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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原始

以往流浪的渴望在沸腾,

奋力挣脱现世的枷锁;

野性在冬日里苏醒,

又一次发出醒来的欢呼。

和煦的阳光常年照射着圣克拉拉山谷,大法官米勒的房子就坐落在山谷之中。那座房子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绿树间,离人们常走的道路很远。砾石铺成的车道蜿蜒着穿过树下广阔的草地,一直通向那座房子。房子后面有一些马厩,马夫和仆人们经常在那里高声攀谈。一排排供仆人居住的小屋被绿色的藤蔓覆盖着;排列整齐的外屋周围,长长的葡萄藤向四周生长开去;绿色的牧场、果树林和浆果地也都是极美的景色。这里还有装备着抽水设施的自流井和一个用水泥砌成的大游泳池。炎热的夏日,男孩子们经常泡在游泳池里避暑。

巴克就出生在这座房子里,到如今已经有四个年头了。它统治着这片领地上其他的狗。和巴克比起来,别的狗都显得毫不起眼。它们无声无息地来来去去,住在拥挤不堪的狗窝里,或者隐藏在房子毫不起眼的角落里。

巴克不是看门狗,也不是养狗场里的狗,它是这里的主人。它可以同大法官的儿子们一起跳进游泳池里游泳,或者出去打猎;它可以在清晨或黄昏陪同大法官的女儿们外出散步;它可以在漫长的冬夜里躺在书房中烤火;它也愿意让大法官的孙子们骑在它的背上,跟他们一起在柔软的草坪上打滚,或者穿过草坪去探险。巴克是这里的国王,管辖着大法官米勒的领地里的所有动物,不管是地上爬的还是天上飞的。

巴克的父亲埃尔莫是一只体形庞大的圣伯纳德犬,它曾经和大法官形影不离。巴克和它的父亲一样,跟大法官的关系很亲密。但巴克没有父亲那样高大的身材,它的体重只有63公斤,这主要与它的母亲谢普有关,谢普是一只苏格兰牧羊犬,身材比较矮小。然而正是这63公斤的体重,再加上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巴克在受到普遍尊敬的同时,养成了一种高贵的品性,增加了它身上的王者风范。在过去的四年中,它过着异常满足的贵族生活,连它自己都感到既自豪又得意。但是巴克也不愿让自己因生活安逸而变得身材臃肿。它积极地出去打猎,做户外娱乐活动,因此,巴克非但没有发胖,反而愈加健壮起来。

这就是1897年秋天巴克的生活状况。当时,由于人们在克朗代克河沿岸的河谷地区发现了金矿,再加上轮船制造业与运输业的迅速崛起,世界各地的淘金者都来到了冰天雪地的北方。巴克既不看报纸,也不知道淘金这回事,更不知道自己的麻烦即将到来。那不只是它自己的麻烦,也是每一只身强力壮的狗的麻烦。它们生活在从皮吉特海峡一直延伸到圣迭戈沿海地区的低洼地带。在这些地区,运输任务主要靠狗来完成,数以万计的淘金者都想得到身强力壮的狗来为自己干活儿。当然,狗的毛皮相当保暖,这也是狗成为抢手货的原因之一。这些情况巴克通通不知道。自然,它也不知道园林主手下的雇佣工人曼纽尔是一个不能与之交往的坏家伙。

一天晚上,大法官米勒外出参加一个“葡萄干生产者协会”组织的会议,而这里的男孩子们则在商量组织一个体育俱乐部。谁都没有看到曼纽尔和巴克一起穿过果园离开,当时,巴克以为他俩只是出去散步,并未对曼纽尔起任何疑心。他们走到了那个众所周知的“大学公园”——一个小小的火车站。有一个陌生人走过来和曼纽尔交谈,商量买卖巴克的价钱。巴克甚至听到了金钱叮叮当当的响声,但是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可得把它拴好了。”那个陌生人极其粗暴地说。听了这话,曼纽尔拿出一根结实的绳子,在巴克的脖子上绕了两圈。

“你只要这么一拉绳子,它就会透不过气来的,不用担心。”曼纽尔回答说。那个陌生人嘴里嘟囔了一句,好像是表示认可。

巴克始终保持着庄严的姿态,即使被系上绳子,它也默默不语。当然,这样的举动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因为它学会了去相信曼纽尔,这是它自己认识的朋友,而且它相信人类比自己聪明。所以,在被系上绳子时,巴克没有反抗。

可是当那个陌生人拿起绳子时,巴克就忍耐不住了,发出了威胁性的嚎叫。巴克的叫声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不快。在它看来,表现出自己的不愉快,就是拒绝服从陌生人的安排,然而强烈的自尊心还是让它选择了一种委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而接下来的事让巴克感到不可思议。那个陌生人猛地一拉,绳子紧紧地勒在巴克的脖子上,使它喘不过气来。巴克顿时勃然大怒,向那个陌生人扑了过去。那个人尽力躲闪,不让巴克碰到他,并且死死地抓住拴在巴克脖子上的绳子用力一拉,巴克瞬时就被甩翻到地上。绳子又一次被拉紧了,巴克疯狂地挣扎着。它伸出舌头,喘着粗气,胸膛无助地上下起伏。自出生以来,巴克还从没受过如此恶劣的对待,它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怒。但可怜的巴克已经筋疲力尽了,只能眼神呆滞地任人处置。当列车停站时,曼纽尔和那个陌生人把几乎失去知觉的巴克扔进了车厢。

接下来,巴克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它不知道自己被装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被送到什么地方去。火车走到交叉路口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这个熟悉的声音告诉巴克,它现在在火车里。以前,巴克经常跟大法官米勒一起旅行,它还记得坐在行李车厢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巴克像一个被绑架的国王,眼里流露出无法控制的愤怒。这愤怒使陌生人感到危险,他扑过来想抓住巴克的喉部,但是巴克闪开了。巴克一下子咬住那个陌生人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口,直到脖子上的绳子勒得它喘不过气来。

他们的打斗声惊动了行李收发员,那个陌生人慌忙把被咬伤的手藏了起来,说:“这只狗的病又发作了,真是的!我得把它带到旧金山,那儿有一个十分优秀的兽医,我想他一定能治好这只狗的病。”

于是,巴克被陌生人带到了旧金山,在滨水区一家酒馆后面的小屋里和酒馆老板见了面。

“这么辛苦地跑一趟,才给我50块钱的报酬。”那个陌生人嘟囔道,“下次就算给我1000块现金也没有用了,我是不会再做这种苦差事了。”

陌生人的手用一块手帕包着,从手帕中渗出血来。他右边的裤腿被撕破了,从膝盖一直烂到脚踝处。

“给了那家伙多少钱?”酒馆的老板问道。

“100。”陌生人回答说,“少一个子儿他都不干,我绝对没有撒谎。”

“嗯,那就是说一共花了150块?”酒馆老板算计着,“不过这只狗还算好,值这个价钱,要不然我就是个只会做赔钱买卖的笨蛋了。”

陌生人把沾着血迹的手帕解下来,看着受伤的手说:“如果我弄不到治狂犬病的药……”

“那是因为你该死了,哈哈!”酒馆老板笑道,“好啦好啦,你走之前再帮我个忙,把这只狗弄进箱子里去吧。”

巴克觉得头昏眼花,喉咙和舌头也疼痛难忍,生命好像已经流失了一半。即便如此,它仍然想要跟折磨它的人对抗到底。但虚弱的巴克还是再一次被甩翻到地上。最后酒馆老板和陌生人解开巴克脖子上的绳子,一下子把它扔进了小屋里的一个箱子里。那箱子用木板钉成,像笼子一样。

在这个让人烦闷的夜晚,巴克满怀悲愤地趴在箱子里,它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而且它根本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不知道这些陌生人想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它关到这个小小的箱子里。尽管如此,巴克仍隐隐约约地预感到灾祸即将到来,所以它心情沉重,无精打采。有几次听见小屋的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它还以为是大法官米勒或那几个男孩子来了,便一下子来了精神,猛然跳起来。但每次巴克看见的都是那个脸上有点儿浮肿的酒馆老板。一见到他那张脸,巴克原本想要发出的欢叫就都变成了粗野的狂吠。

次日早晨,四个男人走了进来,将关着巴克的箱子抬到了外面。巴克断定这又是一群要来折磨它的人,因为只看长相就知道他们都是一些邪恶的家伙,一个个衣冠不整,蓬头垢面。巴克在箱子里对他们发出一声声怒吼,可他们只是笑个不停。他们还用木棍拨弄巴克,巴克立即咬住木棍不放,直到最后巴克才搞明白,这伙人只是逗它取乐而已。于是,巴克不满地趴下,任凭他们把箱子抬上一辆运货物的马车。巴克在箱子里开始被一次次地转手。它被交给运输公司的人看管,装进另外一辆马车运走,然后又被装进一辆卡车里,随着卡车上了蒸汽船。当卡车离开蒸汽船后,巴克又被送到一个大火车站里,最后,它被扔进了一节快车车厢。

巴克在这节车厢里呆了两天两夜,除了火车行进的声音外,其他什么也没有,当然更不会有吃的。车厢里的信差们一开始对巴克很友好,可是因为巴克心中有怒气,对他们大声吼叫,他们就反过来逗它、取笑它。巴克气得浑身发抖,怒吼着向箱子外猛扑,而那些信差却变本加厉地嘲笑、奚落它。他们挥舞着手臂,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还故意发出令人厌恶的呜呜的号叫声。巴克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变得越来越愤怒了。只有一件事让巴克高兴:脖子上系着的绳子被解开了。它决定给折磨它的人一点儿颜色瞧瞧,并且下定决心,绝对不让男人们再把绳子系在它的脖子上。

巴克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了,极端的愤怒令它几乎发疯。如今,不管是谁,只要跟巴克发生了冲突,他就会凶多吉少。巴克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成了一个狂暴的魔鬼。它变得与过去不同了,此时恐怕连大法官米勒也认不出它来了。当那四个男人在西雅图把巴克卸下来时,信差们不禁为终于摆脱这个魔鬼而松了一口气。

四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把装着巴克的箱子从马车上抬下来,搬进围着高墙的后院里。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走了出来,在车夫的笔记本上签了字,确认收到了巴克和箱子。这个矮胖子穿着一件红色的衬衫,下巴上的肥肉垂下来。巴克推断他就是下一个要折磨自己的人,于是凶猛地撞着箱子的木板以示抗议。矮胖子狞笑着,从屋里拿出一把短柄的斧头和一根木棍。

“你不会是要把它放出来吧?”车夫胆怯地问。

“当然要放出来了。”矮胖子回答说。他把斧头砍进箱子里,准备撬开它。

那四个把箱子抬进来的男人立即跑开了,并迅速爬到墙头上,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为了能更清楚地欣赏一场好戏。

巴克看到木板出现了裂缝,立即扑上去,用牙齿撕咬着,使劲地摇晃。那个矮胖子的斧头砍到哪儿,巴克就在里面扑向哪儿,并且大声吼叫着,急切地想要冲出去。而那个矮胖子却只是心平气和地慢慢撬着。

“好啦,你这个红眼鬼。”矮胖子边说着,边用斧头砍出一个足以让巴克钻出来的洞,并且他在巴克出来的同时扔下斧头,把原本拿在左手上的木棍换到右手上。

巴克现在真的成了一个红眼鬼。它在收起身子准备跳出箱子的时候,浑身毛发竖立,口吐泡沫,眼中满是愤怒。它腾起自己63公斤的身子,带着两天两夜里积聚的怒火,向矮胖子冲过去。当它扬在半空中的爪子快要抓到那个人时,巴克突然被狠狠地打了一下,从半空中落下来,尖利的牙齿猛地撞到了地上。

巴克被重重地打翻在地。以前,它从来没有被主人用木棍打过,根本不知道挨打的滋味。疼痛让巴克不停地狂吠着,它又一次本能地站起来,扑向那个矮胖子,但又一次被打翻在地上。这时,巴克明白了,都是由于那根木棍,它才会一次次无功而返,但是内心极端的愤怒已经让它不顾一切了。它向那个矮胖子进攻了十几次,每次都被木棍打了回来。

巴克又挨了狠狠的一击之后,慢慢地俯下身子,此时的它已经头昏眼花了,饥渴和疼痛使它无法再次飞快地冲过去。它有气无力地摇晃着身子,鼻子、嘴巴和耳朵里流出的鲜血溅到美丽的毛皮上。可是矮胖子不肯罢休,他走过来,对着巴克的鼻子又是狠命一击。这致命的一击让巴克痛到极点,相比之下,之前的一切痛苦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它像凶猛的狮子般大声咆哮起来,再次向矮胖子扑过去。可是矮胖子把木棍换到左手,用右手冷静地抓住巴克的下颚,使劲把它往地面摔去。巴克在空中整整转了一圈半,才猛地撞到冰冷的地上。

巴克用尽全身力气进行了最后一次反抗,那个矮胖子凶残地打了它一下,这一次他下了重手,使巴克完全失去了知觉,彻底瘫软在地上。

“我看他对付狗还是有两下子的。”看完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搏斗,坐在墙上的一个人兴致勃勃地说。

“德鲁塞每天都在收拾不听话的马,就算到了礼拜天,他一样要治它们两次呢。”车夫回答说,然后他爬上马车,赶着马走了。

这时,巴克慢慢恢复了知觉,但身体仍然虚弱无力。它躺在倒下的地方一动不动——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弹,它抬起头望着那个穿红色衬衫的矮胖子。

“你的名字是巴克。”矮胖子自言自语道,然后拿出酒馆老板的信,信中明明白白地写着箱子的交付情况和巴克的信息。

“哦,巴克,好家伙!”矮胖子用亲切的声音说,“咱们只不过小小地斗了一下,所以最好都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我都已经了解了自己的情况啦,我比你强一点儿。只要你乖乖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不然我还会给你颜色看的。明白了吗?”

男人说着,毫无畏惧地伸出手,拍了拍巴克的头。巴克的毛发下意识地又一次竖了起来,但是它忍住了,没有反抗。两天的不吃不喝和刚才的搏斗已经耗尽了巴克的体力,此刻,它正急切地喝着男人递过来的水,狼吞虎咽地吃着男人手上拿着的生肉。

巴克知道,自己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但它并没有因为这次失败而垮掉。它彻底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手里攥着木棍的家伙的对手。巴克应该而且必须接受这个教训,并永生不忘。弱肉强食这条原始的生存法则一直统治着世界。不过,从小生活在大法官米勒的房子里的巴克对此显然一无所知。虽然它毫不畏惧手持木棍的矮胖子对它使用的暴力,但它身上潜藏的狡猾的天性也由此渐渐苏醒过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里又运来了其他的狗。它们也被关在木板做成的箱子里,用一根根绳子系着。这些狗有的很温顺,默不作声;有的却十分凶猛,像巴克那样怒吼着。巴克看到,每一个新来的成员都会被那个矮胖子先收拾一顿。目睹一幅幅残忍的场面后,巴克开始明白,一个手持木棍的人始终比自己强大,他是统治者,无论自己有多少尊严,都必须服从这个君主。但服从并不代表一定要讨好他,巴克决不会厚着脸皮这样做,否则它会觉得失去了自尊。有些挨打的狗不停地摇着尾巴,顺从地舔矮胖子的手,极力讨好他;而一只既不愿服从也不愿讨好他的狗,最后被他活活打死了。

这里时不时地会有陌生的男人过来,他们看上去十分兴奋,说着一些骗人的话,千方百计地奉承着那个矮胖子。当钱在他们和矮胖子之间转手之后,就会有一两只狗被带走。巴克不知道它们会被带到哪里去,因为它们再也没有回来。巴克很担心自己的将来,只要没有被选中,它就会暗自窃喜。

然而终于还是轮到巴克了。一个身材矮小、形容枯槁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操着一口蹩脚的英语,还不时发出粗鲁的怪叫。

“太好了!”他喊道,眼睛死死地盯着巴克,“这只狗真是棒极了!多少钱?”

“300块,这还算我送你的呢。”穿红衬衫的矮胖子马上回答说,“既然你是花政府的钱,就不要再压价了,你说呢,佩罗?”

佩罗笑了笑。由于人们对狗的需求量迅猛增长,狗的价格都攀升到天上了。其实,以这么一笔钱买下如此出色的巴克,也是可以接受的。佩罗的雇主——加拿大政府绝对不会有什么损失,他们的公文也不会因此而传递得更慢。佩罗了解狗,他一见到巴克就知道它是千里挑一的。

巴克看见钱在佩罗和那个矮胖子之间转手,明白自己要再一次被交易出去了。当那只温顺的纽芬兰犬柯利和它一起被佩罗带走时,巴克并没有感到惊奇。这是它最后一次见到那个穿红衬衫的矮胖子。

之后,巴克和柯利蹲在一艘叫做“独角鲸”的船的甲板上,看着西雅图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这也是巴克最后一次看到温暖湿润的南方。

巴克和柯利被佩罗带到了甲板的下层,交给一个叫弗朗索瓦的人照看。佩罗是一个法裔加拿大人,皮肤黝黑,而弗朗索瓦是一个法裔加拿大混血儿,他的父母有一方是印第安人,因此皮肤更黑,几乎比佩罗的黑一倍。巴克觉得他俩是同一类的人(它注定还会见到很多不同类型的人),虽然它对他们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但仍然真诚地表示出敬意。很快,巴克知道佩罗和弗朗索瓦都是正直的人,处事沉着冷静,毫不偏袒。他们对付狗自有一套,绝对不会被狗愚弄。

在独角鲸号甲板的下层,巴克和柯利遇到了另外两只狗。其中一只是一个浑身雪白的大家伙。它很友好,但也有些奸诈、狡猾,是一个笑里藏刀的伪君子。比如吃饭时,它脸上带着笑意,装作友好的样子,其实却在偷巴克的食物。当巴克扑过去教训它时,弗朗索瓦的鞭子就在空中响起来,打到那个虚伪的家伙身上,而巴克只需把骨头弄回来就行了。这件事让巴克断定弗朗索瓦是公正的,于是,这个皮肤黝黑的混血儿开始得到巴克的尊敬。

另一只狗叫戴夫。它根本不想接近任何人,当然也没有狗想要接近它;它也不去偷新来的狗的东西。它总是愁眉不展、闷闷不乐。它向柯利明确表示,自己只想单独呆在一个地方,如果有谁想要去打扰它或找麻烦的话,它会不客气的。它只知道吃和睡,偶尔打个哈欠,对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当独角鲸号穿过夏洛特皇后海峡时,船像着了魔一样颠簸起伏,这样的情形让巴克和柯利紧张不安,吓得它们都有点儿发狂。而戴夫只是好像被打扰似的抬起头,毫无兴致地瞅了它们一眼,打了个哈欠,又去睡觉了。

螺旋桨没日没夜、不知疲倦地转动着,独角鲸号也昼夜不停地随着海浪起伏。虽说海上的每一天都是相似的,但巴克明显感觉到空气越来越凉了。终于,一天早晨,螺旋桨安静下来,独角鲸号里充满着兴奋、激动的气氛。这时,弗朗索瓦用皮带拴住巴克它们,将它们带到甲板上。巴克一踏上冰冷的船面,脚就陷入了一片白色的东西里。它受了惊吓,条件反射似的跳了回去。随后它又小心翼翼地上前,好奇地用鼻子闻了闻,又试着用舌头舔了一下。白白的东西刺痛了它的舌头,可立刻就不见了。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试了一下,结果和刚才一样,白白的东西又不见了。巴克十分迷惑,但周围的人都看着它哈哈大笑起来,它感到害羞,但是又不明白为什么——因为这是它第一次看见雪。 x09HvjMAOA7+zDZ2Kt5o8+0D1OHz8S4FkCxeKccRFvOJa9OWr9+fxHkPjdV6Lw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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