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说着,轩辕梦儿已站起身来,挽住了老太君的一只手臂,“梦儿急着见见老将军,也急于想知道老将军的病是否还有得治。老将军既然这几日才急病以致卧床不起,十有八九是因为梦儿的婚事吧?如此说来,梦儿就更要去看看老将军了。”
见轩辕梦儿如此急切而热情,老太君终觉拗不过她,只好说了一声“好”,便站起身,在她的搀扶下,带着众人便往霍孟的卧房走去。
瘫痪在床的霍孟见老母亲在一位美若仙姝的少女相扶下走入房内。因适才便听到家人急急禀报,知道这便是无忧长公主,一时心急想下床相见,却又动弹不得。想说几句话,也终是张口难言。
那次被霍萧寒一气,他不仅半个身子无法动弹,便是连口齿都变得越来越不清晰,以致如今想说句话都艰难了。
见霍孟面有尴尬焦虑之色,轩辕梦儿放开挽着老太君的手,走上前几步屈膝行礼道:“梦儿见过老将军。”
霍孟眼珠子转了转,嘴巴动了动,却仍是无法出言。
他心中惊讶的是,无忧长公主不仅没有在霍家人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驾子,如今她尚未过门,竟也对他行起参见长辈的礼数来。
这与他平日所闻无忧长公主的傲气刁蛮作派,竟是完全不同的。
不顾霍孟及众人的惊讶与疑惑,轩辕梦儿已快步走到床榻之前,在床边家人坐放以便照料霍孟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从老将军的脸色看,是气血极虚,请让梦儿为老将军把脉看看吧!”
贴身照料霍孟的婢女立即反应过来,跪在床边将霍孟的一只大手从棉被下取出,搁于床上。轩辕梦儿将手中的一方白色丝帕盖在霍孟的手腕上,将手指轻轻按了上去,为其细细把脉。
众人皆大气不敢出,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轩辕梦儿低首细听脉象。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向着老太君璨然一笑,瞬间便如山花烂漫般,美到了极致:
“实在是万幸,老将军的病确实有得治呢!”
“什么?长公主可是在开玩笑?”老太君神情与语气中仍是满满的诧异,夹杂着一丝惊喜与意外。
轩辕梦儿不再回答,只见她从袖中取出一白色长条布包,放在床上缓缓打开了。众人张目一看,竟是一把共十来支细细长长的银针。
“将棉被全部掀开吧!”轩辕梦儿微微抬颚,对着那位霍家婢女说道。声音沉静,神情专注,让人忽然想起,她便是那位高傲尊贵的长公主。
那名婢女连忙将盖于霍孟身上的整张棉被掀开。轩辕梦儿迅速取起布包上的一根银针,示意婢女将霍孟身上便衣的袖子挽至肩膀,然后便将银针在他的手肘处缓缓扎了进去。
松开银针,她回转头,见大部分霍家人皆瞪目结舌地看着她,不禁淡淡说道:“你们都要站在这里看着么?”
见众人仍未反应过来该如何回答,她又道:“我要为老将军施行针灸,既然你们都不放心,便在这里看着吧!”
她不再说话,神色庄重地回望床上的病人,纤手拿起布包上的银针,隔着薄薄的便衣依次插入了霍孟手上、腿上和胸前的多处穴位。她的动作很快也很熟练,只几下子,霍孟身上便插上了十数支银针。
做完这一切,她轻轻吁了一口气,便转过身站起来,浅笑着走向老太君:“老太君不必担心,老将军过两日便会大好啦!”
此刻,她又变回了那个初见老太君便俏妙活泼、温婉可爱的轩辕梦儿。自信而轻松的神色与语气,仿佛在告诉老太君,治好霍孟的病对她来说,根本便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
“孟儿他真的会大好?长公主不是在骗老身么?”老太君两眼中放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她倒宁愿相信,眼前这位长公主真有如此高深的医术。
“老太君,梦儿怎敢骗你?”轩辕梦儿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含笑望向老太君。
在众人的静默与疑惑中过了大约一刻钟,轩辕梦儿又回到床前,弯腰将霍孟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了下来,放回布包之上,细心地包起来,再藏进衣袖之内。
极其麻利地做完这一切,她对着老太君及霍家众人道:“好了,我明日再来为老将军施针,今日便不打扰老太君和诸位了,告辞啦!”
说着,她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便带着如画、如砚等贴身宫女,抬步走出了霍孟的寑房。
“长公主,不用再为老将军开些汤药熬服么?”
霍夫人在身后急急追问。她虽不相信轩辕梦儿真的能将霍孟治好,可在绝望之中,也是抱着一丝渺茫希望的。
“不用了!”
轩辕梦儿以及众宫人的身影已飘出房外,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进来,让霍府众人皆面面相觑,难明就里。
这位无忧长公主今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是给霍孟诊治,但前后时间加起来也就不过两刻钟,甚至连药方都不开,岂非让人难解?
“她这样,真能将父亲治好?”徐烟烟说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如此未免太过简单了吧?宫中的太医可是轮番诊治,这一年来也未让父亲身体有丝毫好转呢!”
“长公主施行的是民间针灸之术,或许有用也是未必。”霍萧言思索片刻,认真说道。
“民间?”
徐烟烟皱眉不屑。她没有再往下说,但众人皆明白她的话意。一位尊贵无比的长公主,为何竟会使用这些来自民间的奇巧淫技?
“大人,你可感觉好些了?”在众人皆费力思索无忧长公主的诊治是否靠谱之际,霍夫人已走到床榻前坐下,对着床榻上的霍孟温言相问。
霍孟想动动手脚,又努力动了动嘴角,终是无奈地轻轻摇头。
“可感觉有什么不同往日之处?”霍夫人继续追问,满目企盼。
霍孟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太君,母亲,我看那无忧长公主,根本就是在逗我们开心呢!”徐烟烟见状说道。
众人皆暗暗点头称是。
“唉!即使能逗得我们一日开心,有个希望有个盼头也终是好的。”老太君叹了口气,“这无忧长公主,我只在她小时候见过数次。你们皆说她平日里任性刁蛮、无法无天,可我今日见她,怎地觉得她极为纯真可爱、大方得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