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醒来的时候,身旁没有一个人,只有她一人躺在一张很简陋的床上,身上盖着单薄的被子。周围昏暗的灯光相互掩映,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帐篷的尖尖的顶。
她仿佛睡了很长时间……
明明之前还是透明的纱帐,绵软的床铺,南柯一梦后竟是戈壁滩上的帐中人。长歌到现在还有一种抓不住的虚无感。头隐隐作疼,仿佛是忘掉了什么最珍爱的东西。
……瑾郎!
长歌一下子惊了过来,还未来得及想清楚什么,手已经先于想法地将被子拉开,匆忙间便想走下床铺——
帐帘忽然被人打开。
赵甫似乎愣了一愣,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长歌的确是起来了。于是微笑地向长歌道:“将军在帐外。”
长歌记忆中完全没有关于夜色中的戈壁是什么样子的回忆。
即使是小时候,父皇带她看过黄昏时残阳如血的戈壁,但因看管严格,长歌也从未见过如此夜幕四合下天苍苍野茫茫的戈壁。
所以说,当出帐后,周围夜色如海潮一样扑面而来的时候,长歌竟不由自主地有种陌生的、苍凉的、孤单的感觉。
世界如斯,只一刹那,竟感觉自己好像是孤身一人。
忽然眼前有一点火光。
恍惚间看到前方有一方矮小的断崖,崖尖处正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坐在上面。那个人身前是跳跃着的火光,长歌眯了眯眼睛。
还好,他——还在。
“瑾郎。”
长歌唤了一声,随后便在苏逊身旁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她向着苏逊靠了靠,夜晚的戈壁冷得让人胆寒,可是长歌却不怕。只要这个时候,在他的身边,她就什么都不会怕。
身旁的苏逊身子不由得僵了僵。
长歌安静地靠着他的肩上。
苏逊用剑尖挑了挑篝火里的炭。
长歌依然安静地倚坐在他的身边。
苏逊将酒壶提了过来。
长歌安静地——看着他。
苏逊忽然觉得胸口仿佛有什么在不停地跳着,有什么在不停地涌动着,有什么在不停地针一样地扎着他的心扉。
他仰头猛喝了一口酒,然后又一下子低下头去,就这样嘴里依稀残存着浓烈的酒味——狠狠地吻住长歌的唇。
长歌的唇柔软得就仿佛是夏天里荷花的花瓣,带着些许清凉的香甜。一时间天地仿佛荒芜,但苏逊还是忍不住更深地吻下去。此时的长歌在他的怀中,就像是一块触手可得的美玉。
只是苏逊忽然停了下来。
他盯着长歌绯红的脸颊,问道:“你为什么会来?”
“我……想你。”
长歌的脸颊上依旧还带着甜美醉人的微赧,眼睛亮得像夜空中最美最璀璨的星辰。她知道,这样的借口说了太多次可能就觉得没有意思了。只是,她确实——
“很想你。”
苏逊一下子将长歌扑倒在地。地上凌乱的碎石子咯得长歌生疼,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盯着苏逊,只这一刹那,她只想把眼前的这张容颜烙印入心,永不遗忘。
苏逊的心口发紧。
眼前的长歌尽管发丝凌乱,风尘仆仆,可是苏逊却觉得,长歌从来没有这样美丽过。
于是他又缓缓地、温柔地……吻了下去。
他的指尖抓住的是长歌滑腻的发,他的唇吻着的是长歌甜蜜的唇,他紧紧拥抱着的是长歌温热的身体。只是,究竟还有些什么没有抓住呢?
在鼻尖缭绕着的胭脂味缠绵着流连,最后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