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相,您的意思是……”
几个心腹听出了主子的言外之意,不禁面面相觑,但局势变化至此,让他们有些不信。综合诸多信息来看,想那唐军缺兵少粮,而且杀神薛仁贵已经不在了,吐蕃大军憋了这么久,说什么都会摧枯拉朽吧,然而这样的推断在之前可是眼前这个大相提出的啊,却不想不长的时间后,这位智者竟然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结论?
“呵呵,唐军好手段,就连本相都差点被骗了……”论钦陵笑了笑,眺望着远处,叹息一声,道,“本相毕竟不是神,哪能真的神机妙算,若不是本相认出了心中那个不可磨灭的人,说不定本相现在已经葬身于唐军的十面埋伏之中了……”
“大相,这使臣毕竟是他的人,而且追出去的皆是吐蕃勇士,我们是不是……”此话一出,得到了不少心腹的赞同。
“唉,本相刚刚可是劝过了,而使臣大人立功心切,本相又有什么办法,而那些勇士们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完全不听本相的调遣……现如今本相让他们杀敌报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论钦陵眯起眼睛,幽幽地道,“唉,经过此事后,本相就希望王上能够安分守己,给本相多点信任了……”
这位吐蕃最智慧的人,说出的这番话可谓诛心,虽此次是这位大相借刀杀人,但实则是给王上的警告。
离了论钦陵的使臣骑上高头大马上,回头望了望还在城墙上的论钦陵,不禁不屑地笑了笑,叫嚣道:“小的们,你们的名号本大人也知道,明白你们都是勇士,而那个什么大相有眼无珠,做了缩头乌龟,这么多天都不敢主动出击!接下来,本使者带领你们杀敌报国,回报王上!”
“万岁,大王万岁!”
……
这些将士桀骜不驯,这么多天的蛰伏,早就将他们的耐心消磨得一点不剩,皆觉得那个吐蕃大相名不副实,连个小小的唐军都要躲避锋芒,实在不是吐蕃人该干的事,不过,现在好了,这位使者大人一来就带领所有人冲锋陷阵,所有人都可以立功了。
霎时间,这位使者的威望达到极点,全部人马气势大盛。
由于他们是全力追赶,又因为他们长年累月行走在这冰天雪地里,所以地形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片坦途。
不久后,他们远远地能瞧见唐军的尾巴。
那使者精神大振,挥舞着鞭子,大喝道:“小的们,看见没有,唐军就在前面,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再快点,冲啊!”
身后的喊杀声愈来愈近,在那战旗下的裴行俭偏头问着扛着旗帜的小兵模样的薛仁贵道:“吐蕃人就要追上来了,只是不知那论钦陵有没有亲自来?”
“他来不来都不要紧了,兄弟我从那声音分辨,恐怕人数不少……”薛仁贵侧耳听着那些喊杀声,微微颔首道。
“仁贵兄,昨日秘密离开大营的将士们都在前面准备了吗?”
“放心吧,此次伏击的人皆是你我的精锐,问题不大……”薛仁贵转头瞅了瞅吐蕃人,冷然道,“咱们就在这里吧,准备开战吧!”
两人带领唐军在前面的一处山坳里左转右转,忽然消失不见了,刚刚还瞧见唐军尾巴的吐蕃人有些焦急。
“大人,这唐军呢?莫非飞了不成?”几个膀大腰圆的将士们不满地喝道。
“小的们,停下,别急,让本大人想想……”这位使者空有蛮力,不过是读了几本兵书,并无任何战场经验,因而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内心愈发焦急了。
片刻后,他抬眼环顾四周,瞧见这里山坳连绵,实在是个藏人的好地方,而且他之前就听闻唐人阴险狡诈,就喜欢用伏击的伎俩,因而此时的他心里打了退堂鼓。
正如他所想,几声鼓响之后,唐军从两侧汹涌而出,各种箭矢一股脑全部投向吐蕃大军,在吐蕃人还未反应之时,就死伤大半。
那位使者实则就是个草包,早就被吓破了胆,哪里还组织得了有效的抵抗,只会不断地喊:“撤,快撤!”
可吐蕃人的阵型已经被冲散,首尾不能相顾,而他又是第一次领兵,哪里有什么经验,因而落败只是迟早的事,而这时他的面前出现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手持方天画戟的小兵模样的人。
出乎这使者预料的是,尽管这人的衣着打扮是小兵模样,可四周的兵士皆对此人毕恭毕敬的,在他所到之处,所有人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唉……费尽心机之后都不能引那论钦陵前来,来的只是个无能的废物……”薛仁贵有些可怜地瞅着这个颤颤巍巍的人,叹道。
“薛帅?”使者喃喃自语着,片刻后,其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薛仁贵,惊愕道,“你是薛仁贵,你不是已经不在这里了吗?”
“是啊,若非本帅不在,你又如何追击呢?”薛仁贵说话间,提着方天画戟极速而来,而结果根本毫无悬念,不过三个回合,他便手刃了这位使臣。
这时,裴行俭也纵马行了过来,低头望着那具尸体,颇为可惜道:“原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想不到还是无法让论钦陵出来啊……”
“唉……论钦陵毕竟是论钦陵啊……”薛仁贵感叹着,但唐军此次战果仍然极为辉煌,共歼灭吐蕃人数千,而且皆是精锐。
这时,追击的数千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论钦陵的耳朵里,心腹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而论钦陵却是面无表情道,“有何庆贺的,此次本相全无作为,已经败了,薛仁贵和裴行俭真不愧是中原名将啊……”
事后,薛仁贵和裴行俭多方打听之后,才得知当日追击的人是忠于吐蕃王的,而吐蕃王与论钦陵的矛盾人尽皆知,因而当日不过是论钦陵借刀杀人而已。
“唉,本来没等来论钦陵就已经很无奈了,却不想还给他做了嫁衣啊……”裴行俭皱起眉头,叹息道。
薛仁贵幽幽地道:“守约兄,看来咱们这次要向陛下请罪了……损兵折将不说,还未攻下一座城池,最重要的是未能引论钦陵上钩啊……咱们的计策可谓失败啊……”
“唉……仁贵兄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