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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福克先生与路路通

伯林顿花园洋房里住着一位福克先生,他是个谜一样的人物。关于他,人们只知道他是一位贵族,是英国上流社会最有风度的绅士,其他的就一点儿也不清楚了。

福克先生四十岁左右,有着金褐色的头发和胡须,皮肤很白,脸上没有一道皱纹,牙齿也整齐美观。他五官端正,仪表堂堂,高高的个子,略微有点胖。他没有妻子儿女,也没有亲戚朋友,独自一人生活,从没见过有人拜访他。

福克先生是个像钟表一样准时的人,他生活很规律,总是从容不迫,永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从不多走一步路,走路总是挑最近的走;说话办事准确到位,从不多打一个手势;更不会百无聊赖,东张西望,仰起头来看天花板。谁也没见过他激动,谁也没见过他慌张。他是世界上最不性急的人,但又一贯守时,从不迟到。

福克先生是个有钱人,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没有人知道。他在巴林兄弟银行存了一笔款子,巴林兄弟欣赏他的为人,便介绍他加入改良俱乐部

福克先生不爱与人交往,在改良俱乐部里仅有的消遣就是看报纸和玩“惠司脱” 。福克先生玩“惠司脱”可不是为了赢钱,在他看来,玩牌就好像打仗,是和困难作斗争。不过,这是一种不用跑来跑去的斗争,怎么玩也不会累着自己,很合他的胃口。而他玩牌赢的钱,从不往自己腰包里装,一般都是捐给慈善机构。

至于自己为什么不爱说话,福克先生是这样想的:生活中如果与人交往,那就免不了会发生争执,发生争执就会耽误事。因此,他从不与人交往,也就从来不会和人发生争执。可是,这位神秘的先生越是沉默寡言,人们对他越是好奇。

福克先生旅行过吗?有可能。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精通世界地理,世界上几乎没有一个角落他不知道。俱乐部的人们常为一些地理问题争论不休,而他总是三言两语就把问题给大家解释清楚了。人们猜想,他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可是,这些年来,谁也不曾见他离开过伦敦。他总是早上11点30分出门去俱乐部,晚上12点整回家睡觉,其他地方他从来不去。

福克先生大部分时间都在俱乐部里度过,午饭和晚饭都在那里吃,而且,总是在同样的时间,在同一家餐厅,坐同一张桌子。他回家只是为了睡觉和梳洗,一个仆人足以照顾他的生活。

福克先生要求他的仆人必须像自己一样按部就班,每件事都严格按照规定来办,不许有丝毫的误差。就在10月2日这天,福克先生辞退了他仅有的仆人,因为这个仆人给他送来的刮胡子用的热水,本应该是华氏 86度的,但结果是华氏84度。

现在,福克先生正在等待新仆人的到来。仆人应该在11点~11点30分之间出现,因为再过一会儿福克先生就要出门去俱乐部了。这时,有人敲门,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走上前来,向福克先生行了个礼。

“你是法国人吧,是不是叫约翰?”福克先生问。

“我叫让,如果先生不介意。”新来的仆人答道,“就叫我‘路路通’吧。我天生多才多艺,什么事也难不倒我,所以得了这么个外号。”

“这个外号……我觉得挺好。”福克先生说道,“有人向我推荐了你,所以,有关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了解我的要求吗?”

“知道,先生。”

“那就好。你的表现在是几点?”

路路通从衣服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只银色的怀表,回答道:“现在是11点22分。”

“你的表慢了。”福克先生说。

“请您别见怪,先生,我的表是不会慢的。”

“你的表慢了4分钟。不过不要紧,记住慢4分钟就行了。好吧,从现在算起,也就是从1872年10月2日星期三上午11点26分开始,你就是我的仆人了。”

说完这句话,福克先生站了起来,戴上帽子,一声不响地走了,动作活像个机器人。

好了,现在屋子里就只剩下路路通一个人了。让我们来认识一下他吧:路路通,一个很正派的小伙子,他那胖乎乎的脑袋看上去叫人喜欢,一双碧蓝色的眼睛下面,是微微翘起的嘴唇,他那棕色的头发总是乱蓬蓬的,很少见他用梳子梳一梳。路路通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巴黎人,他身体强壮,力气特别大。他曾做过闯江湖的歌手、马戏班的演员、体操教练、消防队班长……咦,等一下。这个小伙子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他做福克先生的仆人合适吗?要是有人拿这个问题去问路路通,他就会说:“那可再合适不过了!”因为现在的路路通不愿意再像过去那样东奔西走了,他想在英国找一户人家,做好管家的工作,过上安稳舒适的日子。路路通打听了福克先生的情况,知道福克先生的生活是十分有规律的:既不在外面住宿,又不出门旅行,除了家和俱乐部,哪里也不去。路路通要找的,正是这样的主人。

福克先生走后,路路通马上把整个屋子查看了一番,从地窖到阁楼,处处都跑遍了。他对这幢整洁、朴素的房子很满意,能够在这种舒适的地方生活,路路通开心极了!

很快,路路通发现了一张注意事项表,就贴在仆人卧室的墙上。上面写着他每天工作的内容:早上8点20分送茶和烤面包,9点36分送刮胡子用的热水,9点40分梳头……所有该做的事,统统都写在上面,交代得清清楚楚。路路通把这张表默念了一遍,记住了几项,心里非常高兴。他快乐地跳来跳去,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太好了,这就是我要的生活!福克先生和我,我们俩准会合得来。福克先生是个不爱出去走动的人,他做事一板一眼活像一架机器!好呀,伺候一架机器,那太容易了!” AJbnA4zLVV+YFC4hQX1Wk8Vu11vT+K+nmLCTW8V84EbQKBiuQ9pRmng8qsOuEC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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