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在擎州地界也没什么朋友,但是我活着,就没人能在擎州动的了他,你信不信?”
低沉的声音响起,唐千钧缓缓的从楼上下来,沉重的脚步声沿着楼梯“踏踏踏”的下来。
似是一记记重击,狠狠敲在了两人心头。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人是韩亦见过的那个高手,另一个,一身军装,气势雄浑。
三人缓缓下来,顿时一股难言的血腥之气在下面爆炸开来。
丫丫继母脸色发白,狠狠低着头,不说话。
张小山也是一阵腿发软,结结巴巴的说道“唐,唐老说笑了,有您一句话,谁敢碰这位兄弟。”
“哼”唐老鼻腔发出一阵冷哼,三人已经缓缓到了楼下。
唐老身后那军装男子,看着面不改色,帮小丫头挡住气势的韩亦,眼中闪过一抹奇色。
“你来了”唐老缓缓开口,语气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却能听出极为浓厚的亲切之意。
“嗯,刚来一会儿。”韩亦说道。
“那正好,吩咐厨房,开饭吧。”唐老说道。
小丫头依旧赖在韩亦怀里不肯出来,韩亦微笑的抱着小丫头开始跟着几人去吃饭。
“嗯?你怎么还没走?”唐老看了张小山一眼,开口问道。
“啊,我,那个”张小山一阵尴尬,脸憋的涨红。
“时候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唐老身边那个保镖中年人说道。
“可是,唐老,那天亦公司的事情?”张小山不肯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哼,我跟你爷爷有些旧情才答应帮忙,可惜。你太不争气。”唐老顿住,开口道。
“可是,唐老,我还没开始跟您说我的计划,您怎么就知道我不争气啊”张小山一脸委屈道。
“计划个屁,刚才你不是扬言弄死人家公司的董事长么,现在还谈个屁的合作?”唐老一脸无语的说道。
“董事长?这小子?”张小山瞠目结舌的望着韩亦。
“区区不才,天亦圣水,确实是我的公司研发的。”韩亦说道。
“这,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你这个乡巴佬。”张小山有些接受不了现实,嚷嚷道。
“阿源,送客吧。”唐老叹了口气说道。
中年人立刻走到了张小山身旁,大手一抓,往胳膊底下一塞,像是夹着小鸡崽儿一般把失魂落魄的张小山带出去了。
“年轻的时候跟他爷爷有些渊源,这次求到我,就让他过来了,没想到这么不争气。”唐老解释道。
以唐老的身份,肯向韩亦解释,也是给了韩亦一个面子,韩亦自然满口答应,说自己不会放在心上。
“你们吃吧,我不舒服,先回房间了。”丫丫继母说了一句,径直离开了。
“哼,不就是个小老板么,至于这样兴师动众的么?”随着她的嘴里嘟嘟囔囔,唐老的表情变的极为难看。
“算了,由她去吧”唐老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边的两人也是一脸的无奈。
韩亦也看出了这其中的蹊跷,忍不住问了一句,但话说出了,就后悔了起来,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显然是多嘴了。
“唉”唐老拉着韩亦韩亦坐下,拿出了一瓶酒。
桌子上摆着两瓶酒,上面一行小字,军区特供。
一人满满的一碗,韩亦鼻子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喉结微动,熟悉的酒香,这是韩亦上一世也喝的为数不多的好酒。
“来,老爷子,我敬你一杯。”韩亦朝着唐老举杯道。
唐老一杯就缓缓下肚,缓缓哈出一口气,说道。
“你很疑惑,丫丫的继母吧。”
“我只是不太明白,按照她这个脾气,似乎跟您家里不太合”韩亦说道。
“唉,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她小时候,也是很乖巧懂事,知书达理的。”
韩亦听到这两个明显不符的形容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意。
唐老也明白韩亦的疑惑所在,接着说道“我有一个战友,是我最感激也是最亏欠的兄弟。”
“那年在战场上,我双腿被流弹击中,倒在那片血泊之中,没人敢往上冲,因为当时敌方的狙击手就埋伏在那里。”
唐老回忆往事,似乎有些哽咽,缓了一缓,说道。
“我跟他说,让他千万别做傻事,给我一颗子弹,让我解脱吧。”
“但是他就是不肯,最后是他扑了过来,死死的往后拖我,想把我拖到安全的位置。”
“我当时破口大骂,他一言不发,眼见我们就要到安全位置的时候,一颗子弹飞过来,他再次扑到我身上。从此,再没有起来。”
韩亦亲身经历过那种战场厮杀,也明白那种生死相依的感情,和那让人怆然泪下的场景。
“事隔多年,我偶然知道他还有个女儿,当时我心中一惊连夜过去寻找。”
“但是已经晚了,这孩子从小没母亲,父亲又没了,被两个畜生不如的亲戚给卖到了山区”
“找到她的时候,她满身是伤,求死心切,我就做主,让我儿子娶了她,我儿子理解我,也接受了,但是这两年,回来的越来越少了。”
“他的女儿,也就是我儿媳妇,丫丫的继母,楚红”
几人沉默了很久,才从这份悲痛中缓了过来。
唐老似乎很少跟人说过这段往事,这次说了出来,反而松了一口气,一杯酒连着一杯酒的往嘴里灌。
三人都理解,也都没有劝,只是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喝。
没多久,老爷子脸色涨红,晕晕乎乎的一下子倒在了桌子底下。
嘴中没有意识的呢喃着“阿磊,哥哥对不住你,哥哥对不住你啊。”
三人均是默然,中年人缓缓的将老爷子扶了起来,送回了房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未必不可怜。”韩亦心中叹息,或许,这楚红,是把丫丫当成了跟他爸之间的阻隔了吧。
中午人送完唐老爷子,又回来了,说道“这些年,其实唐老爷子一直过的挺苦的。”
众人都明白为什么,缓缓举杯,说道“来干一杯吧,为了这生与死之间,徘徊着的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