死军,与渊平护定四郎,摆驾出北门诈降。

辽帅天庆王接见车辇,言曰:“请大宋皇帝下车相见。”四郎不答。天庆王又曰:“宋主无礼!既来归降,何不下车!”不防渊平在后,拈弓搭箭,一箭将天庆王射死。四郎催军急出,既到护城之外,又遇辽将韩得让。得让不知渊平射死天庆王,亦在马上欠身施礼。四郎亦不答,目视身边执伞者,原来那伞柄是条长枪。

执伞者会四郎之意,将伞柄递给四郎。四郎猛然抽出枪来,望韩得让项下一刺,得让落马而死。四郎跳上马,与三百敢死军望南杀去。萧后听知宋主诈降,又伤了天庆王、韩得让二将,心中大怒,当即催军往南掩杀。

令公等保着太宗出城,走至五十里路外,太宗问曰:“不知四郎何如?”令公曰:“陛下不必牵挂,只保重前进可也。”正行间,辽将韩延寿引一军拦住去路。太宗大惊,手足慌乱。六郎曰:“陛下勿惊,小将砍此贼来。”言罢,出马杀退延寿,保驾走至乌泥丘。

太宗下马坐定,查点军士,却不见了令公、七郎,乃曰:“为朕之故,汝父子兄弟离散,情实堪悲。”又谓六郎曰:“卿何忍心不去救汝父兄?”六郎曰:“臣保圣上,父兄难顾,非心忍也。”太宗起身了望,只闻一处呐喊甚急,乃与六郎言曰:“此呐喊之处,汝父必在其内。卿既尽忠保朕离难,又当尽孝去救汝父。”六郎曰:

“去则谁保陛下?”太宗曰:“朕自有计策,汝当速去。”六郎遂上马杀奔呐喊之所而去。

太宗既遣六郎去后,乃与诸将入高州城。未及一饷,辽兵涌至,将城围了。太宗上城观看,只见城下辽将耶律仲光大叫:“宋军早降,免受万刀之苦。”太宗正自思忖:六郎去了,谁破此围?

忽见城北三骑飞到,将辽兵杀散入城,此三人者,乃令公、六郎、七郎也。太宗心慰之。

却说萧后兵围幽州,大获全胜,王殷开城投降。萧后入城,遂与群臣商议,立国于幽州。

当日,萧后设朝与诸将言曰:“宋主用诈降之计走脱,但不知生擒宋将几人?”众将曰:“生擒十人,俱是宋名将。”太后曰:

“名将被擒,丧尽宋人胆矣。”遂命拥出被擒之将来看。片刻,番人推十将于阶下,内中却有四郎,延朗挺立不屈。太后骂曰:“蛮狗不跪,将欲何为!”延朗厉声应曰:“误遭贼奴之手,唯有一死,又何为哉!”萧后怒,命推出一齐斩之。延朗全无惧色,亦怒曰:

“砍了万事便休,怒之何为。”言罢,延朗待砍。

太后见四郎慷慨激烈、神采超群,心甚爱之,谓萧天左曰:

“意欲将琼娥公主招赘此人,卿言何如?”天左曰:“纳叛释降,王者为也。娘娘所见极是。”后曰:“但见此人刚毅之甚,今恐不从。

即使肯从,恐以后生变,不如不招之为宜也。”天左曰:“深恩厚德以御之,何虑不从。”后曰:“卿为良媒,试与言之,看他怎说。”

天左领旨,遂与延朗言之。延朗忖道:“君父尚在,何为轻生而死?莫若姑且顺之,留此窥其衅隙以图报复,胜于一死。”沉吟良久,遂曰:“蒙娘娘免死,幸矣,何敢过望婚配。”天左曰:“怜君状貌魁梧,故有此举,不然何由得生,君勿固辞。”延朗遂首肯之。天左以允情奏后,后命释之,乃问曰:“汝姓甚名谁?”延朗心下思忖:“若说实名,必不相容。”遂以“杨”字拆开,妄对曰:“臣姓木名易。”后曰:“汝居宋何职?”延朗曰:“臣为代州教练使。”后喜,命备衣冠,择日与琼娥公主成亲。

太宗回到汴梁,宣杨业于便殿,抚慰之曰:“朕离陷阱,赖卿父子之力,但渊平等生死不知何如?”业曰:“渊平性颇强梗,生必不保。”言罢,有侍臣奏曰:“逃回军士说:萧后怒渊平射死辽帅天庆王,驱军重重围定。渊平与河东三百敢死军俱皆遭害,并未走脱一人。二郎延广被辽兵射落马下,众军蹂踏而死。三郎延庆被一阵短剑乱砍而死。四郎延朗被辽兵绊倒其马,活捉而去。五郎延德不知下落。”太宗闻奏,惊曰:“数子尽遭诛戮,寡人过也。”

哽咽哀悼之甚。业曰:“蒙圣上深恩,誓以死报。今数子丧于王事,得其所矣。陛下哀子,不亦过乎。”太宗曰:“噫,是何言也!此难若非汝数子力敌,朕一命休矣,当特赠以报其死。”言罢,令公辞帝退出而回。 RIuf0DYeraek79Z/LRwWkLpXhKh7QX6+oHkyfnAAWeXWVKJSChuhmlzp+49rLHF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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