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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的障碍何其多

1.30 疾病、冷漠、怀疑、疏忽、怠惰、纵欲、自欺、不精进、不坚定(反复无常),它们都是意识的干扰,都是获得身心安宁明净的障碍。

圣哲帕坦伽利在讲述完湿婆神的象征和OM的内涵之后,另起话头,列举一些妨碍我们身心成长和安宁明净的因素,让我们明白修行久久不能成就的原因在哪里。

“疾病”:疾病让我们精神萎靡,情绪低沉,对什么都失去信心。即使有信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为严重的是,当今社会心理问题层出不穷,人格缺陷性疾病和行为性疾病与日俱增。在现代西方医学逐步发达,可以有效地解决越来越多的生理疾病的同时,我们的文化性疾病、存在性疾病和生命成长性疾病等疾病也越来越突出,越来越严重。佛陀说:“众生皆在病中。”佛陀所谓的疾病,主要是针对无形的、生命的、精神的疾病而言。

只要我们一天没有开悟,一天没有实现生命的圆满,我们就不是落于此病,就是陷于彼病。病就是身心的问题,我们的身心总是有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故佛陀说:“众生皆可怜悯也。”佛法也好,儒学也好,瑜伽也好,这些无非都是治疗我们各种身心问题的药方。当某一天我们的疾病好了,这些药方也就用不上了。可反过来,只要我们的身心仍然处于重重问题之中,这些药方一刻也不可或缺。

一位杰出的瑜伽士不仅是一位哲学家、实践家,是慈悲、智慧和道德的化身,还有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他必须是一个能治疗各类疾病的医生。自古以来,杰出的瑜伽士都是造福一方的神医或圣医。他们运用禅定力、功德力和能量,为他人疏通气脉和转化疾病,且时常创造出神奇的疗效,犹如天神下凡,故被人们称之为“神医”。因这些治疗方法大异于通常的草药、按摩、手术等方法,这些知识和治疗方法一直传承于瑜伽圣者们之间,故又称之为“圣医”。我们已经将千百年来流传于各流派瑜伽里的神医和圣医整理出来,体系化后重新命名为“生命医学”。(关于生命医学,需另文以详述之。)

“冷漠”:冷漠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重病之一。现在人与人之间已经冷漠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冷漠是人与人之间缺少应有的信任、相应和同情,冷漠是孤独和封闭的表现。我们沟通的方式大大提高了,如手机、网络、电视等等,但我们却失去了沟通的能力,人们变得更加孤独,更加封闭,更加冷漠。冷漠和自我是成正比的:人们越是自我,人与人之间就越是冷漠。自我让我们逐步走向死亡,走向枯寂,所以当我们的自我在这个时代里被无节制地强化和放大之后,我们的心灵和生命已经向死亡和枯寂迈进了一大步,在当代,我们的心灵力和生命力远不如以前任何历史时期了。

疾病让我们痛苦和扭曲,冷漠让我们孤独和枯寂。

“怀疑”:怀疑就是不信任。不信任中包括三方面:一是不信自己;二是不信他人;三是不信教法。别看自我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幻觉,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自我这个东西。可自我一旦在意识中形成,它看上去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你不得不和它相认同。自我有一个趋向,就是不信任的倾向。这种倾向很强烈,很顽固。我们的自我越来越明显,这种不信任就越是强烈,这一定是成正比的。

这里所说的怀疑,不是指科学家、思想家们合理地追问事物的真相,而是指一般民众的不信任态度。这种不信任并不意味着这个不信任者会去追寻这个事物的真相,不是的,他们只是一味地否定,一味地不信任,但他们又不愿意投入时间和精力去一探此事之究竟。这是一般民众的不信任和科学家、思想家的不信任之间的重要分野。

但往往这些不信任者最爱高举“科学的质疑精神”为他们不信任自己、不信任他人和不信任圣贤的行为找理由与借口。这是不可混淆的,质疑固然是科学的基本精神,但科学里的质疑是有前提的:

首先,科学家们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不会胡乱质疑——类似疯狗,见什么咬什么。

其次,科学家除了有很强的质疑精神和质疑习惯外,他们也有很强烈的信任能力,坦然地接受和信任很多事物。换句话说,科学家不只是只有怀疑而毫无信任的一群人。

第三,质疑是科学家对待事物的开始和过程,并不是科学家们的目的,也就是说,科学家们不是为了质疑而质疑。科学家通过合理的质疑是为了探寻事物的真相,是为了最终找到那个有着高度说服力的真相。科学家的怀疑是认知成长和更深入地进行科学探索的重要环节,而一般民众的怀疑是拒绝成长、远离真相的表现。此两者截然相反。

有此三大不同,可知一般患有“怀疑病”的人,与具有可贵的质疑精神的科学家们之间,是有着本质不同的,不可混淆。我们一般的民众只是一些不信自己、不信他人、不信圣贤教导的“怀疑病”患者。

帕坦伽利不是一味地不让我们有合理的质疑精神,也就是所谓的科学探索之精神,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担当这个“合理的质疑”角色的。担当好这个“合理的质疑”者,需要进行非常严格而长期的专门训练,含逻辑训练、思辨能力训练、行业技能培训、专业知识学习等。如果不具备这些前提条件而又怀疑这怀疑那,这就是典型的挥舞大棒乱打一通的“怀疑病”患者。圣哲所要反对和提醒我们注意的,是上述这些“怀疑病”患者。这些人为了怀疑而怀疑,为了否定而否定。这些患者很有破坏力,能使很多人有意或无意间成为“不可知论者”或“虚无主义者”而不自知。这类人在当今世界越来越多。怀疑是瑜伽修行过程中的一大障碍,因为瑜伽修行中,越是核心的、根本的方法,越是建立于坚固的信任基础上的——信任自己、信任导师、信任包括帕坦伽利和《瑜伽经》在内的圣贤教导。

“疏忽”:疏忽就是时常处于失念之中,处于遗忘和慌乱之中。为此,瑜伽有一种从衣食住行入手的警觉性训练,就是吃饭的时候全神贯注地吃饭,走路的时候全神贯注地走路。总之,衣食住行,在日常生活的任何时候,都要全然地去做,整个身心都投入其中地去做。也就是说,我们要时刻保持着生活中的在场状态——全然的在场状态。“在场状态”就是保持着觉知状态——始终明白自己此时在哪,在干什么,在想什么,需要什么,追求什么等等,始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特别是在当代,绝大多数人处在“不在场”状态,也即是“失念”状态,这就是帕坦伽利所说的“疏忽”的状态。把自己的身心弄丢了,丢哪里去了?不知道,反正是丢在了某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

瑜伽要求我们,能不能开悟解脱证得圆觉境界先不管,当下紧要的是找回自己,学会和自己和谐相处,学会走进生活和人生,而不是在自己的生活和人生之外徘徊和游荡。我们潜意识中积压的大量负面情绪、生存的空虚感、失落感、焦虑感、无意义感、疏离感、梦幻感等皆起源于我们的“疏忽”和“非在场”状态。所以,在场感和保持高度的觉知状态,对我们当下的每个人而言,其急切程度不亚于“如救眉燃”。

“怠惰”:怠惰就是懒散和自我溺爱。

“纵欲”:纵欲就是处于被自己的感官控制的状态。换句话说,纵欲就是沉溺于感官享乐的状态。纵欲的欲不仅仅是指性欲,它指的是一切感官之欲望。这些欲望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只要任其发展,很快它们就会反客为主,成为我们的主人,我们则成为它们的奴仆,任其放肆,任其泛滥。瑜伽之所以反对纵欲,是为了不令我们陷于本能和物性之中。本能就是生物性,生物性就是动物性,动物性就是兽性。陷于兽性就是陷于物性的一种。物性除了生物性的一面外,它还有对物质的贪婪和沉溺。瑜伽带我们去实现的是生命先天的本性(神性、佛性),而不是兽性和物性。瑜伽修行也是一种沉溺——将自己沉溺于神性之中,沉溺于上帝般的觉醒之中。故对包括性欲在内的一切感官欲望,采用淡化、控制和超越的态度。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帕坦伽利并没有要求我们做到绝对禁欲,《瑜伽经》的思想不是禁欲主义,是合理的节欲主义。佛教(特别是小乘佛教)和耆那教,以及印度教里的个别支派,它们是提倡绝对禁欲的。而帕坦伽利的瑜伽思想,从未提倡过禁欲,只提倡节欲。如此看来,圣哲的思想相对小乘佛教和耆那教等更加入世,更加圆融,也更加人性化。这与帕坦伽利的世界观有着直接的关系。在圣哲的世界观里,他没有把世俗界和出世界尖锐地对立起来,形成水火不容之势。在圣哲看来,世俗界固然有太多的缺憾和虚幻,但出世界同样问题重重,两者皆需被深入地认识清楚,同样,两者都需要被有效地超越和转化。常人用世俗取代出世,当然是错误的;但佛教和耆那教等宣扬绝对出世、离世,甚至蔑世和恨世的主张,同样不可接受。帕坦伽利给我们的道路是:同时接受两者,包容两者,但又不可陷溺于任何一方,需对此两者给予有力的超越和通化。这条道路名之曰:“瑜伽之道”或“中道”。

“自欺”:就是不诚。“诚”就是无隐无曲的状态。这种状态就是本性的状态,是生命的圆觉状态。所以说,诚本身就是生命和宇宙的本体,名之曰“诚体”。同时,诚也是修行,也是工夫。诚的修行是各种修行中最快捷最彻底的修行方法。诚就是对自己彻底敞开,对圣贤彻底敞开,对一切彻底敞开的状态,诚也是不自欺的状态。

所有的圣贤都是“透明”之体:佛陀通体内外就是佛性的化现;孔子通体内外是仁的化现;基督通体内外是上帝的化现。

有一天,耶稣的门徒问耶稣:“你天天说上帝,能不能把上帝请来让我们看一下呢?”耶稣说:“你这个愚昧的人呀!我和我父上帝是一体无别的,我在说话,就是我父上帝在说话,我教训你们,就是我父上帝在教训你们。你们和我在一起就是和我父上帝在一起。你和我在一起已经很久了,也就是说你和上帝待在一起很久了。既然和上帝待了这么久,为何还要问‘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上帝’这样愚昧的话呢?”

耶稣是对的。你和耶稣待在一起就是和上帝待在一起,因为基督和上帝是无二无别的。无论耶稣做什么或说什么,都是上帝在做在说;同理,无论孔子说什么或做什么,都是仁在说仁在做;无论佛陀说什么或做什么,都是佛性在说在做。佛陀打喷嚏,就是佛性在打喷嚏。孔子在周游列国,就是仁在周游列国。

古今所有的圣贤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他们都是“简单”的、直白的、“透明”的、孩子气的,他们如赤子般真诚,如处子般圣洁。这是因为他们不自欺,更不欺人之故。

《论语》载:“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这节文字译成白话文就是:“孔子说:‘学生们,你们以为我对你们有什么隐瞒的吗?我是丝毫没有隐瞒的。我时刻与你们同生共在,心心相印。怎么可能对你们有什么隐瞒呢?这就是你们的老师——孔丘之行状。’”

孔子的这段话,显然是因为他的学生中有人质疑老师似乎没有对他们倾囊相授,所以孔子才有“吾无隐乎尔”的申明。孔子岂止是对他的学生“无隐”,他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是“无隐”的。因为孔子通体皆是“仁”的化现。而仁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无隐”和“通透”。“无隐”和“通透”就是无私、无欺和无曲的状态。

“不精进”:对于一名瑜伽行者而言,有时候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做。具体地讲,就是修行什么法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修行。“怎么修行”的意思是,你是在全力修行,还是在力量有所保留的情况下修行?很多时候,修行什么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修行者全力以赴的修行态度,通过这个全力以赴的态度本身就可以将修行者提升上去,获得身心的真正成长与超越,以此而达成修行之目的。

再进一步解释就是,圣者帕坦伽利的意思是说我们修行什么方法,很多时候,它们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对待修行这些方法的态度——是全力以赴的投入,还是三心二意。如果是前者,仅仅是这个全力投入的态度,就可以让我们获得期望中的一切修行目的;如果是后者,那么再好的方法在你这里也是浪费时间,因为你“不精进”。很多时候,精进本身就是我们获得成就的直接原因。

“不坚定”:就是犹豫不决,就是患得患失。一个不坚定的修行者,很可能是一个还没有自发地来到自己人生蜕变和飞跃的那个转折之“点”的人。对于一个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而来到自己人生飞跃之点的人,他们不可能是一个不坚定的人。不坚定的修行者多数发生在这类人群:对瑜伽修行抱持着试一试的态度,无意间被时尚和流行卷进瑜伽修行,如商人般拥有强烈的功利之心等等。更有一些人,生性贪婪,在贪财贪色贪名贪利之后,还嫌不够,还想把健康呀,解脱呀,般若呀等等也一并贪了。总之,一切美好的东西,他们一个也不想少,都欲占为己有。

对于这群人而言,瑜伽修行只是他们闲来无聊的一个消遣,或出于向往时尚、追求流行的一个附庸风雅之举,或想通过瑜伽为自己带来名誉地位等的功利目的。如此可知,这些人不是真心热爱瑜伽者。严格地讲,这些人是“伪瑜伽爱好者”。可悲的是,自古至今,“伪瑜伽爱好者”似乎总是比真瑜伽爱好者为多。

因为这些人进入瑜伽的目的和态度严重不纯,所以他们不可能是瑜伽修行的坚定者。他们是墙头草两边倒的,随时有可能放弃瑜伽。根据需要,他们随时可以走进瑜伽;同样是根据需要,也可以随时撤离瑜伽,也就是说,他们一只脚立于门内,一只脚踏于门外,如此方便随时进入,也方便随时退出。

历代瑜伽导师们都教导我们,对待瑜伽的态度必须是:如妻想,如父想,如子想,如性命想,如呼吸想,如饮食想,如骨肉想。

自古以来,无论是佛教,还是基督教,还是中国的儒道,都有很多记载:仅仅是下定决心,就可以让我们在认识上、觉悟上、身心的升华上发生巨大的变化和飞跃。甚至有些人在下定某个神圣的决定的同时,便获得了当下顿悟,就地解脱——仅仅是一个坚定的决心,就可以出现如此之神奇妙有。

“疾病、冷漠、怀疑、疏忽、怠惰、纵欲、自欺、不精进、不坚定,它们都是意识的干扰,都是获得身心安宁明净的障碍。”这里还没有涉及到生命的开悟解脱,只涉及到“身心的安宁明净”,这是一个很低的层次和要求。

1.31 当我们不幸拥有上述这些(阻碍身心净化的因素),将使我们长期陷入紧张(窘迫)、沮丧(抑郁)、无精打采等负面状态之中。

我们当代人的身心紧张和抑郁程度,是超出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的,达到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程度。大量的身心疾病由此而生。我们这个时代是历史上对自然界征服最大的时代,对海洋、森林、沙漠、地下和太空等的征服,都达到了史无前例的程度。但我们这个时代又是一个无比沮丧的时代,多数人生存基调是无精打采的莫名的沮丧。我们失去的是真实的存在感、生命感和与万物的联结感。 dNTdEI1GxTqTZzQK/LoUhJU/GdwDX0tAeaXBaQKGKtyZkcO8RF2yhmXxgpM78z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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