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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那么一点点心动一点点迟疑

夜色来临时,南大的校园随处可见亲密的情侣。在落叶纷飞的林荫道上,年轻的少男少女手挽手走过,既甜蜜又诗意。当然,也有高调的学生,在女生宿舍楼下,费尽心思摆了满地的蜡烛,灯火和玫瑰花同样让人迷恋。

在留学生宿舍楼前,一辆迈巴赫高调地停了下来。

“这是谁啊?炫富还是秀恩爱啊?”

人都是有八卦心的,一时间,不免有好奇的目光盯了过来。

车门打开,杨笑走下来。面对那些或羡慕或不屑或看热闹的人,她刻意撩了撩头发,骄傲地扬起下巴。

男主角很快也下了车,似乎是个高富帅。一眼看过去,他身高至少1.85米,眉清目秀,虽然穿着简单,不过名牌的LOGO若隐若现,还是低调地彰显了主人公的财富。

他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露了出来。

“哇,这是99朵吧?好漂亮啊!”

“天啊,这是保加利亚粉玫瑰啊!我最喜欢了,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

杨笑似乎听到了那些赞美和艳羡,笑容抑制不住地从眼睛里跳跃出来。

她抱着那束玫瑰,就像一个众星捧月的公主,脸上带着满满的得意。

舒亦然回到宿舍的时候,杨笑正对着另两个室友讲述她的光辉事迹。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也不说话,眼角的余光扫过去,透着说不出的骄傲。

杨笑有点赌气的意思,她自认对舒亦然还算不错,可这人总是我行我素,就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显得她在热脸贴冷屁股似的,凭什么她舒亦然要在她面前高一头?

“哎,杨笑,你不是要追乔家楷的吗?怎么又答应他了?”一个室友随口问道。

“我可没答应做他女朋友。”杨笑振振有词地说,“我只是答应考虑一下,他和乔家楷关系不错,说不定能帮我接近乔家楷呢。”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舒亦然的脸色。

舒亦然根本没听清她们的议论,她满脑子都在想王佳的事。思前想后,她决定私下去找严爵问个清楚。

南大和交大离得非常近,两校的学生往来频繁,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奇特景观。通常,南大的食堂上午出了新菜色,过几天交大的学生基本上都尝过了。如果交大来了一个新的帅哥老师,南大的学生也会跑到课堂上观摩兼旁听。

严爵在交大是赫赫有名的校草,舒亦然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他的班级教室。

“你找严爵?”被舒亦然拦住的学生一脸惊奇,她瞪大了眼说道,“我们班主任还在找他呢!他根本不来上课的,谁知道他在哪儿。”

舒亦然一愣,问道:“他每节课都不上?”

对方认真地点点头。她大概以为舒亦然也是一个花痴,口气怜悯地说:“我真没骗你,每天都有女生来班上堵人,可是这家伙从来都不现身,你还不如去他家周围等呢。”

女生提了个很中肯的意见,可是,谁又知道严爵的家庭地址呢?话已至此,舒亦然只能失望地打道回府。

一连好几天,舒亦然都有意无意地在交大闲逛,图书馆、食堂、教学楼、俱乐部,所有地方她都转了,就是希望能像上次一样偶遇严爵,可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杨笑倒和那个追求者越打越火热,两人很快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同进同出,俨然陷入了爱河。

这天晚上,回到宿舍的杨笑格外兴奋,她甚至一改前两天对舒亦然的冷淡,主动拉着她聊天。

原来,杨笑的那位追求者邀请她去参加一个Party,地点就在本市最高端的一家私人会所。杨笑早就想混进那个圈子,只是没机会,这次难免喜形于色。

“我跟你说,那些有头有脸的少爷小姐,经常去那里的,说不定就能碰上呢。”杨笑眉开眼笑地说,“乔家楷和严爵他们也喜欢泡在会所啊,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想挤进去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舒亦然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问道:“严爵也会去那里吗?”

“当然啦,他们那个圈子都是玩在一起的。”杨笑存了几分显摆的心思,她得意地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机会呢,明天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

舒亦然正苦于没有办法接近严爵,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动了心思。不过,她了解杨笑的性格,并没有直接开口。

“你天生丽质,打不打扮都无所谓吧。”舒亦然不咸不淡地夸了她一句,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很快就埋头做自己的事了。

杨笑被她夸得心花怒放,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话题?她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关于Party的事,舒亦然的反应却都是淡淡的。

没有收到臆想中的艳羡和嫉妒,终于,杨笑憋不住了,开口问道:“舒亦然,你不想去吗?”

“当然想去啊,不过你也说了,又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的机会。”舒亦然的笑容里透着一丝狡黠,她放慢了语速,反问道,“难道你有办法带我进去?”

杨笑被她这么一激,立刻得意忘形了,她马上接道:“当然没问题了,我跟我男朋友说一声就是了。”但是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舒亦然跟她一起去,肯定会抢走她的风头吧?

看穿杨笑的小心思,舒亦然心里好笑,面上却假意惊喜地嚷道:“杨笑,你可真有本事,你男朋友这么宠你啊。”

杨笑立即换上了一副得意的笑脸,嘴上却还谦虚地说:“一点小事而已啦,你放心,他肯定会同意的。”

为了安抚杨笑,舒亦然还特意送给她一支香奈儿的口红,她知道杨笑最喜欢这个牌子。果然,杨笑的态度十分友好,就连舒亦然出门前特意盛装打扮,她竟然也没有吭声。

“魅”私人会所位于市郊,是本市最高档的私人会所,它几乎不对外开放,会员大部分是董事或股东,因此,本市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最爱来这里厮混。

尽管这个Party上汇集了不少俊男美女,但舒亦然一亮相,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抹胸式的长裙,天青的颜色看起来素雅而大方,飘逸的裙摆刚好拖到脚踝。裙上用褐红色的线绣了茂盛的花枝,多了一丝妩媚。她甚至没有多余的装扮,一头乌黑的长发,一支蔷薇色的口红,整个人就美得如同画中女仙。

从进了门,舒亦然就识趣地和杨笑他们拉开了距离,落单的她,很快就有人上前搭讪。

“美丽的小姐,我有这个荣幸为你带路吗?”一个文质彬彬的男生拦住了她。

舒亦然微微一笑,说道:“谢谢。”

男生显然没料到自己如此好运,他欣喜若狂,微微一弯腰,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舒亦然大大方方地将手给了他。

“哇,那个女的不错,漂亮!”

“我怎么瞅着有点眼熟呢?”一个疑惑的声音说道,“家楷,这像是我们学校的吧?”

乔家楷靠着二楼的扶手,微微眯起了眼,目光若有似无地朝下面扫了一眼,懒懒地说道:“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跟在学校的时候不同,似是为了配合夜晚魅惑,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衬衣胸口处的扣子也散开了几颗,露出里面线条健美的肌肉,惹得好几个有了男伴的女生偷窥。

不过他似乎很厌恶这种花痴的目光,没一会儿,就皱起了眉,扔下人群转身走开了。

杨笑的目光一直黏着乔家楷挺拔的身影,她过于明显的表情,令她身边的男友有些不快了,主动问道:“你朋友呢?”

杨笑警铃大作地回神,紧紧挽着男友的手回答:“没事的,她那么漂亮,还怕没有护花使者吗?”说罢,两人便朝舞池中间走去。

而此时的舒亦然,正和她的护花使者闲聊,对方百般献殷勤,想博得美人心,殊不知舒亦然是另有所图。

“楼上有个咖啡厅,那里视野不错,可以看到郊区的山景。”对方极力邀请舒亦然,“我们可以去坐坐,顺便喝上一杯,我有收藏的麝香猫咖啡。”

舒亦然淡淡一笑,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饶有兴趣地反问道:“你好像对这里很熟?”

“经常和朋友来。”男生的笑容含着一股说不出的优越感,“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你。”

舒亦然故意误导他,笑着回答:“我是南大的留学生,来K市没多久。”

“哦,原来你也是南大的。”男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也?还有谁是吗?”舒亦然笑了笑,好奇地追问。

“你是南大的,竟然不认识乔家楷?”对方呵呵笑了几声。

“我倒是常常听室友议论乔家楷和严爵,据说是大帅哥呢,他们今天也会来吗?”

“果然还是帅哥的知名度高啊。”男生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乔家楷今天来了,不过好像没看到严爵。”

看着舒亦然微微失落的脸色,他又补充道:“这严爵和乔家楷也奇怪,天生的死对头,却又喜欢往一块儿凑,你和乔家楷同校,见严爵的机会多着呢。”

听到男生的话,舒亦然心里暗暗琢磨,原来严爵和乔家楷还有交集呢,这或许是个机会。虽然严爵现在性格大变,深居简出,但乔家楷绝对是个爱玩爱闹的花花公子,只要她跟着乔家楷,总能见到严爵的。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乔家楷今天来了,她现在就去会一会他吧!

“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舒亦然笑道,她这一笑,男生一扫之前的阴郁,连忙笑着点头。

不得不说“魅”私人会所财大气粗,它竟然挖空心思,打造了一个完美的人造海滩,沙滩、热带树、小型游轮,甚至还有贝壳。好几个年轻的男女已经玩开了,嬉笑声和水花声交杂在一起,让人感到眩晕。

舒亦然一身长裙,在那群泳装少女中格外突兀。但她却丝毫不介意周围投来的目光,脱了鞋子,悠然地在人工沙滩上散步。

她看似毫无目的,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追随着水里的乔家楷。

这家伙游泳技术不错嘛,她一边在心里八卦,一边想着等会儿该怎么接近他。

美人的出现总是格外引人注目,乔家楷上了岸,几乎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舒亦然。而舒亦然似乎也有所感应,回望了过去,两人的目光一瞬间对上。

等看清她的脸,乔家楷愉悦地弯起了嘴角。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他第三次见到这个女生了,很显然,她成功地勾起了他的兴趣。

“哎,你,就是你,过来!”乔家楷玩味地看着舒亦然,朝她勾了勾手指。

他刚刚出水,上身什么都没穿,水珠顺着他的头发滴滴答答的,爬过他英俊的眉眼,然后流到线条分明的胸膛,最后滑入腰上那条短裤里。所有女生的目光都热辣辣地盯着那条泳裤,恨不得当场把它扯下来。

只不过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诱人,脸上还挂着痞痞的笑,随着他勾手指的动作,在场每个女生都想扑过去。

舒亦然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动声色,浅浅一笑,提着裙子走了过去。

“我们之前见过吧?”乔家楷的目光在舒亦然身上转了一圈,嘴角含着笑道,“我叫乔家楷,你可以做我女朋友。”

对于乔家楷的话,舒亦然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或者欣喜,只是淡淡笑了笑道:“我叫舒亦然。”

“舒亦然。”乔家楷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里多了一丝玩味。他似笑非笑地问,“你是在回避我的问题吗?”

舒亦然心里诧异于他的敏感,嘴上却笑着说:“当然不,只是天上突然掉馅饼,我被砸晕了而已。”

“你说我是馅饼?”乔家楷的眼角扬了起来,那双风流的眼此时更加生动。

舒亦然一笑,没有吭声,随手从旁边的服务台上端了两杯红酒。

乔家楷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他的手刚碰到杯子,舒亦然却松了手,那杯红酒“哐当”砸在了地上。

猩红色的液体在他那条淡黄色的泳裤上张牙舞爪,由于位置的尴尬,那个印记显得很微妙。

乔家楷刚皱起眉头,舒亦然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当然不是馅饼,你就是个浑蛋!”

她一下子收敛了笑容,满脸冰冷,眉眼间的那股傲意让她的五官更加出众,就像是风中的一株莲花。

“你!”乔家楷咬紧了牙,她果然是故意的。

“怎么,就许你调戏良家少女,还不许我伸张正义啊?”舒亦然的语气格外挑衅,“别以为长了一副好皮囊,就在这里瞎得意,长得好的人多了去,谁稀罕给你做女朋友!”

乔家楷怒极反笑,冷声道:“好啊,我倒不相信,还有我追不到手的人。”

“那我们走着瞧。”舒亦然无谓地耸耸肩,嘴角的笑容分外狡黠,“哦,我忘了你现在走不了,我想,你应该不希望大家看到你这么精彩的样子吧?”

她若有所指地盯着他的下身,在乔家楷的脸色变成黑锅之前,笑吟吟地转身走了。

乔家楷眯起了眼,危险的光一闪而过,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的情绪。

舒亦然,我记住你了!

乔家楷的行动力可谓是惊人,晚上回到宿舍,杨笑就吞吞吐吐地坦白了,她已经把舒亦然的电话号码给了乔家楷。

“他找你要的?”舒亦然中途就离开了,并不知道后续。

杨笑点点头,看她的目光有点复杂。

舒亦然嗯了一声,也没有再搭腔。心里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多亏当初在餐厅撞见他分手的一幕,她才没有立刻答应乔家楷提出的交往要求,不然估计也是个炮灰的命。看来她赌赢了,乔家楷就是百依百顺的女朋友见多了,偶尔来个不一样的,他会更容易上钩。

“舒亦然,你挺不错的嘛,连乔家楷都拿下了。”她越是不在乎的样子,杨笑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舒亦然心里好笑,倒也没有撕破脸,只是委婉暗示道:“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哪儿比得上你啊。再说了,你把我的电话给了乔家楷,他肯定得还你人情吧,说起来还是你棋高一着。”

闻言,杨笑立刻心虚地闭了嘴。她现在有了男友,又从乔家楷那里拿了好处,实在犯不着惹舒亦然。

这段小插曲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后遗症却渐渐显露出来,舒亦然开始不时地接到乔家楷的“骚扰”电话。

“舒亦然,你要去看电影吗?”

“舒亦然,今天新电影上映,我买好了票。”

“舒亦然,我打赌你不敢跟我出来看电影。”

还是上课时间,邀约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舒亦然哭笑不得,她直接选择无视,将手机扔到课桌里。结果一下课,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乔家楷的语气一贯地自大和傲慢。

舒亦然故意和他对着干,说道:“我没有要回你短信的义务。”

“舒亦然!”乔家楷的声音已经有点咬牙切齿了,“这已经是你第七次拒绝我了。”

“原来你记得这么清楚……”舒亦然笑出声,“那你慢慢记,我下次还是会拒绝的。”

不等乔家楷发飙,舒亦然利落地挂了电话,尽管如此,她还是听到了那头隐隐的咆哮声。

这个男人的耐性可真不怎么样,舒亦然暗想,她是不是该松口答应了呢?

杨笑早就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嘀咕道:“舒亦然,你就算要玩欲擒故纵,也该有个度吧?”

舒亦然漫不经心地答道:“总得吊吊他的胃口,男人嘛,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可是你这两天已经挂了他好几个电话,也不回短信。”杨笑酸溜溜地说,“你可别自信过头了,乔家楷的周围不知道有多少美女呢,人家随时等着扑上去。”

舒亦然没有吭声。

道理她都懂,可是如果见不到严爵,她去赴乔家楷的约就没有任何意义,还得冒着失去新鲜感的风险。要是乔家楷对她没兴趣了,她就更加见不到严爵了。或许,她要改变一下策略。

相比之下,乔家楷的决定简单粗暴得多了——直接换一个女伴。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痴情的人,碰了几次壁,虽然不甘心,但该玩的还是玩。舒亦然既然不愿意出门,他随手就能拉来一个美女。

两三天下来,乔家楷的电话和短信也渐渐少了。舒亦然也不急,倒是杨笑,时不时喜欢嘀咕几句,抱怨她抓不住机会。

这天晚上,杨笑出门约会,没多久,突然给舒亦然打来了电话。

“舒亦然,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乔家楷有新女朋友了!”她低声嚷嚷,既有点怜悯,又有点幸灾乐祸。

舒亦然不慌不忙地问道:“你们在一起?”

“对啊,你要过来?”杨笑踌躇了一下,劝道,“算了吧,到时候闹得更难看。都怪你,谁让你架子摆那么大。”

舒亦然笑了笑,问她要了地址。

难看吗?没关系,她姿态越难看越好,就是要让乔家楷觉得,她是个装傻装过头的花痴小女生。

半个小时后,舒亦然站在了本市最大的KTV里。

震耳欲聋的音乐似乎要生生将人的耳膜撕裂,五彩的灯光迷乱而绮丽,伴随着尖叫和笑声,狂欢的人群全都沉浸在迷醉的乱梦里。

包间里,年轻的男女三五成群的分开坐着,有的在扯着嗓子唱歌,有的在打牌,有的搂抱在一起亲昵,有的划拳喝酒。

“哎,家楷,这女生看着不像上次见到的那个呀。”酒精让气氛变得旖旎,男人的话题也开始围着女人打转。

“你说舒亦然?”乔家楷想起那张脂粉不施的脸,顿时觉得身边那个浓妆艳抹的系花太腻味了。

“你不会还没得手吧?那可是朵带刺的玫瑰。”

“拉倒吧。”乔家楷眼角那点笑意更深了,他痞痞地说,“什么带刺的玫瑰,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我可见得多了。要不是她长得好看,谁愿意陪她玩儿?”

“哈哈哈,不愧是万花丛中过的人啊,家楷,你果然眼光毒。”

周围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追捧,杨笑的座位离得虽然远,也大致听了一些,她越想越心凉。这乔家楷的段数太高,果然不是她们能玩得过的,她要不要打个电话让舒亦然别来了呢?

正想着,包间的门“哧啦”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舒亦然沉默地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蝙蝠衫,露出大半个白嫩的香肩,下面是浅色的牛仔短裤,露出两条笔直细长的腿。和上次的素面朝天不同,舒亦然这次精心化了妆,原本就出色的五官变得更加艳丽,蔷薇色的眼影让她的眼睛都仿佛开着桃花。

“这是哪儿来的美女啊?走错地方了吧?”

她的出现一下子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乔家楷也看到了她,他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原先的坐姿,眼角似笑非笑,无声地盯着她,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欣喜。

舒亦然嘴角一瘪,皱了眉头,做出一个幽怨的表情。

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值得被原谅的,乔家楷的目光一下子就软化了。

舒亦然也不理会其他人,直直地走到乔家楷面前,对那个腻在他身上的女生说道:“你让开。”

对方一愣,傻傻地看着她,又看看乔家楷。

乔家楷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双眉一挑,看笑话似的,漂亮的薄唇却吐出一句无情的话:“她让你滚呢。”

女生又羞又窘,眼泪立刻冒了出来。

舒亦然二话不说,上前拉起那个女生,将她推搡到一边,自己在那个位置坐下。

包间里这时都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心里各怀鬼胎。没有人开口,只有音乐伴奏的声音来回飘荡,更加渲染了这突兀而诡异的沉默、舒亦然仿佛没有看到大家的尴尬,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悠然地喝了起来。

“舒亦然,你来干什么?”乔家楷突然冷了脸。

“你没看出来吗?我在追你。”舒亦然将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指着那个还在抽泣的女生说道,“我长得也不比她差吧?”

看到舒亦然的举止,杨笑的下巴都要惊的掉到地上了:她在搞什么鬼?

“舒亦然,你这欲擒故纵玩过头了吧?”乔家楷的眼神透着一股陌生,“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你能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

舒亦然咬着嘴,透着一股后悔和打死也不愿意承认的倔强。乔家楷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翻腾的情绪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大概是没见过舒亦然这样大胆的,大家都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杨笑也觉得自己有点坐不住了,几次朝舒亦然使眼色。

“家楷,对美女宽容一点嘛。”

“哎哟,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我见犹怜啊。”

几个纨绔子弟帮着搭腔,不过谁都知道他们只是动动嘴皮子,凑个热闹,根本没有把舒亦然放在眼里。

“这样吧。”乔家楷缓缓地开口了,“你要是把这瓶酒喝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顺着他的手指,大家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一整瓶的伏特加啊!

“舒亦然?”杨笑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又忍了下去。虽然喝一整瓶的伏特加是挺吓人的,可是乔家楷也说了,他会给她机会,搞不好两人就成了呢。

“真的?”舒亦然没有理会大家的反映,侧过脸,认真地看着乔家楷。她眼神熠熠生光,就像一个要干坏事之前蠢蠢欲动的小女生。

“当然。”乔家楷一挑眉。

在得到乔家楷的肯定后,舒亦然毫不犹豫地拿过了桌上的酒杯,满满地灌了一大杯。

“哇,有胆量!”不知道是谁先起哄,人群跟着闹了起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舒亦然淡定地端起酒杯,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仰起头,一口气将那杯酒灌了下去。整个过程中,她的目光始终看着乔家楷。

乔家楷唇角一动,似乎有点笑意,不过那笑却不及眼底。

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罢了,看在那张漂亮脸蛋的份上,他就陪她玩玩好了。

舒亦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不屑,她垂下眼,伸手去倒第二杯酒。

酒水顺着美艳的红唇一点点消失,那张白皙的脸上瞬间浮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再加上她眼波流光,如果忽略这是个赌局,这还真是一幕香艳的画面。

舒亦然知道自己这时候有多美,她晃了晃手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狡黠地笑起来,表情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乔家楷眉头一皱,还不等他反应,舒亦然突然整个人凑了过来。

“你——”他没有说完的话,被舒亦然尽数堵在了嘴巴里。

他竟然被强吻了?乔家楷瞪大了眼睛。

舒亦然整个人悬在他上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一只手托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脑上。

冰冷的液体从她的口腔过渡到他嘴里,还带着一点点温度,缠绵悱恻。

乔家楷完全呆住了,被动地承受着她喂过来的酒水。

“女中豪杰啊!”看热闹的人纷纷起哄。

舒亦然在笑闹中放开了乔家楷,她歪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他,俏皮地问:“还有大半瓶呢,要继续吗?”

昏暗的灯光下,那张俊朗的脸浮上了一丝可疑的红色。

“继续继续继续!”大家都兴奋地嚷嚷起来。

乔家楷的拳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他恶狠狠地瞪着舒亦然,那紧紧抿起来的薄唇,又透出了几分无措,简直像个委屈的孩子。

他被一个女人当众调戏了?从来都是他调戏女人的。

舒亦然识趣地退回到座位上,一本正经地说:“那我就不喝了?”

她蔷薇色的红唇在灯光下散发着一种诱人的光泽,似乎知道乔家楷在看她,连眼睛里都是笑意。

乔家楷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盯着她走神,立刻转过脸,只不过那抹可疑的红色更深了。

不知道是谁点了歌,一个深情的男声在娓娓歌唱:“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应着这首歌,夜色似乎也变得温柔了……

那次以后,事情似乎变得格外顺利,乔家楷虽然口头上没明说,行为举止却俨然把她当成了女朋友,出去玩基本上都会带她。

唯一让舒亦然困扰的就是严爵,她依然每天去交大踩点,却一次也没有见到他,而乔家楷那边也没有任何他的消息。

好好一个人,难道还失踪了不成?

这天下了课,舒亦然像往常一样,又来到她第一次偶遇严爵的地方。

既然他上次躲在这附近睡觉,说不定哪天还会来呢?虽然她已经在这儿守株待兔半个多月了……要是她再见不到人,干脆去教务办偷看他的个人资料好了!舒亦然暗暗琢磨,只要弄到了家庭地址,她总会见到人的,严爵总不至于不回家吧?

正想着,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

舒亦然低头一看,又是乔家楷的短信,约她吃晚饭。她一阵烦闷,按了关机键,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对于和乔家楷的虚与委蛇,她有点内疚,也有点不耐烦,矛盾的心理让她不愿意和他太过亲近。只要想到那天在KTV的献吻,舒亦然就觉得委屈,还有些恼怒,那可是她的初吻啊!要不是为了打探严爵的消息,她才不会便宜那个臭男生呢!

舒亦然盯着手机发愣,一不留神,和迎面走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哎,对不起对不起。”舒亦然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替对方捡掉在地上的东西。等一抬头,顿时惊呼道,“严爵!”

严爵似乎也是在低头玩手机,所以才发生了这个小意外。

他飞快地向后退了两步,就像舒亦然身上带了什么病毒似的。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严爵脸色一僵,眼里带了几分防备。

他至于这样吗?就像大白天见鬼了似的。

舒亦然暗暗打量他,面上换了愉悦的笑容,娇声说道:“我们之前见过的,你不记得了?”

严爵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拿过东西,不声不响地转了身。

“哎,你别走啊!”舒亦然急了,快步跑过去,拦在他跟前说道,“上次大家在会所开Party,你怎么没去啊?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严爵下意识地皱起眉头,那双沉默的眼更加暗了,就像一口没有动静的古井。

舒亦然古怪地看着他,问道:“你、你怎么不说话?”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严爵的手。严爵却猛地推开她,大步地往后退,脸色越来越苍白。

“滚!”他低声喝道,脸上的表情如避蛇蝎。

有什么念头飞快地从舒亦然脑子里闪过,她试探性地问:“你不舒服吗?”

她小心地朝着严爵的方向挪动。

“不关你的事。”严爵的回应十分冷漠。

他明显不愿意和舒亦然多纠缠,她挡在路中央,他也不再叫她让开,而是调转了头,朝来时的方向迈开步子。

他这样绝对有古怪!

“我懂一点医学。”舒亦然小跑几步,不死心地追上去,“你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啊?你怕我碰到你吗?”

听到这句话,那个挺拔的身形晃了一下。

舒亦然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你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严爵停下了脚步。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那个背影僵硬得厉害,他的肩膀剧烈起伏着,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被她猜对了,严爵真的有问题!

舒亦然急切地开口:“严爵,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

还不等舒亦然把话说完,严爵突然逃似的跑了。舒亦然下意识追了上去,无奈她体力有限,很快就被甩开了一大截。

看着那个渐渐走远的背影,舒亦然大口大口地喘气,直觉告诉她,王佳的意外绝对和严爵有关系!他前后判若两人,应该就是在那次事故中受了刺激。

回到宿舍后,舒亦然开了电脑和二哥视频,他是医学专业的,舒亦然想征询他的意见。

“哦,根据你描述的那些症状,的确有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或许他某些可怕的遭遇和女性相关,所以他现在对女性采取一种回避的态度。”二哥耐心听完她的描述后,拧着眉头,苦大仇深地说,“然然,他不会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吧?”

舒亦然哭笑不得,她是不想让二哥知道她的调查计划,才故意用“我有一个朋友”代替了,没想到竟然让他误会了。

“不是,你别瞎猜了。”舒亦然温声安抚,“学校的男生都没有你帅,我看不上。”

“你真有眼光!”二哥立刻眉开眼笑,说道,“你手机关机一整天了,我还以为你跟男朋友去约会,故意不接我电话呢。”

“你给我打电话了?”舒亦然这才想起来,为了躲避乔家楷的骚扰电话,她关机了。

翻出手机,等舒亦然重新开机后,七八个短信和未接电话的提醒,像催命符似的接连响起。而且全部都是来自乔家楷。

天啊!舒亦然暗暗头疼,这家伙想干什么?

“舒亦然同学,你能专心地跟我视频吗?”二哥不满的声音传过来。

舒亦然冲他挥了挥手,说道:“我现在有事,二哥,我们下次再聊吧。”

她笑眯眯地按下了结束键,那张正气急败坏的俊脸立即消失在电脑屏幕上。舒亦然忍不住暗笑,她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到二哥现在有多暴躁。

“舒亦然,明天去骑马吧,大家都会到场。”点开短信,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骚扰”,这是最为重要的一条内容。

通常乔家楷带她出席这种聚会,不外乎是炫耀自己有个出色的女友。不过,这次他特意强调大家都会去,里面……也包括严爵吗?

想起严爵,舒亦然忽然笑了,他身上的迷雾,伪装,她通通会扒下来的! MzyaUbLWyqZsUWXVg2ymYxJQdzJPiWH8aNQow6dsVhyAL+ElDQSEJbx52qM9Wlbe



第三章

你才是最懦弱最自欺欺人的那个

十月份,在有阳光的天气,骑马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对于马场上那些调情的小情侣,舒亦然直接选择了无视。她把注意力放在了骑马服上。这家骑马俱乐部的服装很漂亮,年轻的男男女女们都多了一些英气。

“你不想试试吗?”乔家楷牵着他的马走了过来。

舒亦然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露出几分欣赏。

没想到乔家楷穿骑马服这么英俊。他个子挺拔,眉目硬朗,将那份英气发挥到了极致,举手投足都像一个真正的骑士。

乔家楷显然捕捉到了她眼中的赞美,他挑了挑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愉悦。

“我不会骑马。”舒亦然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是专程来欣赏你的英姿的,听说你骑马的时候很帅。”

她其实是喜欢运动的,骑马、高尔夫、网球,这些都不在话下。不过她今天没什么心情。趁着乔家楷换衣服的空当,她已经在马场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严爵的身影。

乔家楷得意之余,说道:“我可以教你。”

“不用了,下次吧。”舒亦然回答。

她穿着一件长裙,是淡淡的裸粉色。飞扬的长发和裙角美丽而独特,引人侧目。她跟周围一切似乎格格不入。但除了她之外,很快,又有另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出现了,也就是舒亦然今天的最终目标!

严爵出现的时候引起了一阵骚动,他是今天第二个没有穿骑马服的人,白色的T恤衫和牛仔裤,简简单单却依然漂亮。他一眼就看到了舒亦然,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原来她是乔家楷的女伴?

“这家伙居然也来了?”乔家楷哼了一声道。

舒亦然注意到,他握着马鞭的手明显紧了紧。

“是你朋友吗?”她笑着问。

“当然不是!”乔家楷否认得很快,他抿着嘴,脸部的线条都绷了起来。

这两人还真像传言说的那样,是死对头吧,舒亦然想。

他们正说着,严爵那边突然热闹起来,有好几个人围着他。

舒亦然心里暗自好奇,偷偷瞟了一眼乔家楷。却见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微微笑着,一把搂住她的腰,说道:“我们去看看。”

原来,是有人见严爵一个人来玩,闹着要把自己的女伴送给他。

“严爵,你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对方显然也是个富家少爷,身边聚了好几个漂亮的小姑娘。他指着一个模样清纯的女生说道,“我知道你喜欢这一款的,瞧瞧,是不是很漂亮?”

“我不需要。”严爵毫不客气地拒绝。

那人不乐意了,板着脸,转身斥责那个女生:“看到没?严少爷没看上你,你得机灵点。”

女生披着长长的直发,留着齐刘海儿,看起来是个腼腆的姑娘,几句重话就让她红了眼眶,一个劲儿地低着头。

严爵根本没有看她,看到乔家楷和舒亦然走过来,他的目光微微闪了闪。

“严爵,你这品味真是越来越差了,这样的货色你不会都看上了吧?”乔家楷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那个女生,恶意地说道,“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

听到乔家楷这话,舒亦然悄悄拧起了眉。然而周围却响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哄笑。那个女生窘迫地哭了,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严爵原本冷漠的脸色出现一丝松动,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厉声对乔家楷说道:“几天不见,乔少爷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居然学会了跟女人计较。”

乔家楷恼怒地瞪了一眼他,脸上有一丝不自在,嘴上却仍然讥讽道:“你也越来越怜香惜玉了嘛。”

他话里有话,严爵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还不等他开口,之前那个富家少爷见情势大好,一把将那个女孩朝严爵怀里推过去,嚷嚷道:“严爵,你都为她说话了,是不是看上她了?别不好意思嘛!”

舒亦然一惊,猛地上前走了两步,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停了下来。

果然,严爵不等那人靠近,毫不犹豫地闪开了,女生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当众被拒绝本来就是没面子的事,而且这种四脚朝天的姿态也确实丢脸,那个女生立刻放声大哭起来。

“丢人现眼,还不给我滚?”富家少爷羞恼地大吼,他没想到严爵这么不给面子,当下将怒气都迁移到女生身上。

女生懦弱的泪脸就像一个炸弹,严爵的怒气瞬间就被点燃了。

“够了!”他大喝一声,那张漂亮的脸,轮廓都变得硬朗起来,“你们真是不可救药,欺负人家女生很好玩吗?麻烦下次不要再干这种幼稚的事!”

他愤怒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那个女生的脸上。她已经吓呆了,也不敢再哭,残留的泪水挂在睫毛上,嘴巴张得大大的,显得有点滑稽。

严爵的眼神有些复杂,他似乎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沉默地转身,大步走开了。

他是在同情这个女生吗?舒亦然盯着那个背影,心情同样微妙。

“到底是谁幼稚啊?他的少爷脾气能不能改改啊?”

“对啊,严爵到底在搞什么?”

好好的聚会来了这么个小插曲,大家都有点意兴阑珊,不满地抱怨道。

“我们玩我们的,我看严爵是发神经吧……”乔家楷搂过舒亦然,漫不经心地说道,“谁知道他怎么回事,估计大姨妈来了吧。”

“哈哈,说不定是真的哦,他这两年脾气可真臭。”

舒亦然看了一眼那个女生,转头看向乔家楷,淡淡地说:“你觉得严爵在发疯?我不觉得。”

“你什么意思?”乔家楷语气不善,放在她腰上的手也稍稍用了力。

舒亦然毫不避让地和他对视,平静地说:“我觉得你当众羞辱这个女生,很让人失望。”

“舒亦然,你搞清楚,我是你男朋友,你在帮谁说话?”乔家楷松了手,放开舒亦然,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冷声说道,“我说错了吗?她那样的货色严爵本来就看不上!”

该死的大男子主义!舒亦然在心里暗骂。

“那样的货色?乔家楷,你说话可真有礼貌。”舒亦然反唇相讥,“在你心目中,我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吧?”

听到舒亦然和乔家楷的对话,周围几个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两人。

乔家楷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丝愤怒:“我懒得和你计较,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他瞪了一眼看热闹的人,也不管舒亦然,转身就走了。

“乔家楷,什么时候你学会尊重人了,再去嘲笑严爵吧。”舒亦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乔家楷气不打一处来,绷着脸,没有停下步子。

一定是他最近太宠这个女人了,她简直无法无天了!

眼看着乔家楷当众抛下舒亦然,那些落在舒亦然身上的目光顿时微妙起来,有人同情,有人可怜,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等着看热闹。舒亦然丝毫没有要理别人的意思,自顾自地往马场的出口走去。

“你还是去道歉吧,说不定乔家楷就消气了呢。”有个女生好心劝她。

舒亦然摇摇头,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说不定还能堵到严爵。

她飞快地跑出了马场,在俱乐部的门口,果然看到了独自站在那里的严爵。

舒亦然心里一喜,正要上前,这时一辆路虎停了下来。车门打开,穿着工作服的司机走出来,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微微弯下腰,对严爵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这家伙原来是在等司机取车啊,舒亦然暗想,不等她再接近,严爵已经弯腰进了车里。

糟糕,她连忙奔到马路上,不管不顾地拦住了一辆出租车道:“麻烦您帮我跟着前面那辆车!”

好在这个时间车流不算多,严爵的车开得也不快,出租车一路顺利地跟着它到了市中心花园。

严爵下了车,低声吩咐了司机几句,那辆路虎很快就开走了。

他来这里干什么?舒亦然疑惑地跟着下了车。

她不敢挨得太近,远远跟在他身后,好在严爵走得慢,他似乎心事重重,越到后面,越显得犹豫。

他要去见什么人吗?舒亦然暗自觉得奇怪。

严爵停下脚步的时候,舒亦然终于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这条路线熟悉,他是要来市中心医院!

他是来看王佳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舒亦然便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原来严爵真的认识王佳!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偷偷跟着严爵进了医院,舒亦然果然看到他直奔王佳所在的住院部。

离病房的距离越来越近,严爵的脚步也越来越慢,舒亦然能察觉到他此刻的挣扎。

他不敢面对王佳。

就在舒亦然胡思乱想的时候,严爵在病房门口停了下来。

舒亦然躲在走廊拐角的地方,隔着一定的距离,她只看得到严爵低着头。他似乎没打算进去,靠着墙壁,双手插兜,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常常来这里吗?为什么不进去呢?王佳的爸爸妈妈知不知道这些?

舒亦然几乎想冲出去,揪住严爵问个明白,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样做。严爵现在对女性是避之唯恐不及,根本不会让她靠近,她只会打草惊蛇。

就在她陷入深思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这样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格外突兀。舒亦然手忙脚乱,第一时间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了拒听键。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严爵的沉思。他似乎很警觉,大概担心被人看到,回过神后,很快就离开病房,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

手机再一次欢闹地响了起来,舒亦然无奈地接通。

“舒亦然,你在哪里?”电话那头,乔家楷的声音听起来怒气冲冲的。

舒亦然没有心情解释,她随口说了一句:“在医院。”

“医院?”乔家楷显然愣了一下,很快,他的语气变得焦急起来,“哪家医院?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我肚子不舒服而已。”舒亦然敷衍道,“你别问了,我没事。”

乔家楷被她的话噎了一下,随即火大了,嚷道:“作为男朋友,我去看你一下还不行吗?”

“不行!我难道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吗?”舒亦然冷冷地说,“而且我提醒你,我们刚刚吵了架,我还没有消气。”话说完,她“啪”地挂断了电话,“舒亦然!”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乔家楷气得一把将手机摔到地上,脸色十分难看。

他原本还等着舒亦然来找他道歉,明明是她有错在先,当着那么多人驳他的面子,她倒好,竟然一声不吭地溜了!

“乔少爷这是吃瘪了?”一个少爷笑嘻嘻地凑过来,调侃道,“我跟你说吧,这女人就是不能宠,你看,这得意忘形了吧?”

乔家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或许,他是该冷一冷舒亦然了?

在医院偶遇严爵之后,舒亦然很快掌握了他出现的规律。其实严爵经常来医院,只是他从来不进病房。有时候,他能在医院待上好几个小时,就在草坪上随便找个地方发呆。

偶尔,有生病的小孩子跑来跑去,拿着球找他玩闹,严爵也会冷着脸,毫不客气地开口拒绝,仿佛一个不近人情的石雕。

他真的变了很多,不再是王佳口中那个笑起来会让阳光失色的少年。或许,是王佳让他改变了?

远远看着严爵,舒亦然思绪纷飞,就在此时,严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往外走去。她连忙收拾东西跟上。

出了医院,严爵没有叫车,他在路口站了一会儿,漫无目的地混进了人群里。

十字路口,红绿灯交换。在嘈杂的人声里,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兀地传过来。尖叫、哭喊、轮胎刮过地面、行人摔倒,整个路面都乱了起来。

出车祸了!舒亦然一惊,顾不上再掩饰自己,飞快地跑了上去。

严爵已经冲了过去,他第一时间打了120,在急救车还没赶过来之前,他又和热心的路人一起给伤者做了简单的包扎。

他半跪在地上,双手小心地托着伤者的手臂,仔细检查伤口的情况。额前零乱的头发落下来,微微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孔。

舒亦然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严爵,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急救车很快赶到,伤者被送走,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

舒亦然松了口气。她跟着疏散的人群走了几步,后知后觉地想到严爵,又连忙转身去寻找。

这一看,她愣了,严爵就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发现她跟踪他了?

舒亦然心里微微有点尴尬,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微笑着打招呼:“嗨,好巧啊。”

“巧吗?”严爵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吗?”

舒亦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虽然乔家楷挑女人的眼光还可以,但我对他的女朋友没有兴趣。”严爵扔下这句话,转身要走。

“你以为我对你有兴趣啊?”舒亦然心里暗恼,说出来的话也丝毫不客气,“拜托,一个冷酷无情,又没有礼貌,对女生都不懂得尊重的男生谁会有兴趣啊!”

严爵停下脚步,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丝讥讽。他冷声说道:“我可不觉得乔家楷比我好到哪里去,他可是当众嘲笑那个女生,你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去管管他!”

“他当然有问题,可是你就高贵了吗?”舒亦然毫不客气地说,“你以为自己更善良吗?就因为你发了一通脾气,骂了他们?拜托,那个女生还是被欺负了啊!你要是真的有良心,为什么不干脆把她带走?”

“你!”严爵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想反驳,但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比乔家楷伪善多了,他就是个浑蛋,你呢,还自以为是个有良知的人!”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舒亦然接着说道,“你根本就没帮到她,你发发脾气,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只是为了安慰自己,你至少做了点事!真是可笑,你才是最懦弱最自欺欺人的那个!”

严爵内心一震,澄澈的眸子剧烈地收缩着,倒映出舒亦然小小的人影。

他的脸色近乎透明,苍白得不像话。舒亦然微怔,还不等她开口,严爵一声不吭地从她面前走了过去。不管她怎么呼唤,这次,他始终没有回头。

熙熙攘攘的人群照旧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没有人注意到这小小的一隅,有个悲愤的女孩和冷漠无助的男孩。

经过这次的意外,严爵似乎不爱出门了,不知道是为了躲避舒亦然,还是别的原因。舒亦然课也不多,难得乔家楷也没有什么活动,她往医院跑得更勤快了。一来二去,王佳的父母也和她熟络了。

“小然,你来啦。”王母热情地给舒亦然开门,看到她手上拎着的水果,她嗔怪道,“花了不少钱吧?阿姨不爱吃水果,你带回学校吃吧。”

舒亦然心里一酸,连忙说道:“一点都不贵,阿姨,我买了好多呢,宿舍里还有。”

她把果篮放下,王母一边给她倒水,一边还不忘念叨:“下次别再买这些了,你能来,阿姨就很开心了。”

舒亦然应了一声,拿起水果刀,给她削苹果。

她认为王父王母平时舍不得花钱买水果,这个果篮她怕他们提回去卖了,所以总是千方百计地哄他们吃。

“小然,你学校不忙吗?”王母拉着舒亦然闲聊,“别老往医院跑,染了病气不好,你有空多看看书,和同学去逛逛街也好啊。”

“阿姨,我就想陪您说说话。”舒亦然削苹果的手一顿,涩涩地说道,“我以前听王佳说起您,特别羡慕她有一个好妈妈。”

“你这么乖巧,阿姨才羡慕你妈妈呢。”王母的语气伤感起来,她幽幽地说,“佳佳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

她一边叹气,一边说道:“我命里就没有女儿缘,一个见不到,一个成这样了。”

闻言,舒亦然一僵,锋利的小刀瞬间割破了她的手指。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王母立刻紧张起来,“痛吧?你等会儿,我去找找创可贴,好像还有消炎药的。”

她佝偻着背,仔细在药柜里翻找,絮絮叨叨的神情,像极了任何一个为女儿担心的母亲。

舒亦然悄悄红了眼,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往下掉。

“怎么还哭了?”王母回过头,见舒亦然哭了,慌忙给她贴上药,笑着安慰道,“没事,过一两天就好了。”

舒亦然有点不好意思,她其实很少掉眼泪的,要是二哥看到,肯定会惊掉下巴的。

“阿姨。”她小心翼翼地问,“您还有一个女儿啊?我听佳佳说,她有个妹妹,怎么从来没见过?”

话说出口,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在靠近左心房的地方,它一会儿快,一会儿慢。

王母叹了一口气,神色渐渐放空,似乎想起了久远的事。

“我和佳佳的爸爸没什么能力,家里情况不好,本来有两个女儿的,后来实在养不起。”王母擦了一下眼睛,惆怅地说,“我们没法子,把小女儿送给了一家有钱人,虽然舍不得,总比跟着我们吃苦好啊。”

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席卷了舒亦然,她怔怔地看着王母,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后来,我们听说那户人家自己生了小孩,怕他们虐待小女儿,加上那时候日子好过了一点,就想把孩子接回来。”说到这里,王母已经泣不成声,“谁知道他们竟然把孩子送去了孤儿院,我们断断续续找了很久,一直都没有消息。”

听到王母的叙述,舒亦然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跑出来,她死死地咬着唇。王母沉浸在自己的伤心往事里,一时也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

原来她的父母不是嫌弃她,是想要她过好点的生活。原来他们这些年还找过她!

舒亦然突然很想扑到王母的怀里,叫她一声妈妈。

“都怪我,说这些干吗,惹得你伤心。”王母勉强笑了笑,说道,“阿姨去给你洗点葡萄。”她端着水果,匆匆出了病房。舒亦然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病床上的王佳依然睡得安详,清秀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惨白,她就像被施了魔法的灰姑娘,再也醒不过来了。

“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找出凶手,会替你好好照顾爸爸妈妈的!”握着王佳的手,舒亦然低声道。

从医院回来后,舒亦然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严爵肯定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他身上没有任何突破口。

她有点后悔那天冒冒失失地和严爵吵架,现在他大概对她有了防备之心吧。她得想个办法再次接近严爵!

舒亦然心事重重地坐在书桌前,桌上那本书至少有半个小时没翻页了。

“舒亦然,你发什么呆呢?”杨笑看不下去了,凑过来说道,“你是不是还在和乔家楷冷战啊?他都快一个星期没联系你了吧。”

“嗯。”舒亦然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你呀,就是放不下架子。”杨笑好心劝道,“你主动给他发个短信,约他出来不就好了嘛!”

舒亦然眼睛一亮,对啊,她可以主动约严爵出来嘛,反正他又没有自己的号码,肯定会上当的。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忍不住称赞了杨笑一句:“还是你聪明。”

杨笑被她夸得一头雾水,不就是女追男嘛,这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吗?

为了拿到严爵的号码,舒亦然主动给乔家楷发了短信,约他第二天吃早餐。

乔家楷的回复也很快:“明天七点,食堂见。”

放下手机,乔家楷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果然他的方法管用,舒亦然现在竟然主动联系他了!

正在打牌的几个朋友戏谑道:“总算是雨过天晴了,这几天就没看到你有好脸色。”

“是吗?”乔家楷若有所思。

“当然!”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一看就是欲求不满。”

乔家楷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将手里的牌一扔,说道:“不玩了。”

他明天要去和舒亦然吃早餐呢,今天还是别睡晚了。

乔家楷也不管那些朋友了,一个人喜滋滋地离开了KTV。

南大的食堂一直以美味著称,很多校外人士也跑来尝鲜。乔家楷之前从来没有在食堂吃饭的经历,他不知道原来买份包子馒头还要排这么长的队。

“我要一份拌面。”舒亦然笑盈盈地待在座位上,支使乔家楷去买。

他不耐烦地看了看队伍,再看看她,虽然不情愿,但绅士风度还是让他乖乖起身去排队。

“哎,把你手机给我。”舒亦然突然叫住他。

乔家楷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要干什么?”

难不成她也学那些小心眼的女生,有事没事翻看男朋友的手机?

“我用人格担保,绝对不翻你的信息。”舒亦然乖巧地笑了笑,装模作样地摆了一个发誓的手势,“放心吧,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呢。”

她难得在他面前撒娇卖萌,乔家楷觉得新奇,竟然也没有反感,默默地把手机递了过去。舒亦然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在等待的过程中,乔家楷有意无意地朝座位上看了几眼,他发现舒亦然并没有低头翻看他的手机内容,而是点开照相机,一直在对着他拍照。

难道她就是想拍自己的照片?乔家楷摇摇头,没有再多想。

眼看乔家楷排到了窗口前,趁着他和服务员沟通,舒亦然飞快地点开了他手机里的通讯录,输入了严爵的名字。

果然,一串号码立刻出现了。舒亦然按捺住欣喜,拿过自己的手机,迅速拍了下来。

等乔家楷端着两个餐盘走过来时,舒亦然主动把他的手机递了过去,笑着说:“我给你换了一张手机屏保图。”

乔家楷接过来一看,他的锁屏图变成了一张舒亦然的照片。这大概是她刚才自拍的:背景是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微笑着,虽然素颜,却是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你就是为了弄这个?”乔家楷微微弯起了眉,一种微妙的情愫突然涌上心头,他觉得陌生而又强烈。

“对啊。”舒亦然如愿地拿到了号码,心情明显地愉悦了很多。她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说道,“我也换了。”

她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他的半身照,那时候他可能刚好转过来看她,嘴角还有一点笑意,结果被她抓拍到了。

明明是很矫情又很幼稚的事情,乔家楷竟然心花怒放,毫不生气她换了自己的锁屏图。他得意地想,舒亦然这么做,这是不是想宣誓主权呢?她很在乎他吧。

此时,如果乔家楷那些狐朋狗友看到这样的他,一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

乔家三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纯情了?

舒亦然满心都惦记着那个号码,压根没留意他的神色。她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借口要上课,一个人提前溜了。

为了确保严爵会出现,舒亦然煞费苦心,她在学校周围勘察了半天,特意找到了一家正在装修的酒店——她把约会地点定在了这里。

“严爵,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今天下午两点,我会在悦来酒店的后门等你,不见不散。”

这封短信就像任何花痴女的邀约一样,平凡无奇,严爵却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告白、邀约、酒店后门,这些情节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严爵像是不相信似的,又读了一遍。

这次是谁呢?完全陌生的号码让严爵陷入不安,他是不是该出面阻止她?他能做点什么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严爵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皱紧了眉头,漂亮的脸蛋上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一点半,一点四十五,两点。

舒亦然故意迟到了。

她远远就看到了等在树下的严爵。

此刻,她突然有点明白王佳当时的心情了。

这可真是一个漂亮的男生。他穿着浅灰色的长袖T恤衫,暗色的裤子,微微低着头,阳光在他的睫毛上一闪一闪地跳着舞。

如果他笑起来,应该会比阳光更灿烂吧……

舒亦然心里有点惆怅,又有点冷,王佳就是被这样的美丽诱惑了吧,从此万劫不复。

她一步一步地朝着施工现场的木架走去。

其实,她早就打听过了,因为最近两天高温,这个施工队已经停止工作了。不过严爵并不知道,所以当他看到舒亦然出现在脚手架下时,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你疯了!那里危险!”他大步地奔过来,一把攥住舒亦然,用力地将她往外面拖。

舒亦然抬起头,看着他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此刻竟然有些狰狞。

“你是白痴吗?没看到施工两个字?你找死啊!”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拳头紧紧握着,青筋都暴了出来。

“你在紧张吗?为什么?”这句话脱口而出,连舒亦然自己都呆了。

她是真的好奇。

上次是骑马场那个女生,这次是她,面对类似的情景,严爵每次都反应过度,他到底是心虚,还是担心她们会出事?

严爵的脸色十分糟糕,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那双眼睛里喷薄而出。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舒亦然固执地追问。

严爵没有回答,默默地转过了身。

见他要离开,舒亦然只得压下心里的疑问,换了个话题:“你是来见我的吗?我给你发短信了。”

严爵猛然转过身,问道:“是你给我发的?”

舒亦然点点头,换了一副欢快的口吻:“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一股怒气从严爵的眼里透出来,他一改平时的冷漠,激动地质问道:“你到底闹够了没有?跟踪很好玩吗?骗我来这里很好玩吗?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如果出事了怎么办?谁负责?”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渐带了点悲愤。

他肯定是想到了王佳,舒亦然也攥紧了拳头。

“严爵,其实你是个很好的人。”在直接质问和先取得信任之间,舒亦然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稳妥的后者。

严爵一愣,刚才还气呼呼的人突然就懵了。

好人?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他是一个犯过错的人,还能算好人吗?

“真的!”舒亦然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诚恳,“你看,我对你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死活都跟你没关系,你其实完全可以不来的。可是你来了,就为了照顾一个陌生人的心情,而且你还为我的安危着急。”她笑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始终看着他。

严爵有点无措,他觉得她的目光就像泉水一样,而他唯恐自己不够干净,下意识地觉得局促不安。

“我什么都没做。”严爵别扭地转开了脸,低声说,“你以后别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

“你已经做了很多。”舒亦然露出几分歉疚,“对不起,我收回那天的话。其实那天在马场,换成别的人,说不定还不如你呢,我那天就是太冲动了,看不惯他们欺负一个女生,才会迁怒于你。”

严爵怔怔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对自己说这些。

舒亦然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她低下头,脸上飞起一抹红晕,细声说道:“其实我约你出来,就是想给你道歉。严爵,我那天不该那么说你。”

“你是特意来道歉的?”严爵的脸上露出些许茫然。

舒亦然“扑哧”一笑,小声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怕你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这话说得很直白了,严爵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喜欢我?”

舒亦然大方地点了点头,目光坦然地看着他。

严爵哂笑了一声,说道:“你不是乔家楷的女朋友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竟然有男朋友了?”舒亦然调皮地眨了眨眼,她朝着严爵又走近了两步,笑着说道,“乔家楷的确在追我,但我没有答应。”

严爵的注意力被她的话吸引过去,一时竟然没有发现她站得离自己很近。

“反正我单身,你也单身,要不,你给我个机会?”舒亦然故意提醒他,“你看,你也没有那么排斥我吧?”

她挨得那么近,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自己。

严爵一惊,立刻后退了几步。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乔家楷难道没跟你说过?”他转开脸,漠然地说,“你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乔家楷怎么看你,那是他的事,我自己有眼睛,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舒亦然觑着他的脸色,继续说道,“你是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严爵奇怪地反问道:“你不觉得我和乔家楷是一丘之貉?”

舒亦然摇摇头,脸色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会拿自己和他比?”

言下之意,他要比乔家楷好多了。

严爵忍不住笑了,虽然只是淡淡的,但足以昭示他的好心情。

“你答应了?”舒亦然故作天真地追问。

严爵摇了摇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很快又暗了下去。

“我没打算谈恋爱,你以后别再找我了。”

他说完,也不再看她,自顾自地走了。

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舒亦然也不气馁,她冲着严爵的背影嚷道:“你等着,我一定会成为你女朋友的!”

安静的小巷里没有人,风把落在地面的阳光摇碎了,就像隐约的繁星,就像无声无息的凝眸,就像静止的诗。

严爵没有回头,他踏着那满地的阳光往远处走了,就好像要融入那片光芒里。

“我一定一定会追到你的!”

这像是一道无声的宣战,也像是咬牙切齿的较劲。舒亦然的声音是骄傲的,又是执拗的,如同那高高盘踞在墙头的风…… MzyaUbLWyqZsUWXVg2ymYxJQdzJPiWH8aNQow6dsVhyAL+ElDQSEJbx52qM9Wl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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