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动手拆除天钩的物理学家,接二连三地震惊世界。皮埃尔-西蒙·拉普拉斯(Pierre-Simon Laplace),借助沙特莱侯爵夫人对烦琐的牛顿几何学进行改进,通过逻辑推导出了牛顿主义的结论。拉普拉斯认为,宇宙的现状是“过去的影响、未来的成因”。如果有智者强大到足够计算出每一项因的每一项果,那么,“就没有任何事情是不确定的,未来和过去都将展现在他眼前”。拉普拉斯从数学上指出,在天文领域不需要牛顿所谓的“上帝轻轻一推”的干预,就能维持太阳系的稳定,从而拿走了天钩。“我根本不需要那种假设,”他对拿破仑说。
到了20世纪,拉普拉斯决定论的确定性,受到两个方向的攻击(量子力学和混沌理论),最终瓦解了。在亚原子层面上,世界竟然远非牛顿所设想的,不确定性根植在物质的基本结构当中。而在天文尺度上,亨利·庞加莱(Henri Poincaré)发现天体的一些安排导致了永恒的不稳定。而气象学家爱德华·洛伦兹(Edward Lorenz)则意识到,对初始条件的苛刻敏感性,意味着天气系统天然地无法预测。1972年,他在讲演中提出了一个著名的问题:“巴西的蝴蝶拍打翅膀,会导致得克萨斯州刮起龙卷风吗?”
这些对决定论的攻击都来自下方,而非上方;来自内部,而非外部。如果非要说它们给世界带来了什么变化,那就是,世界成了一个更为偏向卢克莱修的地方。不可能预测一个电子的位置,也不可能提前一年预测天气,这些都为这个世界提供了不利于预言家、专家和规划师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