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的作者维塔利·瓦连季诺维奇·比安基(Виталий Валентинович Бианки,1894—1959)是俄国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其作品多以童话和故事的形式向读者展现大自然的种种奥秘,有“发现森林第一人”“森林哑语的翻译者”的美誉。
比安基生于圣彼得堡。他的父亲是俄罗斯科学院动物博物馆馆长,一家人住在科学院的附属公寓里,与彼得格勒大学毗邻。
用比安基的话来说,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位“森林学教师”,他熟知森林中所有不为人知的小道,认识林中的每一种鸟,甚至能听懂动物的言语。他不仅毕生醉心于研究自然,还希望把自己对自然的了解全部传授给比安基。关于父亲对自己的影响,比安基在《我为什么写森林》一文中写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常带我去森林。他教我如何根据外形、叫声和飞行的姿态来识别鸟类,教我怎样寻找林中最隐秘的鸟巢。他教给我的事情中,最重要的是记载自己的见闻。”在父亲的熏陶下,比安基对动物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做观察笔记的习惯也坚持了终生。
比安基中学毕业后考入彼得格勒大学物理与数学学院自然科学系,专业方向是鸟类学。在大学期间,为了提升自己绘制动植物图的能力,他还到圣彼得堡艺术学院学习了绘画。
1916年,比安基从大学毕业。当时的俄国正处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旋涡之中,刚刚走出校门的比安基不得不马上走进另一扇校门——弗拉基米尔军校。经过短暂的学习之后,他以准尉军衔进入炮兵旅服兵役。在此后的漫长岁月里,比安基尝尽了战争年代的颠沛流离之苦。
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爆发,比安基随军被调往比斯克。在那里,他被迫加入了高尔察克的军队。没过多久,他就逃离了军队,以“别利亚宁”的假名生活,一直到高尔察克政权倒台之后才恢复本名。对一般人而言,隐姓埋名、前途未卜的流亡生活无疑是艰苦的,但比安基在这几年里收获良多,他到伏尔加河流域、阿尔泰、乌拉尔和哈萨克斯坦等地进行了科学考察,做了大量的观察笔记,对大自然也有了新的认识。他在笔记中这样写道:“一直以来,我都在干巴巴的事实记录中与死掉的动物会面——就像动物博物馆里的工作一样。它们就像是我灵魂中的重负,是一座静止的森林,飞禽走兽都一动不动,发不出任何歌唱的音符。这时,我仿佛回到童年,急于要找到一种魔法般的言语,好重新赋予它们生命。”
苏联成立后,比安基在比斯克的地区博物馆工作,后来在当地一所中学当老师。1922年,比安基终于回到了故乡——此时已改名为列宁格勒的圣彼得堡。虽然很想回到大学继续深造,但此时的比安基已经建立了家庭,需要赚钱养家。他试图在父亲生前工作过的动物博物馆找一份工作,却未能如愿,于是他只好从事文学创作和翻译,赚取微薄的稿费来维持生计。
对于比安基来说,文学创作之路最初走得十分艰难。为了提升写作能力,他参加了彼得堡学龄前教育师范学院开办的写作班。写作班的老师要求学员们把各自创作的作品拿到班上进行讨论。一开始,同学们认为比安基的作品模仿他人的痕迹比较重,建议他多写自己熟悉的题材。于是,比安基开始描绘他熟悉的森林和森林中的动物。
1923年,他在列宁格勒的《麻雀》杂志上发表名为《大自然日历》的连载文章,这就是后来《森林报》的雏形。同年,他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书《谁的鼻子更好》。随后的几年,他连续出版了多部写给儿童的自然文学作品,其中最著名的就是1928年出版的一部关于森林和森林居民生活的百科全书——《森林报》。
《森林报》仿照报纸的形式,设计了各种板块,包含各类体裁、内容的文章。全书分12篇,每一篇相当于报纸的一期,依次“报道”了一年中每个月的动植物“新闻”。在《森林报》中,读者不仅能读到妙趣横生的故事,还能学会如何观察自然、了解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方法。《森林报》内容丰富、形式新颖,一出版便受到了广大读者的好评。《森林报》可以说是比安基儿童文学创作事业中的巅峰之作,在今天看来,也可以说它是俄国自然文学的一座里程碑,对后来的许多俄国作家的创作产生了影响。然而,创作《森林报》的几年,却也是比安基一生中最不幸的岁月。
1925年,比安基因莫须有的罪名被逮捕并被判处三年徒刑,被流放到乌拉尔斯克。在流放地,比安基仍然没有中断创作。每写完一部作品,他就把手稿寄给列宁格勒的好友和写作班的同学,这些作品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好评。
1928年,比安基服完刑回到了列宁格勒。1932年和1935年,他又因为类似的罪名两度被逮捕,不过都在朋友们的请愿下被无罪释放。1941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因为健康状况不佳而不用服兵役的比安基被疏散到乌拉尔,直到战争结束才回到列宁格勒,从此他一直留在故乡,直到去世。
比安基一生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城市,不过无论生活在哪个城市,他都会时常找机会到郊外、农村和林间去,去接近自然、观察自然。他终生坚持写观察笔记,无论是城市中的飞禽还是林间的走兽,只要发现了值得一记的场景,他都会详细地记录下来。
比安基虽然像他的父亲一样做了很多科学方面的工作,但他并不把自己看成是一名科学工作者,他认为自己在从事这些活动的时候,获得的更多是对自然的感性认识,而并非理性分析得出的研究成果。他曾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对科学,我还是一知半解,但是对艺术,我还算有些了解……我热爱鸟类,热爱森林,但是我进行所谓的考察帮忙筹建博物馆,这些算得上是科学工作吗?这同写诗简直没有区别!”
由此可见,比安基既善于对自然进行细致的观察和如实的记录,又懂得把对自然的感受形象化、诗意化地表达出来,从而形成了他作为一位自然文学作家的独特风格。
在三十多年的创作生涯中,比安基为儿童以及“仍然保有童心”的成年人创作了三百多部以大自然为题材的文学作品,其中最受读者喜爱就是《森林报》。对于这部作品,比安基不无自豪地评价道:“把‘森林年’当作一种生命的循环来写的作家,我是头一个。虽然构成这个‘生命之轮’轨迹的只有区区几百篇故事,但是它们体现的是世界上最恒久、最美好的东西,那就是对大自然的热爱以及大自然中无数生命各自生存、生长、繁衍的勃勃生机。”《森林报》不同于一般科普读物的地方,就在于它并不是把动植物当成讲解说明的对象,而是当成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不仅教给儿童关于自然的知识,更能引导儿童亲近自然、热爱自然。专门研究比安基作品的格罗钦斯基曾写道:“纵然比安基的作品多以林中的鸟兽为主人公,它们却能激发儿童身上的‘人’的感情:勇敢、坚强、同情弱者、积极进取。”比安基的一位学生曾说:“他(比安基)巧妙地描写着动物的故事,其实是在借此教导孩子们成长为真正的人。”
数十年来,《森林报》在俄国不断再版,还不断被译成各种语言,成为世界儿童文学宝库中的经典作品。早在1954年,《森林报》就被译为中文,至今已经有诸多译本。遗憾的是,作为一本写给儿童的科普名著,《森林报》的许多中译本都存在科学知识上的错误。如果有读者在读了这些存在错误的内容之后,想要进一步了解书中描述的动植物,却往往找不到任何关于它们的信息,因为这些物种的名称是错误的——这种情况在《森林报》的不少中译本中比比皆是。准确严谨的内容、诗意盎然的表达——只有同时具备了这两点,《森林报》的独特魅力才能得以彰显。为了做到这两点,我们在本书的翻译过程中对书中提到的所有动植物名称进行了查证,避免使用容易混淆的俗名,尽量使用学名;对于书中以较大篇幅介绍的物种配以高清照片;各月“刊头”页配以19世纪俄国著名风景画家的作品。相信通过阅读这样一个不一样《森林报》,读者既能对森林的“生命之轮”有所了解,又能体会到大自然的美丽,获得“真”与“美”的双重享受。
《森林报》是一本有“爱”的书,书中流淌着对大自然中飞禽走兽、一草一木的爱,赶快开始读这本书吧,你将穿越都市中钢筋水泥的屏障,和森林居民一起经历四季变迁,感受生命生生不息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