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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天,保尔来到河边钓鱼。正当他专心致志等鱼上钩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难道这儿能钓到鱼吗?”

保尔很不高兴,回头看去,不远处站着一个陌生的姑娘。她留着栗色的头发,穿着领子上有蓝条的白色水兵服和浅灰色短裙,一双带花边的短袜紧紧裹住她那晒黑了的匀称的小腿,脚上穿着棕色的便鞋。

保尔拿钓竿的手轻轻地颤动了一下,鹅毛渔漂点了一点,在平静的水面上荡起了一圈圈涟漪。他背后随即响起了那姑娘焦急的声音,“上钩了!瞧,上钩了!”

保尔慌了手脚,急忙拉起钓竿。钩上的蚯蚓打着旋,蹦出水面,带起一朵水花。

“真倒霉,碰上这么一个人。”保尔恼火地想。为了掩饰自己的笨拙,他把钓钩甩到了更远的水面上。钓钩落在了两株牛蒡 的中间,这里恰恰是最不应该下钩的地方,因为鱼钩可能挂到牛蒡根上。

保尔头也不回,低声埋怨起身后的姑娘来:“您瞎嚷嚷什么,把鱼都吓跑了。”

保尔立刻听到后面传来几句连嘲笑带挖苦的答话,“是您的尊容把鱼吓跑的吧。再说了,大白天能钓到鱼吗?瞧您这个渔夫,真是能干!”

保尔生气了,但他还是尽量挑选最客气的字眼说道:“小姐,您还是靠边呆着去,好吗?”

姑娘眯起眼睛,微微一笑,说:“难道我妨碍到您了吗?”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嘲笑的意味,取而代之是一种友好与和解的口吻。保尔的气也消了。

“也没什么,您要是愿意看,就看好了。”甩完钓钩的保尔重新坐了下来,看着他的渔漂。渔漂紧贴着牛蒡不动,显然是钓钩挂在根上了。保尔不敢起钓,他明白钓钩要是真挂在根上就摘不下来了,他怕再次遭到嘲笑。他希望这个姑娘赶快走掉,可是这个姑娘却在保尔身旁一棵弯曲的柳树下坐了下来。

“我们可以谈谈吗?”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保尔·柯察金。”保尔回答道。

“我叫冬妮亚·图曼诺娃,是这儿新任林务官的女儿。你是干什么的?”冬妮亚又问道。

“我在发电厂干活。”保尔说。

这时,两个年轻人从水塔旁边的小桥上朝这边走来,他们都是文科学校七年级的学生。一个是机车库主任苏哈里科工程师的儿子舒拉·苏哈里科——一个愚蠢而又爱惹是生非的家伙,外号“麻子舒拉”,今年17岁;另一个是维克托·列辛斯基——一个身材匀称、娇气十足的青年。他们来到了冬妮亚跟前。舒拉把维克托介绍给冬妮亚,并打算赶走正在钓鱼的保尔。

冬妮亚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苏哈里科,他就已经走下坡去,走到正在钓鱼的保尔跟前。

“赶紧给我把钓竿收起来滚蛋!”苏哈里科对保尔喊。他看见保尔还稳稳当当地坐着钓鱼,就接着喊道:“听见没有,快点,快点!”

保尔抬起头,毫不示弱地白了苏哈里科一眼。

“你小点声,龇牙咧嘴地嚷嚷什么?”保尔愤怒地说。

“什……什么?”苏哈里科也怒了,“你这个穷光蛋,竟敢跟我顶嘴。给我滚开!”说着,他狠劲地朝盛蚯蚓的铁罐子踢了一脚。铁罐子在空中翻了几翻,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激起的水花溅到了冬妮亚的脸上。

“苏哈里科,您怎么不害臊啊!”冬妮亚喊了一声。

保尔跳了起来,但他想到苏哈里科是机车库主任的儿子,阿尔焦姆就在苏哈里科父亲手下干活,要是现在揍苏哈里科,一定会连累阿尔焦姆。所以,保尔尽量克制着自己,没有立即动手。

苏哈里科却扑了过来,用双手去推站在水边的保尔。保尔两手一扬,身子一晃,差点跌下水去。

保尔挨了这一下,忍无可忍了。他照着苏哈里科的脸狠狠地打了一拳。紧接着,保尔没等对方还手,就一把抓住他的学生装,使劲一拉,就把他拉到了水里。当狂怒的苏哈里科再次朝保尔扑过来时,保尔用英国拳击的招式狠狠地把他揍了一顿。

冬妮亚在岸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打得好,打得好!”她拍着手喊,“真有两下子!”

保尔临走的时候,听到维克托对冬妮亚说:“这家伙是头号流氓,叫保尔·柯察金。”

车站上变得不安宁了,德军在乡下横征暴敛,逃亡的地主又重返庄园,人们的生活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中。铁路工人开始罢工,省里的游击运动也开展起来了,很快就涌现出十余支游击队伍,其中一部分是布尔什维克组织的。

这些天,朱赫来忙得不可开交。他做了大量的工作,在机车库和锯木厂的工人中建立了一个强有力的组织。这段时期的铁路运输格外繁忙,德国人正用成千上万节车厢,把他们从乌克兰掠夺到的黑麦、小麦、牲畜等物资运到德国去。

乌克兰伪警备队突然从车站抓走了阿尔焦姆在机车库的同事罗曼,理由是罗曼曾经参与过宣传动员的工作。这件事引起了工人的罢工,但罢工很快就被德国人镇压了。阿尔焦姆也被抓了起来,德国人命令他和波利托夫斯基、勃鲁扎克去开火车,要是他们违抗,就把他们枪决。后来,他们三个在途中杀死了卫兵,弃车逃跑,躲到了勃鲁扎克的叔叔家。

事后第二天,朱赫来让克里姆卡给这三个人的家人带去了平安的消息,并拿出钱来资助他们。这件事发生以后,三家的关系更亲密了。他们总是怀着极其喜悦的心情,一起阅读那些偶尔捎回来的珍贵家信。

一天,冬妮亚站在湖岸边看书。湖对面是废弃了的采石场,泉水从采石形成的深坑里涌出来,形成三个活水湖。突然,冬妮亚看见有人身子一屈一伸地朝湖心游去。隔着湖水,她可以看到他那黑里透红的后背和一头黑发。当然,这样看别人是不礼貌的,于是冬妮亚又看起维克托借给她的那本书来。

冬妮亚聚精会神地读着书,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爬过了草地和松林之间的岩石,正向她走来。当保尔站在她的眼前时,她才意识到刚才游泳的是保尔。保尔见到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保尔和冬妮亚很快就聊了起来。不知不觉地,保尔开始详细回答冬妮亚的各种问题,把要走的念头打消了。

“您怎么不多念几年书呢?”冬妮亚问。

“学校把我撵出来了。”保尔答道。

“为什么?”

保尔脸红了。

“我在神甫家的面团上撒了点烟末。就为这个,他把我赶了出来。那个神甫凶极了,专门给人苦头吃。”接着,保尔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冬妮亚。

冬妮亚好奇地听着。保尔已经不再感到拘束了,他像对待老朋友一样,把哥哥没有回家的事也对冬妮亚讲了。他们亲切而又热烈地交谈着,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在草地上坐了好几个小时。最后,保尔突然想起他还有事要做,立刻跳了起来。

“我该去工作了。刚才只顾跟您说话,要误事了。我得去生火烧锅炉。达尼拉今天准得发脾气。”保尔不安地说。

冬妮亚也立刻站起身来,穿上了外衣。

“我也该走了,咱们一起走吧。”

“这可不行,我得跑,您跟我走不到一起。”

“为什么不行?咱们一起跑,比一比,看谁跑得快。”

保尔轻蔑地看了冬妮亚一眼,他可不相信眼前这个小姑娘能跑得过他。

“赛跑?您能跟我比?”

“那就比比看吧。咱们先从这儿走出去。”

他们一起走到林中一条通向车站的又宽又平的路上。

冬妮亚在路中央站好。“现在开始跑。一、二、三!您追我吧!”

冬妮亚像旋风一样跑在了前面,保尔在后面紧紧地追赶。一直跑到路的尽头,在离车站已经不远的地方,保尔才追上她。他猛冲过去,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冬妮亚的肩膀。

“捉住了,小鸟被我捉住了!”保尔快活地叫喊着,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放手,怪疼的。”冬妮亚想挣脱他的手。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站着,心怦怦直跳。冬妮亚刚才跑得太疯狂了,现在累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她仿佛无意中稍稍倚在了保尔身上。保尔感到她是那么亲近,这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却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冬妮亚同保尔分手之后,朝家里走去。她回忆着刚才同那个黑眼睛少年见面的情景,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次相遇竟使她这么高兴。

“他是一个多么热情、多么倔强的人啊!他根本不像我原先想的那样粗暴和不讲道理。至少,他完全不像那些流口水的中学生……”冬妮亚兴奋地想。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模模糊糊的感情,也偷偷地钻进了保尔的生活。这种感情是那样地新鲜,又是那样地激动人心,它使这个具有反抗性格的顽皮少年心神不宁了。但冬妮亚是林务官的女儿,在贫困和饥饿中长大的保尔,对待他眼中的富人,总是怀有敌意。他对自己现在产生的这种感情,也心存一些戒备和疑虑。

保尔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看见冬妮亚了。今天,他决定再去湖边走走。他故意从冬妮亚家门口经过,希望能碰见她。果然,两人又见面了。冬妮亚热情地邀请保尔去她家的花园坐坐。他们走进花园,坐在了一张圆桌旁,冬妮亚问他:“您喜欢看书吗?”

“非常喜欢。”保尔马上来了精神。

“在您读过的书中,哪一本书您最喜欢?”

保尔想了一下,说:“《朱泽倍·加里波第》。”

“《朱泽培·加里波第》 。”冬妮亚立刻纠正他的错误,接着又问,“您非常喜欢这部书吗?”

“非常喜欢。我已经看完68本了。每次领到工钱,我都去买5本。加里波第可真了不起!”保尔赞赏地说,“那才是个英雄呢!我真佩服他。他总是为穷人奋斗。”

冬妮亚又带保尔参观了她家的书房,还把保尔介绍给了自己的母亲。保尔觉得冬妮亚的母亲人也挺好。后来,他们来到了冬妮亚的房间。冬妮亚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把梳子,帮保尔把他那乱蓬蓬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又用挑剔的目光看了看他那件褪色的衬衣和破旧的长裤。她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保尔已经感到很不自在了。

临别时,冬妮亚一再请保尔常到她家来玩,并和他约好过两天一起去钓鱼。

但是,保尔没有履行诺言去钓鱼,因为哥哥离家之后,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困难了。为了补贴家用,保尔只好又找了一份工作,他白天在锯木厂干活,晚上则去发电厂干活。

过了10天,保尔领到了工钱。他把钱交给母亲,同时请求母亲给他买件蓝布衬衫,他还特意花了一个卢布到理发店剪了头发。

保尔没有如约去钓鱼,冬妮亚很不高兴。

“这个小伙夫,怎么这么不上心呀。”冬妮亚恼恨地想。但是保尔一连好几天都没有露面,她开始感到寂寞无聊。

这天,冬妮亚正要出去散步,母亲推开她的房门,说:“冬妮亚,有客人找你。让他进来吗?”

门口站着的是保尔,冬妮亚简直认不出他来了。他穿着一身新衣服,蓝衬衫、黑裤子,皮靴也擦得亮亮的。还有,冬妮亚一眼就看到他理了发,头发不再是乱蓬蓬的了。一句话,这个黑黝黝的小伙夫已经完全变了样。

冬妮亚本想说几句表示惊讶的话,但是看到保尔已经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不再让他难堪,就装出一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的样子,只是责备地说:“您不觉得不好意思吗?怎么没来找我钓鱼呢?您也太不守信用啦!”

“这些天我一直在锯木厂干活,脱不开身。”

保尔没好意思说,为了买这件衬衫和这条裤子,他这些天干活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当然,冬妮亚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她的怒气立刻就消了。

“走,咱们到湖边去散步吧!”冬妮亚提议说。于是他们穿过花园,走上了大路。

保尔已经把冬妮亚当作很要好的朋友了,他把那个最大的秘密——从德国中尉那里偷了一支手枪的事,也告诉了她。他们相约几天后一起到树林深处去放枪。

“你要当心,别把我的秘密泄漏了。”保尔不知不觉把“您”改成了“你”。

“我决不把你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冬妮亚严肃地保证说。 FN0HpQFH0pi/2pDTjbURyeANdKDro07heJUgPJv8FkMTbNv1QDmzmwk5IowbdS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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