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清晨，鼹鼠忽然对河鼠说：“鼠儿，我想求你帮个忙。”

此时，河鼠正坐在河岸上哼着一首自己编的曲子，没去留心别的杂事。一大早，他就和鸭子们去河里游泳。河鼠总是潜到水面下，在鸭子的脖子那儿挠痒痒。到最后，鸭子们只得央求河鼠走开，叫他自己玩自己的，别打扰他们。河鼠只好从河里爬上岸，坐在河岸上晒太阳，还编了一首鸭子戏水的小诗。“你能领我去拜访一下蟾蜍先生吗？”鼹鼠问道，“我听了好多关于他的传闻，特别想去见见他。”

“没问题！”河鼠一骨碌爬起来，“把船划出来，咱们现在就去。不管什么时候，蟾蜍都是乐呵呵的。你去看他，他就兴高采烈的；你要走了，他就恋恋不舍的！”

“蟾蜍先生一定特别善良！”鼹鼠一边说，一边提桨上船，河鼠此时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在船尾了。

“蟾蜍的确很好。”河鼠说，“单纯、温和，还特别重感情，只是不太聪明——哪能谁都是天才呢？他喜欢吹牛，有些自高自大，不过总的来说，他是个很好的家伙。”

绕过一道河湾，迎面就是一幢红砖砌成的别墅，美丽、庄严、古色古香。别墅前是一片修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一直延伸到河边。

“那就是蟾蜍的房子了。”河鼠说，“房子左边有一条小河汊通向蟾蜍的船坞，那儿就是咱们靠岸的地方。房子右边是马厩（jiù）。你现在看到的是蟾蜍的宴会厅——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蟾蜍相当有钱，这幢房子称得上是这一带最讲究的建筑。不过，这话我们从来不当着他的面说。”

小船缓缓地驶进小河汊。到了船坞，鼹鼠把桨收进船里。这里有许多漂亮的小船，有的挂在横梁上，有的放在台子上，就是没有一只在水里，因此这地方显得有点儿冷清。“我知道了。”河鼠环顾四周，“看来蟾蜍玩船已经玩腻了，不知道他现在又迷上了什么新玩意儿。走！咱们瞧瞧去！”

他们上了岸，穿过鲜花点缀着的草坪，向别墅走去。他们很快就看到蟾蜍坐在一张藤椅上，眼睛紧紧地盯着一张大地图，一脸专注的神情。

“啊！太好了！”看到他俩，蟾蜍高兴得跳了起来。不等河鼠介绍鼹鼠，蟾蜍就满怀热情地走上前来，分别同他俩握了握爪子。“太巧了！”蟾蜍围着他俩又蹦又跳，“鼠兄，我正要派船到下游去接你呢！我吩咐仆人们，不管你在忙什么，都务必要把你接来。我现在特别需要你——你们两位。来，先进屋吃点儿东西吧！你们来得太巧了，真的！”

“蟾蜍，咱们还是先安静地坐会儿吧！”河鼠说着，一屁股坐到藤椅上。鼹鼠坐在河鼠旁边，说了几句夸奖蟾蜍房子的客气话。

“这可是沿河一带最讲究的房子！”蟾蜍立刻骄傲地说。接着，他又情不自禁地补了一句：“告诉你吧，你在哪儿都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房子了！”

这时，河鼠眨眨眼，悄悄地用胳膊肘碰了碰鼹鼠，却不巧被蟾蜍看见了。河鼠立刻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接着便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不一会儿，蟾蜍哈哈大笑起来，“得啦！鼠兄，你知道我就这个德性！再说了，这房子本来就不错，你不也挺喜欢嘛！我们言归正传吧，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这件事至关重要！”

“我先猜猜！是划船的事吧？”河鼠故意说道，“你现在划得很好了，只是容易溅水花。只要你耐心点儿，再加上适当的指导，你绝对……”

“呸！什么船！”蟾蜍立马打断他，露出十分厌恶的表情，“船是孩子的玩意儿，我早就不玩了。玩船纯粹是浪费时间！我一看到你们把全部精力放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就深深地感到痛心。我已经找到了一项真正的事业，是我应该毕生从事的正经行当，我打算把以后的时间全花在这上面。一想到过去把那么多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琐事上，我就后悔万分！跟我来，亲爱的河鼠，还有你的这位好朋友。咱们去马厩那边，到了那儿，你们就明白了。”

蟾蜍领着他们朝马厩走去，河鼠虽满腹狐疑，但仍紧跟在蟾蜍的后面。只见蟾蜍从马车房里拉出一辆崭新锃（zèng）亮的吉卜赛大篷车，车身是淡黄色的，上面画着绿色花纹，车轮则是大红色的。

“瞧！”蟾蜍腆着肚皮，叉开双腿，响亮地喊着，“这辆大篷车上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通向天边的大道、繁忙的公路、草原、树林、篱笆、乡村、小城、都市……这一切都将是我们的！今天去这儿，明天到那儿！每天见到的都是新的景色！到处都充满刺激和欢乐！好好看看！这辆车可是大篷车里最精美的一辆，绝对独一无二！进来瞧瞧里面的设施吧！全是我自己的杰作！”

鼹鼠情绪高涨，迫不及待地跟在蟾蜍后面，踩上踏板，钻进了车厢。相比之下，河鼠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两只爪子插进裤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车厢里布置得的确既紧凑又舒适：几张小卧铺、一张靠墙的小折叠桌、炉具、小食品柜、书架、鸟笼（里面还有一只鸟儿），以及各种各样的锅碗瓢盆。“全副武装啊！”蟾蜍一边打开小食品柜，一边得意地说，“瞧！饼干、龙虾罐头、沙丁鱼——应有尽有！这儿有苏打水，那儿有烟草、信纸、火腿、果酱、纸牌、多米诺骨牌 ……”他们下车时，蟾蜍继续说：“咱们今天下午启程时，你会发现东西都带全了。”

“不好意思！”河鼠嘴里嚼着一根稻草，不紧不慢地说，“我刚才好像听见你说什么‘咱们’‘启程’‘今天下午’，对吗？”

“好啦！好心的鼠兄！”蟾蜍央求道，“你就别说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了，好不好？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们，我自己怎么应付得了这一大摊子事？求你啦！就这么定了，别再和我争了。再说，你总不能一辈子守着你那条河，成天呆在你那个洞里、那只船上吧？我想让你开开眼界！朋友！”

“哼！我才不稀罕你那一套呢！”河鼠固执地说，“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去的！我发誓我就是要守一辈子河！住一辈子洞！驾一辈子船！天天都一样！而且，鼹鼠也要跟我一道！是不是，鼹儿？”

“当然！”鼹鼠真诚地回答，“我永远都陪着你！只要你一句话，我干什么都行！不过，这玩意儿看起来好像——嗯，好像挺有意思的，是吧？”他很尴尬地加了后面这句话。唉！可怜的鼹鼠！探险生活对他来说是多么新鲜、惊险、刺激啊！他对蟾蜍那辆全副武装的大篷车简直就是一见钟情啊！

听完鼹鼠的话，河鼠也动摇了。河鼠很喜欢鼹鼠，不愿让他失望。蟾蜍静静地呆在一旁，仔细观察他俩的动静。

“先进屋吧！吃点儿午饭！”蟾蜍很有心计地说，“慢慢商量，别那么着急！其实我压根儿就不在乎出不出去玩，我只不过想让你们高兴高兴。‘为别人而活！’这是我的人生格言啊！”

午餐同蟾宫里所有的事物一样，也是极其精美的。吃饭时，蟾蜍故意把河鼠晾在一边，专门和鼹鼠开玩笑。他天生就爱夸夸其谈，这次他更是把这趟旅行的方方面面描绘得趣味非凡。鼹鼠听得都坐不住了，爽快地答应了蟾蜍的请求。河鼠虽然还心存疑虑，但他的好脾气最终战胜了先前的迟疑，他不忍心扫他俩的兴。于是，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旅行的事就定下来了。蟾蜍和鼹鼠开始全身心地策划这次旅行了。

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得意的蟾蜍带领着他的伙伴们来到马厩，要他们捉住那匹老马来套车。蟾蜍事先没和老马商量就给老马安排了这趟苦差事，所以老马一肚子的不满，说什么也不跟他们走。河鼠和鼹鼠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这匹老马牵住。趁他们逮老马的工夫，蟾蜍又往食品柜里塞了很多东西，还把饲料袋、几兜洋葱头、几大捆干草和几只筐子全都挂在车厢底下。老马终于被收服了，他们把大篷车往老马身上一套，出发！

这天下午，阳光灿烂，清新的空气闻着叫人神清气爽。蟾蜍、河鼠和鼹鼠踏上了旅途。他们各有各的喜好，有的跟着马车走，有的坐在车辕上，你一言我一语，天南地北地聊着天。大路两侧是茂密的果园，果园里的鸟儿们吹着口哨，高兴地和他们打招呼。其他动物经过时热情地问候他们三个，有的还停下来赞美他们那辆漂亮的马车。树篱下面，一群兔子坐在自家门口，举着前爪，连连赞叹：“啧啧！好漂亮的马车！真棒！”

到了晚上，蟾蜍、河鼠和鼹鼠已经走了很多路了，虽然身体疲惫，他们的心情却很愉快。他们找了一处荒无人烟的草地，准备在那儿过夜。他们卸下马具，让老马去吃草。三个伙伴坐在车旁的草地上休息，蟾蜍开始大谈他未来几天的打算。这时，一轮金黄色的明月悄悄地冒了出来，安静地听他们说话。交谈了一会儿，吃了些东西，他们便钻进大篷车，爬上各自的小床。蟾蜍伸开两条腿，睡意浓浓地说：“朋友们，好梦！这才是绅士的生活！鼠兄，你就别再说你的那条大河了！”

“不说就不说。”河鼠慢吞吞地说，“蟾蜍，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嘴上不说，可我心里总也放不下它。”接着，他又凄凄切切地低声说：“我想它——一直都在想。”

鼹鼠从毯子下面伸出爪子，摸索着找到河鼠的爪子，轻轻捏了一下。“鼠儿，只要你高兴，我怎么都行！”他悄悄地说，“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开溜，回你的洞里去吧。”

“不，不，咱们要坚持到底！”河鼠悄声回答，“我明白你的心意，不过我得陪着蟾蜍，一直到旅行结束为止。留下他一个，我实在不放心。而且这次旅行不会太久的，他的那些怪念头从来都维持不了几天。睡吧！”

果然，这次旅行结束得比河鼠预料的还要早。

由于走了很长的路，蟾蜍感到很疲惫，睡得很香。第二天早晨，河鼠和鼹鼠怎么推他也推不醒，便各自忙活起来。河鼠喂马，生火，洗刷昨晚的锅碗杯盘，准备早餐。鼹鼠到附近的村落里去买牛奶、鸡蛋和蟾蜍绝对想不到的其他生活必需品。等把这些活儿全部干完，他们两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坐下来休息。这时，蟾蜍露面了，精神饱满，说了些‘大家现在的生活多么轻松愉快啦’‘不用在家操劳家务啦’之类的话。

白天，他们三个自由自在地游玩、闲逛，在大草原上驾车，在小路上自由穿行。夜晚，他们又在一块草地上过夜。不过，这回河鼠和鼹鼠硬要蟾蜍干点儿份内的活儿。结果第二天一早，大家忙着要动身时，蟾蜍不再诉说绅士生活的轻松悠闲，反而赖在床上不想起来。不过，蟾蜍最终还是被伙伴们从床上拽了下来。旅行的内容和昨天几乎一样。上午他们穿过小径，越过田野。下午他们上了公路，这是他们旅行中第一次上公路。

然而，就在这条公路上，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一场祸事竟会从天而降！这对他们的旅行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也严重影响到了蟾蜍的整个后半生。

旅行依旧缓慢悠闲地进行着。鼹鼠和老马并排前行。鼹鼠不停地跟老马聊天，因为老马总是抱怨他被冷落了，谁也不理睬他。蟾蜍和河鼠跟在马车的后面边走边谈——多数时候是蟾蜍在讲，河鼠只是心不在焉地附和几句，“谁说不是啊？你跟他怎么说来着？”其实他心里正在琢磨别的事情。就在这时，从遥远的后方隐隐传来一阵嗡嗡声，像一只蜜蜂，这声音仿佛在向三个伙伴发出警告！他们回头一看，只见后面扬起一团烟尘，烟尘中心有个黑黑的东西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飞奔而来。那东西发出一种低沉的噗噗声，像一只受惊的动物在呻吟。但他们也没太在意，转过头来又接着谈话。可一眨眼的工夫，宁静就被打破了！一阵狂风，一声咆哮，那东西猛扑上来，把他们冲到了路旁。那噗噗声像只高音喇叭，快把天震塌了！那东西里面装着锃亮的厚玻璃板和华贵的摩洛哥山羊皮垫，这些东西在他们眼前一晃而过。哦！原来那是一辆富丽堂皇的大汽车！只是这大汽车脾气太暴躁，叫人害怕。驾驶员双手牢牢地抓着方向盘，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根本没注意到蟾蜍他们的存在。车后搅起的那团烟尘遮天蔽日，把他们严严实实地围住了。他们什么都看不见，这辆大汽车独霸了整个天地！转眼间，大汽车嗖地远去，缩成一个小黑点，仿佛一只远去的蜜蜂，只剩下隐隐约约的嗡嗡声了。

当时，那匹老马正悠闲地踱步，脑子里全是他那美好而宁静的马厩，半路忽然杀出来这么个庞然大物，他不由得狂躁起来。老马一会儿后退，一会儿往前冲，一时没了方向。不管鼹鼠怎样使劲拉他，怎么劝他，他都无法冷静下来，硬是把大篷车拉到了路旁。那大篷车晃了晃，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咔嚓声。就这样，这辆淡黄色的大篷车载着三个伙伴的骄傲和欢乐，摔到了沟底，成了一堆无法修复的破烂儿。

河鼠站在路当中，愤怒地直跺脚。“这帮混蛋！”他挥舞着两只爪子，咬牙切齿地说，“坏蛋！强盗！你们——你们——你们这帮匪徒！——我要去告你们！我要把你们送上法庭！”他先前的思乡情绪顿时消失。此时此刻，河鼠仿佛是一艘淡黄色航船的船长，而他的船被一群恶棍肆无忌惮地撞到了浅滩上。一气之下，他把以前痛骂小汽船老板的刻薄话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因为那些小老板总是贴着岸边开船，船尾搅起的浪花常常把河鼠客厅里的地毯打湿。

蟾蜍一屁股坐在大路当中，两腿直直地伸向前方，眼睛呆呆地望着大汽车开走的方向。他的呼吸依然急促，可脸上却露出平静而满意的神色，嘴里不时地发出轻轻的噗噗声。

鼹鼠呢？他正忙着安抚老马，过了好一会儿，老马才稍稍镇定下来。接着，鼹鼠去查看那辆横躺在沟底的大篷车。真是惨不忍睹！门窗碎了，车轴弯了，轮子脱了，沙丁鱼罐头洒了……笼里的那只鸟儿可怜地哭着，哀求他们放了他。

这时河鼠过来帮鼹鼠，可他俩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把大篷车扶起来。“喂！蟾蜍！”他们喊道，“过来帮一下忙啊！”

蟾蜍却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河鼠和鼹鼠只得过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只见蟾蜍一脸幸福的表情，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就是那个毁了马车的家伙远去的方向。

“多么震撼人心的场面啊！”蟾蜍嘟囔着说，“简直就是一首诗！这才是真正的旅行！这才是真正的旅行方式！今天在这儿——明天就到了那儿！村庄、城镇，一个个飞驰而过——眼前新景不断！多幸福啊！噗噗！哎呀！哎呀！多幸福啊！”

“醒醒吧，蟾蜍！”鼹鼠无可奈何地喊道。

“我对这玩意儿竟然一无所知！”蟾蜍继续做梦似的说，“不但一无所知，就连做梦也没梦到过！真是虚度年华啊！现在我可真是见世面了！从今以后，我有新的目标了，我的锦绣前程就在眼前！我也要在公路上自由驰骋，卷起漫天尘土！我也要威风八面！我也要把大篷车冲下沟去！哼！那小马车太不起眼了！太低级了！一身的黄色，真丑！”

“完了，这下怎么办？”鼹鼠问河鼠。

“不用理他！”河鼠很肯定地说，“其实，蟾蜍什么事也没有，我太了解他啦。他又犯病了，迷上了新玩意儿，正走火入魔呢。他刚开始犯病的时候总是这个德性。接下来的几天，他都会是这个疯样儿！跟梦游似的！劝他根本没用！没关系，别理他。收拾好那辆马车再说。”

河鼠和鼹鼠围着车转了半天，结论是：即使把大篷车扶起来，它也不能走了——车轴断了，轮子掉了，大部分零件都碎了。

河鼠把缰绳套在马背上，一手牵马，一手提鸟笼，笼里的鸟儿已经被吓坏了。“出发！”他严肃地对鼹鼠说，“离这里最近的小镇也有五六英里 的路程，我们现在只能步行了，得趁早动身。”

“蟾蜍怎么办？”鼹鼠不安地问，“瞧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总不能把他留在公路中间吧！太危险了。万一又开过来一辆汽车……”

“怎么办？管他呢！”河鼠生气地说，“我跟他一刀两断了！”

他们刚走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是蟾蜍！他跟上来了！他挤到河鼠和鼹鼠的中间，两只爪子分别伸进他俩的臂弯里，可是他仍旧面无表情，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

“听着，蟾蜍！”河鼠厉声说，“我们一到镇上，你就去警察局打听一下那辆大汽车的来路，一定要起诉他们。然后，你去找家铁匠铺，或者修车铺，修修咱们的马车。虽说得花点儿时间，不过它还不至于修不好！鼹鼠和我去旅馆找几间舒适的客房休息一下！等马车修好了，你的情绪恢复正常了，我们再走。”

“警察局？起诉？”蟾蜍喃喃道，“要我去控告那个天赐的尤物吗？修马车？我和马车早就再见啦！我不想看见马车，也不想过问马车的事。鼠兄，你能陪我一块儿旅行，我万分感激，无以为报！因为你要是不来，我就不会来，也就永远看不到——那只圣洁的天鹅、那道灿烂的阳光！永远听不到那美妙、醉人的声音！这一切全是你的功劳呀。鼠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河鼠无奈地转过头。“看见了吧？”他隔着蟾蜍的头对鼹鼠说，“他简直无药可救了。算了！等我们到了镇上，直接去火车站。运气好的话，也许能赶上一趟快车，今晚就回家。你瞧着吧，今后我决不会再跟这个家伙一起玩！否则……”河鼠愤愤地哼了一声。之后，一路上他只搭理鼹鼠。

河鼠和鼹鼠一到镇上就向火车站奔去，他们把蟾蜍安置在二等候车室，花了两便士托一位搬运工照看他。然后，他们把老马暂存在一家旅店的马厩里，并详细清点了马车里的东西，托别人给看管。之后，他们匆匆赶回火车站，等来的却是一列慢车，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拉着蟾蜍坐了上去。一路颠簸之后，他们终于到达离蟾宫最近的火车站了。河鼠和鼹鼠把仍不清醒的蟾蜍送回蟾宫，吩咐管家给他弄点儿吃的，帮他脱衣，扶他上床睡觉。然后，他们划着自己的小船，出了船坞，直奔向河鼠的家。等到他们坐在临河的客厅里，舒舒服服地吃饭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而这时河鼠才感到分外称心如意。

第二天，鼹鼠很晚才从床上爬起来，整个白天他都懒懒散散的。傍晚时分，鼹鼠来到河边钓鱼，而河鼠刚从几个朋友那里回来。他溜达到鼹鼠身边，说道：“你听说了吗？整条河上的动物们都在沸沸扬扬地议论一桩大新闻。今天一大早，蟾蜍就进城了，他订购了一辆又大又豪华的汽车！” EwyHt7U4I6cOYeKE0yOw3lliCrwOyNMV0mXszFXoxiwHF+1MVA647Zc47CgU5B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