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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稚童知惜物,祖父感其心
——从小爱物惜物

童年的白十源,给大家的印象是文静、善良、好学、听话,也执着。在他两三岁时,家里曾养过一只小兔子。这只小兔通体雪白,惟有眼睛红红的,像两颗晶莹的红宝石,花瓣似的小嘴一裂开,就露出两颗大板牙,可爱极了。

白十源特喜欢它,没事儿就捡来菜叶喂它。可惜的是,小兔后来拉肚子死了,父亲把它埋在院里的葡萄架下。那时白十源还小,对生死没有概念,每到吃饭时,就会去葡萄架下哭着呼唤小兔来吃饭。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

白十源出生时,三年自然灾害刚过,日子虽然有了好转,但白家也不富余。当时,正逢国家困难时期,大杂院里其他人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乎都是“一间屋子半张炕,两口衣箱一张桌”,经济状况差不多。

物质生活虽然清贫,精神生活却不能匮乏。白十源的父母都是教师,挺关心儿子的教育。耳濡目染之下,白十源骨子里就很注重学习。父母工作忙,他基本上是自己管理自己,放学后先把作业做了,然后总给自己找点事儿,比如看看书什么的。

他的一个特质就是喜欢读书,小时候就喜欢,求知欲特强。当然那会儿家里也没什么藏书了,不过,但凡看到印的字,他都会拿过来仔细地看上一遍又一遍。用奶奶的话说,就是把能数的字都数光了。

白十源很小的时候,父亲曾对他说:“咱家现在住的房子是纪晓岚当年总揽纂修《四库全书》时存放图书的书库。”年幼的白十源把这话默存心中。人们常说,一个地方放置某种物件久了,就会沾染上这种物件的气息,形成所谓的气场。这个昔日书库的所在地,似乎有种看不见的影响力,与白十源强烈的求知欲共振,使他对读书的兴趣更浓了。

家里虽然没有藏书,好在父亲是老师,可以办借书证。一开始白十源拿着父亲的借书证,自己跑去崇文区图书馆借书。但那会儿也怪,像他这种没长大的孩子拿成人借书证,在图书馆愣是借不来书。白十源小嘴很甜,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地喊,可管理员就是不借。实在馋急了,他就央求父亲赶紧陪他去借两本,很快就看完了。每次借书后,他都如饥似渴地阅读。虽然借书比较艰难,但在他的再三央求下,靠父亲的借书证,他也读了一些当时普通孩子难以读到的书。那会儿他年龄小,书中的内容虽然理解不深,但后来他的很多习惯,跟当时喜欢看书有很大关系。他那种主动寻求知识、获取知识的本领,也是那会儿养成的。

大杂院孩子很多,放学回家经常凑在一起找乐子——男孩子偏爱竞技性的游戏,比如打乒乓球、打腿架、打弹珠、滚铁环、下军棋;女孩子的游戏更活泼一些,像跳皮筋、踢口袋、跳格子之类;再小一点的孩子喜欢玩藏猫猫,大院里杂物多,随便找个旮旯一躲,不花上点时间,还真难把人给找出来。每到傍晚时分,院子里热闹极了,有些孩子扭做一团在院子里蹦来跑去;更有淘气的,极力攀爬上院里那棵大槐树,想去采摘劲放的槐花;间或传来几个女孩子的尖叫声,一定是槐树上掉下“吊死鬼”,把她们吓得变了音。

外面的笑闹声丝毫影响不到屋里的白十源。渐渐地,左邻右舍都知道:白家老大从不出去疯闹,这孩子整天不是看书,就是归置东西,真叫人省心。

童年的白十源

白十源打小就喜欢收东西,只要家里翻出个小玩意儿,他都收置起来。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妈妈给他一个小皮箱,这可把他高兴坏了。除了以前收置的小玩意儿,他把自己的课本、作业本、学生手册都整整齐齐地码进皮箱,没事儿就拿出来欣赏一番,从中得到无穷乐趣。他的有些同学很不理解:学过的课本、作业本有什么用?自己那些早不知所终了。

“文革”初期大串联,白十源的母亲从上海给他带回一套七巧板。它们在白十源的手中随意拼出不同的图样,既漂亮又有趣,他喜欢极了。对一般孩子来说,这种玩具顶多玩上一两个月也就腻了;可他居然玩了好几年!后来即使不再玩了,他也都把它们好好地收置到自己的百宝箱里。

箱子里面的课本、作业、七巧板什么的,一直到他40多岁某次搬家时才散失掉,成为他心里的遗憾,追忆及之犹念念不忘。从这点看,喜欢收藏是他骨子里的一个习惯。这种习惯的养成,一是他自有的天性,二是长期物质匮乏的拮据生活,使他对物事更加珍惜。

那个时期,爸爸的朋友马西元是家里的常客。丁家与马家是三代世交——马伯伯的父亲是爷爷的生意伙伴,主要负责在当地采购,再交给爷爷运到京津;马伯伯跟白十源的父亲又是好朋友;他的孩子们跟白十源兄弟还是好朋友。马伯伯为人豪爽,喜欢和孩子们讲述往事。别的孩子贪玩,经常溜号,但马伯伯每次忆旧,白十源都认真听讲。马伯伯的回忆,给小小年纪的白十源很多启发。记得有一次马伯伯讲了白十源爷爷不与日本人合作的故事:“当年包头被日本人占领,有汉奸想拉拢你爷爷跟日本人交往,他可以得好处。你爷爷对我们说:‘其他事情都可以做,唯独这桩事情万万做不得,绝对不能跟日本人打交道,饿死也不能做汉奸。’后来,他就找借口推辞:‘我信仰宗教,每天五次礼拜,平时也不过是买一点卖一点做些苦力,我做不了什么事儿。’因为他没有应允给日本人做事,从此得罪了日本人。你爷爷在包头做生意就特别小心谨慎,每次他买货,日本人都可能来查,看他运什么货到大西北。那些货表面看是红糖、布匹,其实里面藏了好多西药,还有盘尼西林。大家都传这盘尼西林可了不得,说人快死了,打一针,几个小时后就好了。盘尼西林就是青霉素,是当时最好的消炎药,特别金贵。当时陕北红军被封锁,搞不到西药,主要靠人从外面弄进去。你爷爷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把那些西药偷偷运给红军。你爷爷凭着良好的人脉和机灵的头脑,躲过了日本人的一次次搜查。”

马伯伯的一番话,让白十源看到了爷爷正直、正气的一面。平时白十源陪奶奶聊天时,也会聊爷爷的一些事情。奶奶说爷爷与人交往总是和气待人,关注对方的感受,处理事情也懂得灵活变通。曾经有位族亲被土匪绑票,对方要撕票时,爷爷冒着生命危险与土匪谈判,救下被绑票的族亲。爷爷既出钱又出力,赢得了族人的拥戴。

从奶奶的讲述中,白十源得知爷爷不仅生意做得好,还是收藏家。相同的志趣爱好,使他结识了著名收藏家、鉴定家张伯驹、王世襄等,大画家齐白石也曾是丁家的座上客。

“你爷爷跟张伯驹在一起最喜欢评论书画,聊得可起劲了。你爷爷说过,张伯驹痛恨日本人,当年日本人想出30万大洋购买他的《平复帖》,被他拒绝了。他还遭过绑票,差点被撕票呢。”

“爷爷那些书画哪去了,我怎么没见过?”白十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文革时谁敢留着啊,全都偷偷地撕了、烧了、扔了呗。”奶奶叹息着说。

白十源喜欢听奶奶讲过去那些事儿,从奶奶的讲述中,他对爷爷的藏品产生了极大兴趣,脑子里不知勾勒过多少遍它们的形状与颜色。后来,他有机会去故宫参观,当他第一次看到那些精美文物时,几乎一瞬间就把脑子里对爷爷藏品的想象,与眼前所看到的文物对应上了,也彻彻底底地被那些老物件给迷住了。

白十源最早收藏的文物是古钱币。那会儿他刚上小学,正值“文革”时期,社会上还没有文物市场,也不能公开表示喜欢老物件,不过细心的白十源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古钱币“交易渠道”。当时校园里流行踢毽子,毽子由羽毛、铜钱、花布组成,班上同学几乎人手一个,没人把毽子上的铜钱当回事儿。别人不喜欢,白十源喜欢,他从同学手里花几分钱就能买个铜钱。白十源对那些古钱币喜欢得不得了,他把自己的那点儿零花钱都换成了古钱币。

家里来的朋友们得知白十源热爱收藏、爱物惜物的事,不禁感慨道:“这孩子还颇有祖风,名祖之孙乃如是啊!”

爷爷怆然动情,有意识地给白十源讲文物方面的知识。爷爷告诉他,文物是一个时代文化的精华之所在,具有不可再生性。文物不仅是物件,还是文化的载体。人随文化草随风,文化的力量是巨大的。文化的价值不能单用金钱衡量,收藏的人应该把注意力放到藏品的文化价值、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上。

爷爷还说,一个优秀的收藏家,应该有自己的学术体系和收藏特色,更应该让手中藏品充分发挥作用,服务社会。有条件时把藏品展示给大众,这本身就是一种文化的传承与弘扬,更是把蕴藉的中国文化传给子孙后代的极佳方式……

当时白十源对爷爷的话似懂非懂,不过那么小的孩子竟听得津津有味。他觉得爷爷讲老物件的历史真有趣,索性跟着好奇心继续学习。这期间,他读了许多文史类书籍,对文化的崇敬逐渐融到他的血液里。 wUQRg/E0F3vibrMbF/BXvGfs2mGLiIIsrWpSIVlDsom5/h14TjJixur9ezsAj0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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