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两边,李旦一路上拉着婉儿的纤手,心中腹诽自己老爹不知能不能吃得消老妈,不住地奸笑。婉儿看得他如此,有些害怕,想把小手从李旦手里拽回来,却怎么也弄不开。
李旦一看,便是有些尴尬,忙问道:“丫头,你娘在哪里呢,快带哥哥去!”那副奸样活脱脱是拐带娘家妇女的纨绔子弟,婉儿丫头又害怕地缩了缩头,怯生生地道:“相王哥哥,你真的要去吗?”
哎呦……这声‘相王哥哥’叫得李旦是神清气爽,骨头都酥了,忙不停搓手:“本王这不是要去拜见丈母娘吗?”
“哼,婉儿还小,可没打算嫁人……”小丫头小嘴一扁,忙想起什么,追着说,“对了,你一定要让我娘出宫过上好日子,不然……”
“一定一定……嘿嘿……”李旦笑嘻嘻地跟在小丫头后面,不住地点头,那副模样吓得几个小宫娥扭头就跑。李旦摸摸鼻子,有些无语地望了望四周,叹息道:“人帅没有办法啊……”
“咯咯……不知羞!”婉儿抿嘴一笑,抱着书跑了起来,“快跟上,相王哥哥!”
……
婉儿的母亲是郑氏,娘家是荥阳郑氏的分支一族,也可谓世家才女。郑氏容貌清秀,气质卓绝,由于生育早,此时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小少妇罢了。
李旦牵着婉儿小手一出现,郑氏便将视线都集中在了李旦身上,作为世家才女,自然眼光独特,聪慧异常,稍一思索,便已经作福行礼,轻声道:“奴家郑氏拜见相王殿下!”
李旦心中一惊,便是摆手道:“上官夫人不必多礼!”郑氏面色一白,继续躬身道:“上官家没落至此,哪还有什么上官夫人……奴家闺名郑婉君……”
“娘……”小婉儿见自家娘亲伤心,便出声安慰,“娘别伤心了,相王哥哥会接我们出宫的!”
“什么……”郑婉君面露惊讶,疑惑道,“殿下此言当真吗?”
李旦倒也不客气,施施然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笑道:“婉君小娘子不相信本王吗?”
此言一出,郑婉君面色绯红,想她都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哪里还称得上小娘子。但毕竟是世家大族出身,其定了定神,提醒着:“婉君哪里还当得起小娘子。不是不相信殿下,只是皇后娘娘……”
“嘿嘿……不必怀疑……”李旦大大咧咧,摆手笑道,“婉儿丫头,把你刚刚在哪儿的事告诉你娘!”
婉儿低眉浅笑,却是支支吾吾,沉默不语。郑婉君瞧着婉儿这幅娇样,便明白了些许,道:“莫非是在皇后娘娘那?皇后娘娘准许出宫了?”
小妮子依旧不说话,瞟了瞟李旦,又低下了头。李旦心头暗笑,便再不拐弯抹角:“还指婚了呢!丈母娘……”
“丈母娘……”虽然听说这相王年纪不大,却是宫中一霸,做事很不着调,也怎么想不到竟然当面称呼了起来。此刻郑婉君心里一凉,头有点晕。
“哼……相王哥哥……”婉儿看到自己母亲吓成那样,心中不忍,便大发雌气。李旦一慌,便嘿嘿直笑,陪着小心。
郑婉君有些诧异,想不到堂堂亲王竟然会这么迁就自己女儿,便有了一丝醒悟,莫非这小王爷真的喜欢上婉儿了?
“不知婉儿如何安排?”既然皇后娘娘开了口,恐怕木已成舟,更改不得,但作为娘亲,当然要为自己女儿争取地位了。
李旦笑了笑,满怀深意地叹道:“那要看本王将来成就如何?”
婉儿年纪尚小,不明白李旦话中含义,但郑婉君却是出身名门,且已为人母,见识当然不一样,乍听李旦言语,便心头一震,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满脸自信的李旦。
“呵呵,丈母娘还请宽心……”李旦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并嘱咐道,“待本王的宅子定了,便会来接两位!”
李旦走后,郑婉君依旧愣愣地坐在那里,柳眉蹙起,俏脸上尽是愁绪。婉儿稍稍平复了一天以来的激动的心情,抬眼瞧见自己娘亲这般模样,顿时慌了神,伸出纤手,紧紧抓住郑婉君的藕臂,疑道:“娘,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高兴?”郑婉君稍稍回神,抬手轻抚婉儿那娇俏的脸颊,无奈笑道,“婉儿,你还小,不明白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无情?是指相王哥哥吗?婉儿低眉不语,但对娘亲的话语却是万般不服。
郑婉君见自己女儿这般模样,笑了笑,随即释然。就算帝王家又如何,李旦还不过是八岁的孩童,就算想争那个位置,也是万般险阻,再说他上面还有三个哥哥……
李旦哼着小调,左顾右盼,看着了俏丽宫娥,便调笑两句,好不自在。回想刚刚郑婉君眼里的孤疑,他自嘲地笑了笑,恐怕现在也没有人看好他吧。
半晌,他悠闲地散步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抬首望了望这算不得太大的宫殿,心中也有些不舍,毕竟穿越过来的三年,他都是在这度过。
这里有与宫娥侍卫间追逐嬉闹,有李治和武则天的谆谆教诲,还有在夜深人静里的孤寂难眠,他明白,当他从这里走出去之后,就正式踏上了去角逐大位的道路。
前面是兄弟阋墙,还是母子陌路,他无从知晓,但他明白若是止步不前,那恐怕回首便是万丈深渊!
李旦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迈进了宫殿大门。午后的宫殿内,人倒是不多,各自着紧收拾的东西,虽说这些宫娥还不知道李旦会带哪些人去王府,但所有人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鸟语花香的院子里,有一个人与众人格格不入,她怯生生地立在那里,与平日的温婉大大不同,此时她正翘首望着院落门口,粉脸上满是惊慌。
李旦望着她,刚想调笑两句,却见到她的神情,心头一震,便已了然,径直走在那女子面前,冷声道:“你终于还是要跟孤摊牌了吧!我的绿衣姐姐……”
霎时,绿衣脸色惨白,跪倒在地,悲怆道:“绿衣自知罪孽深重,求王爷赐死,但奴从来没有想过要害王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