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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调心

调心方法之一:把心“收回来”。

调身、调息固然重要,但三调中最为重要的是调心,调心就是调整和修正这颗狂乱无序的心灵。修心是一切修行之根本,一切修行之核心。

调心第一步是把心“收回来”,从日常羁绊和琐事中收回来。心收不回来,就算隐居山洞,也不算闭关。真正的闭关是把心收回来,心无旁骛,心无杂念。哪怕这个人在工作,在马路上走路,在商店里购物,都在闭关中。第一步就是先把心收回来,从各种繁杂琐事中收回来。

过去形容心的狂乱叫心猿意马,我们的心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片刻不得安宁;我们的意识、意念就像野马一样,四处奔驰。心猿意马,这是我们一般人的状态。若突然之间要我们把心收回来,并不容易,需要有一个长期渐进的过程。今天收回来一点,明天收回来一点,通过一段时间努力,慢慢地我们的心才能安处在可掌控且宁静的状态。所以,刚一说完收心就可以立刻把心收回,除非是上根器者才能做到。对于一般人而言,这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因此,当发觉自己思想又走神了,又心猿意马了,不必在意,拉回来即可。因为我们没有受过思维的训练,起初容易分神。念起即觉,觉起即离,离开妄念,就再次把心收回来。

比如说,我们现在准备学习一部经典,了解一门文化,无论通过看书,还是听老师讲课,不仅人要在看书或听课,此刻的心也要跟上书中的内容,跟上老师讲课的内容,这就叫把心收回来。如果人在这里,而心不在焉,心就没有调整到位。心若未调整到位,还抱着诸多私心杂念,还背着厚重的思想包袱,将无法走进经典,无法走进圣贤,无法走进东方文化的生命世界之中。因此,调心第一步就是把心收回来。人在哪里,心就要在哪里,即心与身始终保持一致。

调心方法之二:把心“跟上来”。

“跟上来”的意思就是书看到哪里或老师讲到哪里,我们的整个身心就跟到哪里。我们与经典、与圣贤之间最大限度地保持着生命相通和思想共鸣,从而达到同频共振。只有思想、心灵乃至于整个生命与经典、与圣贤处于同一频道,我们才能与他们保持共振。

要想让我们身体上的疾病和各种亚健康得到好转乃至痊愈,除了用针灸、按摩等传统方法之外,更为直接深入的方法就是与经典、与圣贤之间保持同频共振。同频共振的要求即为“跟上来”。做到跟上来,就做到了同频共振,即我讲到哪里,你的整个身心跟到哪里,如影随形。

跟上来多少,就能发生多少同频共振。如果有百分之五十跟上来,我们百分之五十就会同频共振;如果身心中能有百分之八十与经典、与圣贤保持着同频共振,则我们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改善;如果我们能够做到百分之百的同频共振,则我们就会获得百分之百的改善,即最彻底、最全面的改善。这是同频共振的第一个作用。

不但在身体上,我们心灵中也有很多阻塞不通之处,对当代人而言,心灵的阻塞比身体的阻塞还要多。情感上的不通、情结上的扭结、思维上的不畅、逻辑上的阻塞,都属于心灵中的阻塞。就像谈恋爱,谈着谈着失恋了,几年都走不出来,走不出来就陷在一种情结之中。这种情结就是心灵的不通。

近十多年来中国的自杀率直线上升。为什么会有人自杀?肯定是因为心灵走到了悬崖处,走进了死胡同,走不通了,外在的表现就是自杀。中国的自杀率在世界上排名都是很靠前的,说明这些人心灵的痛苦、心灵的阻塞、心灵的纠结是多么严重。因此对当代人而言,心理的问题比身体问题要严重得多,也复杂得多。

那么,心灵里面的这些淤积、扭结、情结等阻塞不通,同样需要有效的疏通。如何疏通呢?同频共振是非常有效的方式。与老师保持同频共振,与经典保持同频共振,三方时刻处在高度同频中,就能够使我们最大限度、最快速、最彻底地把心灵疏通,把心灵中的种种淤积阻塞疏通,使我们心灵越来越敞亮,这就是同频共振的第二个作用——疏通心灵之功效。

同频共振的第三个作用,就是引发觉醒和开悟。我们研习经典,如果能够全身心地跟上和融入,那么这个经文就可以在我们身心上实现,即学到哪里就实现到哪里。若是开悟之经,那么经典学完了,我们就开悟了。或者说还没学习完,我们就开悟了。

开悟与否取决于与经典融入的程度。如果整个人投入进去,则我们学习到哪里,经文带着我们身心实现到哪里。经典不是用来空谈的,是用来身心实证的。如果没有身心实证配合上去,则经典就是一纸空文,毫无意义。

学习经典就是要让经典配合到我们的身心中去,融化到我们的身心中去,成为我们身心的有机组成部分。换言之,经,不是用来学的,是用来活的。把心跟上来,就可以保持与老师,与经典之间的同频共振。

如果没有彼此之间心灵的共鸣、生命的相通,看书或听课,也仅仅是记住了一些干枯的概念和术语而已。这些僵死的、机械的概念和术语,学习得再多也毫无意义,对于我们现实中的这个身心没有一点价值,没有一点意义。由是,现实中的这个身心要想改造,要想净化,要想升华,要想实现终极的觉醒,需要我们与导师之间保持着深度的同频共振,如此,圣贤的能量、知识、智慧、境界等才能够更好地作用在、反应在、体现在我们的身心中。

调心,就要把心收回来,跟上来。收到哪里?跟到哪里?收回到此地,跟到此时,即我们的身处在何处,我们的心就处在何处。换言之,我们身与心同步,即活在当下,活在此时,活在此地。否则,身心就是分离的。这种身心分离状态,是常人的状态,不是修行的状态。修行的状态第一步就是身心合一——人在哪儿,身在哪儿,心也在哪儿。这就叫调心,就是做到活在当下。

调心方法之三:“我死了”或“我已死”。

把心“收回来”“跟上来”是比较温和的调心方式,也是比较渐进的方式,还有一种比较激烈的方式——“我死了”或“我已死”。为何如此?就是要彻底与过去告别。唯有与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告别,我们才可获得新生。故而,“我死了”不是一个简单的心理暗示,而是要把它变成一个人生的真实,一个真实事件。

当年佛陀考验他的弟子们对于“无常”理解到了什么程度。有一个弟子说:“我对无常的理解是,今年我看到这朵花开了,但是我不能保证明年我还能不能再欣赏到这个花的开放。”即所谓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另外一个弟子说:“我的理解是,今天我能够看到天上这轮满月,但我不能保证我还能不能看到下一轮满月。因为在下一轮满月的时候,很可能我就不在了,这就是我对无常的理解。”

又有一个人说:“我的理解是,今天晚上我脱去这双鞋子睡觉,但我不能肯定明天早上我还能不能穿上这双鞋。”

第四个人说:“我的理解是,当我这口气呼出去的时候,我不能肯定我是否还能把它吸回来。”生死系于呼吸之间,一呼一吸之间就判定生死,阴阳两隔,这口气出去了还能不能回来,谁能肯定?

佛陀说,对“无常”理解最透的是第四个人。尽管前面三个人对无常也有一定的理解,但理解得不透彻、不深刻,最为深刻的是第四个人。无常系于呼吸之间,这就是无常。

在《法华经》中,佛陀说道:“佛以一大事因缘而出现于世。”翻译成现在的话就是:佛陀出现于人世间,只为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是“生死”二字。了生脱死是佛法的唯一目的,所有的佛法都是建立在如何认识生死、如何解脱生死之上。“生死”二字是佛家的根本问题。既是佛家的入门处,也是佛家的归宿处。

“我已死”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一个无比严肃的问题。西方的哲学家也同样表示,所有的哲学所要讨论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哲学只有一个问题需要讨论,即活着还是死去。西方思想家在生死观念这一点上与佛陀不谋而合,都认为人生的唯一问题就是生死问题。生死问题不解决,所有问题都解决不了。只有生死问题解决了,其他许许多多的人生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因此,佛家那么严肃而博大的一门哲学体系,一门思想体系,一门智慧体系,全部是建立在“生死”二字之上,佛陀说法四十九年,也始终不离“生死”,可见生死问题的复杂性、深奥性,也凸显出生死的严肃性。

“我已死”——从现在起,将始终以死后之我来看待自己,看待世界。什么时候死的?很久以前就死了,现在的我是死后之我,之前的所有恩怨情仇,所有是非对错,随着我的死亡而一笔勾销,现在的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全新之我,这就叫“我已死”。

道家说,小死小活,大死大活,不死不活。只有勇敢地死去,才能以全新之我活出来。很多人说“我放不下”——放不下是因为对生死还没有深透的理解。当我们对生死有了深透的认识之后,每个人都能够放下。如果昨天已经死了,现在还会有这些杂念和牵绊吗?自然就没有了,一死百了嘛。那个时候想让你心起波澜,都起不了。心自然地就处于如如不动之中,任何荣辱得失无法撼动它。这种静才是真正的宁静,这种心才是真正的收回来的心。不会被外界的荣辱得失而牵着我们的心,牵着我们的精神乱跑,心自然就收回来了。

另一个放不下的原因是,我们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很重要——没有我,家庭转不了,公司转不了,社会转不了。事实上,都是自以为是罢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最重要的,谁死了,地球都会依旧运转。因为我们自恋、自大,认为自己十分重要,那是自己将自己催眠了。很多时候,都是我们的自我在作怪,我们的自大和自恋在作怪。认为这个也少不了我,那个也离不开我,因此,心里面就装了很多事,就有了很多牵挂。因为自己很重要,自己要是不关注、不思考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就完成不了。脑子里面装了很多事情,如此一来,我们就像被葛藤层层缠绕一样,烦恼多得令人窒息。那么,如何斩断这些葛藤?就是那三个字——我已死。

曾有一位银行经理参加三天的封闭课程,要求听课时手机关机。他平时业务繁忙,下课后他打开手机,有部下的几十个未接电话,他便打回去询问,一问事情也不是十分重要,他非常气恼,告诉部下:“从现在开始,三天之内不要给我电话!”对方说:“不打电话,有这么多的事情怎么办?”他说:“不办!你们就当我死了!”三天以后他回去发现,事情比他在的时候办得更好。因此他感触颇深,之前认为自己太重要了,什么事情都要过问,什么事情都要抓。以为不抓,这个事情就过不去;不问,这个事情就完成不了。但不曾想到,没有自己,大家反而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好。

我们也可以试试:放心地去“死”。小死小活,这个活指的是再生、重生的意思。小死就是舍不得死透,象征性的死,小死则小活。大死,就是彻底死去,从头到脚,从外到内,一切的一切彻底死去。不愿意死的,怕死的,不死则不活,不死则不可能再生。

事实上,很多人只活了一年,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以后的人生都是对第一年的无休止的重复。尽管他活了七八十,实际上他的“实岁”只有一岁,其他的年岁都是“虚岁”。他只活了一年,以后所有的岁月都是对这一年的无休止的重复,变着花样的重复。这就是不愿意死的人,尽管他七十岁了、八十岁了,但是他从来没有活过,他没有真正地活过,只是在重复他以前的岁月而已。他永远生活在他的历史之中,永远生活在他的过去之中。他的人生是一个虚拟人生,不是一个现实的、真实的人生。

真正的人生是什么?就是敢于死去。每天晚上告诉自己:今天之我已经死了。每天早上告诉自己:昨天之我已经不在了,今天是一个全新的我。一个修行人永远在新我中活着。这个新我就是商汤(商朝的第一个开国国君,成汤)所说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成汤为一代圣贤,一天在洗澡时,就想:既然今天我身体的污垢可以洗去,那明天再来洗的话,依然可以把身体的污垢洗去。如果天天洗,那么我每天不都是干净的吗?身体是这个道理,心灵不也是如此吗?他恍然大悟!以后,要每天给自己的心灵洗澡,让心灵和身体一样保持着新鲜、干净。他有此领悟以后,就将此领悟刻在洗澡盆上,每次洗澡的时候就提醒自己。这就是后来著名的盘铭“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苟”为假设之义。假如我今天能够焕然一新,那么,我明天也能焕然一新。若可以日日新,便能月月新,年年新,一生都生活在新我中而非生活在旧我中。每天不是对昨天的重复和延续,而是一个全新的我、以一个全新的眼光和面目在生活。这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我已死”——只有把过去死掉,跟过去告别,我们才能够天天生活在新我之中,我们才能够脱胎换骨,重生出来。

因此,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是时时刻刻生活在旧我中的人;一种人是像成汤这样的圣贤,时时刻刻生活在新我中的人。每天晚上在睡觉的时候,把旧我跟衣服一起脱去,早晨穿衣服的时候,把新衣和新我一起穿上,每一天都是新鲜的,每一天都是完全不同的我。每一天都是新的我的前提是:敢于死去。昨天晚上不敢于把旧我死去,今天早晨如何以新我面世?那是做不到的。所以“我已死”,并非一句玩笑话,含义是很深的。

这就是“小死小活,大死大活,不死不活”。以“我已死”这种方式来让自己与外界的种种纠葛、种种牵挂一举斩断,放下万缘,以一个全新的我再生出来,这是另一种调心方式。

我们在学习经典的过程中,能不能够实现重生?能不能够脱胎换骨?能不能做到把心收回来、跟上来,看到哪里就实现到哪里?能不能做到“我已死”,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斩断万缘?如实地做到了,那么当书看完了,学习完了,我们就能够以一个全新之我面世,与看书之前的我已经不是一个我了。之前的我是一个沉重的、烦恼无边的、痛苦无限的、身心充满了种种异化和种种疾病的我,那么,学习完之后就是一个脱胎换骨、全新的我。

能否做到,取决于我们的努力程度,取决于我们能不能够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同频共振,取决于能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说死去就死去。古人有一句话叫“修行乃大丈夫事,非帝王将相所能为”。为什么修行连帝王将相都做不到呢?因为帝王将相只是外在的英雄,为一代豪杰,他们能够征服天下,征服国家,征服万民,但不能征服自己;而修行人不想征服天下,只想征服自己。征服自己比征服天下要难得多,故而,一个修行人能做到的,帝王将相未必能做到。站在一个修行人的角度来讲,帝王将相不过是“大凡夫”(凡夫中的比较大的人物而已),大凡夫也是凡夫,也没有离开凡夫这个世界。修行人是超凡入圣之人,英雄只想征服天下,而一个修行人所做的则是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征服自己,不断地杀死自己,在灰烬中再生,如凤凰涅槃般再生。当凤凰老去时,就将自己投入火中,死后重生,隔一段时间又投入到大火中再生,不断地再生,不断地再生。再生一次就成长一次,最后,到达极致,到达圆满,就成圣成佛。

不断地成长,不断地觉醒,达到圆满之境则名之为圣,名之为佛。那么,成圣成佛的前提就是要敢于死去,敢于跟自己的过去告别。也就是说,要敢死才能够活。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是无法征服自己的,无法成为一个圣贤的。而修行人他把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如何征服自己、超越自己、成长自己上。

初学者总爱说,于静坐、看书、听课的时候,心静不下来,想这想那,那一定是因为没死透。如果死透了,心不静自静,不收自收。因为无牵挂了,没顾虑了,心自然就能够静下来,沉下来了,就不会再浮躁。那么,只有心沉下来,静下来,我们才能够走进经典,走进圣贤,走进东方文化。

种种调身、调息、调心之法,全是顺利地走进经典、走进圣贤、走进东方文化的必要准备。如果做不到,你是无法走进的,将始终是局外人身份。你是你,经典是经典;你是你,圣贤是圣贤;你是你,文化是文化:你与他们没有关系。

如果我们与经典之间、与圣贤之间、与文化之间发生不了相应,发生不了融通,如此,我们永远站在文化之外,我们则无法踏进东方文化的门槛,只是形式上在学习而已,形式上学习是没有用的。要想从经典、从圣贤、从文化中实实在在地汲取智慧,汲取养分,汲取生命的甘露,我们必须与他们发生相应,实现合一,必须实实在在地、真真切切地走进他们。这个“进”不是“远近”的“近”,是“进入”的“进”。我们走进经典、走进圣贤、走进文化,才能登堂入室,才能从中获得启迪和真实的教导。

由是可知,要想走进经典、走进圣贤、走进文化,必须做到“三调”,缺一不可,尤其是调心。就是做好必要的准备,准备好了才能够走进东方文化的殿堂,才能走进生命圣境。 ZtTku6BnJmuUnze3404M0WMO77xMhtfZipR94ftrp50HIy6zMpdnc9l9KWcXhd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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