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荣
百威英博亚太区副总裁
2016年8月3日,在前往巴西里约热内卢观看奥运会开幕式之前,我陪同几位朋友,来到位于圣保罗的美洲饮料(Ambev)的办公室,拜会3G资本发起人雷曼、马塞尔以及股神沃伦·巴菲特。3G资本的另一位发起人贝托因故没有出席见面会。我们一行人西装革履,而对面的雷曼、马塞尔和巴菲特则一身休闲打扮。巴菲特仍穿着其标志性的格子衫。会谈没有主题,大家无拘无束,相谈甚欢,多半时间都在谈论希拉里和特朗普。会后,我给朋友们发了一张巴菲特伏在我的耳边窃窃私语的照片,朋友们都很好奇,纷纷打听究竟巴菲特泄露了什么“天机”。我信守了自己对巴菲特的诺言——“不告诉任何人。”
当时深居简出的巴菲特已经86岁高龄,这番巴西之行当然不只是为了看奥运会。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居然是巴菲特第一次来巴西。他之所以前来,是因为受到老朋友雷曼的邀请。可见,他们的交情非同一般。巴菲特此行也是为了出席一年前他和3G资本联手拿下的卡夫·亨氏集团(The Kraft Heniz Co.)的董事会议。
卡夫·亨氏的合并交易于2015年3月25日对外宣布,7月2日完成合并交割,7月6日新公司卡夫·亨氏在纳斯达克正式挂牌。巴菲特和3G资本联手达成的这个交易,将产生全球第五、北美第三的食品和饮品公司。交易的神速推进再一次体现了3G资本的过人之处:专注、果断和迅速。
交易完成后,原卡夫股东持有新公司49%的股份,原亨氏股东(3G资本和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韦)持有新公司49%的股份。原卡夫股东还将获得每股16.50美元、总额100亿美元的特殊现金股息。派息由伯克希尔哈撒韦和3G资本全额出资。卡夫在合并前总市值370亿美元,旗下拥有的知名品牌包括奥利奥、麦斯威尔、果珍等知名品牌。亨氏原为上市公司,2013年2月被3G资本和伯克希尔哈撒韦私有化。本次交易中,伯克希尔哈撒韦和3G资本的投入达到了100亿美元。两家公司合并之后,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将成为新公司的最大股东。新公司预计收益将达到280亿美元,同时该公司将拥有8个单个价值超过10亿美元的品牌。新公司的领导团队由前亨氏公司的高管主导。新公司董事会有11名成员,其中有6名来自伯克希尔哈撒韦和3G资本,双方各3名。
在卡夫·亨氏交易完成的半年前,3G拥有的汉堡王(Burger King)对外宣布,其已获得加拿大提姆霍顿咖啡连锁店集团(Tim Hortons)股东的认可,将于2014年12月12日完成对提姆霍顿的收购。在该项价值125亿加元(约合110亿美元)的并购完成后,新公司年销售额预计将超过230亿美元,拥有1.8万家门店,成为仅次于百胜集团和麦当劳的世界第三大快餐公司。交易的达成使提姆霍顿能借助汉堡王进入国际市场,也意味着汉堡王的目标正由经营单一品牌转向成为一家餐饮集团。
2013年以来,3G资本成功拿下的对象包括亨氏食品、汉堡王、提姆霍顿以及卡夫。3G资本良好的并购记录、专注的风格和妙手回春的运营之道令巴菲特称赞不已。巴菲特被世人誉为“股神”,他凭借其价值投资策略获取了丰厚的回报。3G资本也是独具慧眼,其所涉猎项目经常赚得盆满钵满。双方都有“点石成金”的能力。不同的是,巴菲特只投资,不经营;而3G资本则不仅要投资、要控股,还要经营。在这一点上,巴菲特和3G资本形成了极佳的互补关系,是绝配。
当3G资本在食品领域攻城略地时,在其已经大展拳脚20多年的啤酒市场,表面的风平浪静似乎已经持续很久了。2015年11月11日,在中国“双十一购物节”的喧闹声中,重磅消息来袭。啤酒行业的全球老大百威英博对外宣布,他们已正式同意以697.8亿英镑(约合1 055亿美元)的对价收购全球排名老二的南非米勒(SABMiller)。百威英博将按每股44英镑的价格现金收购南非米勒的股份,这较米勒公司9月14日的收盘价有50%的溢价。由于英国脱欧的黑天鹅事件导致英镑贬值,百威英博后来同意每股加价1英镑,为此百威英博要多掏20亿美元。这一并购交易是2015年全球规模最大、有史以来世界第三的并购交易。
为了给这笔交易扫清道路,并购完成后,百威英博即促使南非米勒将其在美国米勒康胜(MillerCoors)58%的股份、在中国雪花啤酒49%的股份以及其在西欧和中东欧的啤酒业务剥离,回售给合资伙伴或出售给第三方。根据协议,百威英博若因未能获得必要的批准而导致交易最终“告吹”,就必须向南非米勒支付30亿美元的“分手费”。两家公司的结合将缔造全球最大的啤酒帝国,它将生产世界上约三分之一的啤酒。
旷日持久的资产剥离谈判和涉及30多个国家的反垄断审查搞得包括我在内的很多公司高管身心疲惫。眼看着天价的“分手费”要因我而坐实,谢天谢地,2016年7月29日,就在我动身前往巴西的三天前,该合并交易获得了中国商务部的批准。中国无意中成为这一跨世纪并购大案的最后一道关卡,我们承担的压力之大无以言说。在这一全球交易中,我负责和华润谈判如何出售南非米勒持有的49%雪花啤酒的股份,并应对这一交易在亚太地区的反垄断审查。我常常和朋友们说,这单交易的谈判和随后的反垄断审查是自己20多年职业生涯中最为艰苦的一次,刻骨铭心。2016年11月11日,百威英博并购南非米勒的交易正式完成交割。
也正是这次巴西之行,让我在巴西圣保罗国际机场书店邂逅了本书。虽然我在百威英博公司工作超过13年,自2004年起就和3G资本“三剑客”相识并在他们麾下工作,但我仍然对他们早期的发家故事充满好奇,对他们的投资和经营理念顶礼膜拜。在回程的飞机上,我迫不及待地阅读起这本书。没想到下机时,我把它遗忘在飞机上了。好在我的巴西同事马上又帮我买了一本,并带到纽约给我。我身边很多做投资的朋友对3G资本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3G资本的作风颇具狼性,雷厉风行,以摧枯拉朽之势,在并购大战中屡有斩获;陌生,是因为它来自巴西,行事低调,不喜曝光。3G资本坚守自己的投资原则,对企业文化毫不妥协,它每每妙手回春,把陷于困顿中的企业打造成行业的明星和龙头。那么,它的独门秘诀是什么?
应投资界朋友们的请求,我答应把这本书翻译出来。由于本书成稿于2013年,我也利用本译者序对2013年之后3G资本的并购大动作做了补充介绍(前文部分)。
我相信这本书对国内的投资者和企业家而言,其启发与引领作用堪称“圣经”。无论是响应“一带一路”的号召,走出国门投资并购,还是在经济低迷的大环境下,经营面临严峻挑战的国内企业,我们都可以从这本书中找到灵感、启迪和“窍门”。
2016年11月20日,我陪同公司CEO薄睿拓到清华经管学院做报告,参加的学员都是中国顶尖的企业家,包括腾讯的创始人马化腾。学员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作为全球并购高手百威英博的CEO,对于走出去进行海外并购的中国企业家,会给出什么样的建议。薄睿拓分享了三点看法:一是并购对象符合企业的战略目标,不能单纯为做大而并购;二是要确保有强大的人才梯队和专业人士空降到被并购的企业,否则,任买来的企业自生自灭,还不如不买;三是并购整合极为重要,文化整合是重中之重,被并购企业可以有不同的品牌、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国情,但企业文化只能有一个,在百威英博,那就是“梦想,人才,文化”。有一位学员坦言,目前中国没有一家企业具备百威英博这样的实力,可以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跨境并购。
在并购哲学之外,公司经营法则里的“精英治理、成本控制和持续改善”来源于高盛和沃尔玛。这些都不是什么新理论,但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
公司管理培训生项目已经持续快20年了。众多出身贫寒、聪明、有强烈的致富愿望的年轻人(PSD)在这里打拼磨砺,开始其职业生涯中“苦行僧式”的生活,最后成为公司的合作伙伴。我在加盟百威英博前供职过多家跨国公司,基本上每3年合同期满就另觅新主。在百威英博,我已经服务了近14年。看到公司从十几个人、两家工厂,到今天两三万人、40多家工厂,我备感欣慰。虽然其间经历过无数次坎坷,但这样的经历必然胜过坐在高档写字楼办公室里的工作。尽管在后一种工作环境中,你可以拥有公司的汽车和秘书,喝着咖啡,煲着电话粥,但没有压力也没有成就感。当然,公司的可变薪酬制度早就把我们的命运和公司连接在一起,精心设计的股票和期权计划成了美丽的“金手铐”。我常对找上门来的猎头说:“我是非卖品。”
收购南非米勒前,公司的使命是“做最佳啤酒公司,携手你我,酿造更加美好的世界”(现在的使命取消了“做最佳啤酒公司”,给人们留下无穷的遐想空间)。这个“最佳”的衡量标准就是效率最高、盈利最多。因此,公司对成本的控制做到了极致。2006年,英博以58亿多元收购了雪津啤酒。薄睿拓随后前来“检阅”他的新团队。雪津公司出于中国人的待客之道,安排了中方董事长的“宝马7”前去机场接机。薄睿拓到达后跟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卖掉这辆车吧!它能帮我们多卖一瓶啤酒吗?”薄睿拓再次来华的行程是去广州。由于正值广交会期间,酒店房间紧缺,我们给他订了行政楼层。办理入住时,他发现我们住的比他差,于是坚决要求更换到和我们一样的房间。酒店无奈之下,让薄睿拓、我和另外一位巴西同事一起住在一座平常不对外营业的小楼房里。小楼有三间客房,不知道底细的同事笑话了我们好久,说我们“三个大男人共处一间”。
如同3G资本的投资步伐永不止步一样,它的文化也倡导持续改进。公司强调“找到差距”(Open the gap)和“弥补差距”(Close the gap),强调“永不知足”(Neversatisfy),强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Go extra mile)。公司的“卓越项目”(Excellence)遍布每个部门,每年进行全球竞赛。工厂最优化(VPO)项目成为所有工厂的行动指南。供应链和物流的各个环节均设立改进目标。好的工厂成为标杆,其他工厂则比照改进。百威英博在用水、用电等各项指标中大大领先于其他的啤酒企业。能够轻而易举实现的都不是目标。目标必须具有挑战性,必须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达成。我几乎每年都有一些目标不能完成,例如让我收购5家酒厂,我可能费尽了气力才能完成三四家。正是这样“受虐”的目标,让我们把一个个不可能的使命(Mission impossible)变成了现实。
3G资本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和巴菲特的反应一样,“我不会告诉你”。但我相信远大梦想(Big Dream),我也相信“梦想远大”(Dream Big)!
测试题
对神秘的3G资本帝国,你究竟了解多少
1 “ 3G”资本这个名词的来源是()。
A. “G”即General,“3G”的意思就是有三位主要合伙人
B. “G”即Garantia,“3G”的意思就是三位前加兰蒂亚的合伙人
2 下 列被3G资本控股的公司是()。(多选)
A. 亿滋
B. 卡夫
C. 百威英博
D. 汉堡王
3 3 G资本创始人崇尚向最佳企业学习。雷曼等人通过向()不断学习,从而形成了自己的经营理念。(多选)
A. 高盛
B. 沃尔玛
C. 通用电气
D. JP摩根
4 3 G资本的主要创始人均来自()。
A. 巴西
B. 美国
5 为 3G资本提供财务支持,并与其联手收购亨氏的投资巨擘是()。
A. 沃伦·巴菲特
B. 彼得·林奇
6 雷 曼的第一桶金来自()。
A. 雷曼通过构建“平行市场”,突破了交易所的席位壁垒,从而发了财
B. 通过介入债券交易而获得了不菲回报
7 雷 曼最开始热衷于招聘PSDs。“PSDs”的实际含义是()。
A. 出生贫寒、聪明、有强烈致富欲望的年轻人
B. 工程与科学博士
8 管 理大师吉姆·柯林斯与3G资本关系极为密切,他通常采取()向雷曼等人提出建议。
A. 苏格拉底式提问法
B. 量化分析方法
9 加 兰蒂亚实行动态股权机制,新合伙人获取所配售股份的途径是()。
A. 新合伙人可以免费获得相关股份
B. 公司为新合伙人提供贷款
10 2 015年,雷曼等人旗下的百威英博以()的惊天价格收购了南非米勒,从而造就了有史以来排名全球第三的并购交易。
A. 1055亿美元
B. 1055亿英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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