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叔为人很好,虽说他打了一辈子的光棍,但是他对我们这些乡下娃很是照顾。
每次出去卖山货,他都会带回来很多糖块和糕点分给我们吃。
他念过几天的书,识的几个字,一有空他就教我读书写字,还跟我们讲他当年跑山的经历。
可以说,他是我半个老师,但是他这莫名其妙的走了,却着实的叫我意想不到。
想到他之前种种的诡异行为,一个不好的念头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难道说:
大海叔畏罪潜逃了?
在二州爹的带领下,我们一群人乌压压地挤进了大海叔家的茅草屋。
大海叔家的西屋的土炕已经被刨了,一个用水泥和钻头砌成的四四方方的槽子横在那里,显得特别的突兀。
“这是?”三爷爷见多识广,早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过经历过不少事儿,但是却不认得这个东西,倒是一旁的五斗先生眯着眼说道:“这是一方祭坛!”
“祭坛!”来看热闹的村民一惊,一个个小声地嘀咕了起来:
“呀,这大海的家里咋会有这种东西啊?”
“我就说这大海整天神神叨叨的,你看吧这个鬼玩意都被他整出来了。”
“咱们也别瞎猜了,大海平日对咱们可不薄,说不准这是别人弄得呢?”
“好了都给我消停会儿。”三爷爷一杵他那上了年头的龙头拐杖,喊停了小声嘀咕的村民,扭头看向五斗先生与他旁边的秦五爷问道:
“敢问两位先生这祭坛是干啥用的?”
五斗先生没说话,而是瞥了眼一旁从进屋后就一直没吭声的秦五爷。
秦五爷抬起眼皮回看了一下五斗先生,迟疑了小半分钟后,点了一下头,一个大步走到炕边,弯腰低头在炕上的祭坛里面瞧了瞧,又伸手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土块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最后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
“祭坛分好多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祭坛应该是用来招魂的。”
“招魂!”听到秦五爷的话,我心里猛地一咯噔,联想起从大海叔发现我爷爷的尸体,到尸体漏堂,爷爷被埋得尸体被偷、魂魄上了小虎的身,再到我奶奶去世……
难道这一切都是大海叔干的?
“如果我没猜错,那翠兰定于这大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怕是小七爷爷的尸体就是被他偷走的呀。”五斗先生眯着眼,说做出了我心中的怀疑。
听到五斗先生的话一出,在场的村民全都沉默了。
其实说归说,猜归猜。他们终究都还是老实的农村人,大海从小就生长在村里,知根知底。可以说大海是啥人他们最清楚不过了。
在他们心里大海就是个老实人,但是现在,这祭坛又是咋回事?
“唉!”三爷爷重重地叹了口气,扭头向人群喊了一句,“二州他爹你和大伟去后山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大海。记着要是看到大海把他给我带回来,要是他反抗就给我绑了。”
二州爹与大海叔的交情最深,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是全村中那个最不希望大海是罪魁祸首的那个人。
交情归交情,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喊了声‘大伟走’,两人就拿着锄头镐把子去后山了。
之后,五斗先生命人将这祭坛给砸了,就在将祭坛刚砸完没多久,二州的爹和大伟回来了,与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我那个疯疯癫癫的姑姑。
“当家的你咋这么快回来了?”二州娘跑过去,瞥了眼双眼呆滞的姑姑,又瞧了眼垂头丧气的二州爹,问道:“咋还把这个疯子带回来了?”
“咿呀,飞啊飞啊……”谁知二州爹还没开口,我姑姑听到二州娘的话居然蹦跳了起来,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一堆我听不懂的话。
“唉别提了,我不是和大伟去后山了嘛,谁知走到一半小七他姑突然冒了出来,挡住了我们、死活不让我们进山啊,我们也没辙就只好将她给带回来了。”二州爹摇头看了眼我姑姑,拉过二州娘,叹气道。
其实我想说,我姑姑根本就不疯,她是正常人,但是我怕说出来没人信,况且我姑姑曾经也警告过我,不许将她装疯的事儿告诉别人,特别是村子里的人。
至于为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有她的苦衷吧!?
这个时候,三爷爷在人群中看到了我,冲我挥了挥手:“小七啊,你过来将你姑带回去。”
“哦。”我应了一声,走到我姑姑身前,抓着她的胳膊就要走,然而她却一把将我推开,伸直了胳膊向之前那样在原地转着圈,一边转圈嘴里一边喊着:飞啊,飞啊之类的疯话。
三爷爷叹口气,“又开始抽风了。来啊,把人给我绑了给大力他家送回去。”
几个五大三粗的村民上前抓住了疯疯癫癫的姑姑。
姑姑拼命的挣扎,嘴里一边疯言疯语的叫唤着,一边与那几个村民厮打着。
那副模样看得我心都揪着,但是我不敢上前。
在我们林家村,这辈分一说可是很有讲究的,我一个小辈是不许和长辈顶嘴的。
更不许与长辈动手,如果违反了规定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最后在七八个村民的合力下,姑姑被绑了起来。
三爷爷一声令下叫二州爹将姑姑送回去,我本打算也跟回去的,但是我们前脚刚走,后脚就跑来了一个村民报信,说小虎醒了。
这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儿,但是那人又说了,小虎醒来之后就跑到祠堂说要灭了那个五斗先生带回来的女尸。
三爷爷一听,气的吹鼻子瞪眼睛羊角胡乱颤,“胡闹。我倒要看看他作啥妖。”
就这样二州爹去送我姑姑回家了,而我没有选择回去,而是跟着三爷爷他们又回到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