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浓烟滚滚，火星四溅，不时有爆炸声传出。一波波热浪冲击着马路对面目瞪口呆的人群。女人瘫坐在地上，单手扶着街边的绿色邮筒，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一个更年轻的女人站在她的身后，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双肩，眉头紧锁地看着对面破旧平楼中的熊熊火势。

“黄小姐，不要着急，他们一定会出来的。”她安慰着坐在地上的女街边的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怎么烧起来的？”

“不知道。”

“说烧就烧起来了。”

“听跑出来的人说，好像是厨房先着的火。”

“这房子很旧了。”

“也许是煤气爆炸？”

“火这么大，不会烧到旁边去吧……”

两个女人都没有理会旁边人的话语。

率先赶到的交警和城管在路边拉起了黄绿色的警戒线。有一些男女从旁边的大楼里匆匆跑了出来。

“消防车还没到吗？”一个长着胖乎乎脸蛋的警察看了看手表，抬头向马路的尽头望去。

“已经在路上了。快了！”他身边一个身材如火柴棒般的警察把手掌摊在空中，感受着风向，“还好今天没什么风”。

“里边还有人吗？”

“不清楚，跑出来好多孩子。”

“孩子？！出警的时候没说这里是学校啊？！”

“不是学校，是个民办的孤儿院。”

浓烟翻滚着向天空中跳跃，仿如魔鬼跳动的舞姿。女人绝望了，“哇”的一声干嚎了起来，头后仰靠在了年轻女人的大腿上。可未过几秒，年轻女人的大腿抖动了起来，她高喊道：“有人出来了！黄小姐，有人出来了！”

人群骚动了起来。一个硕大的黑影，蹒跚着从黑色的鬼门关之中走了出来，仿佛随时会摔倒。警察们赶快跑了过去，扶住了黑影。原来那黑色是一大块黑布，布上湿乎乎的，像是在水里浸泡过，而浓烟把布染成了黑色。

黑布下，一个戴着眼镜、整张面孔被烟熏成了包拯的男子，弯着身子大口地喘着气。看得出他憋气憋了很久。他身上还背着一个瘦弱男子，看不出年纪。警察们把瘦弱男子扶了下来，让他平躺在地上。瘦子警察用手试探了下他的鼻孔，抬起身向其他人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还活着。

远处，救护车、消防车的警报声混杂在一起飘了过来。

黄小姐一把拽起警戒线，整个人从下面钻了过来，冲到了眼镜男面前。年轻女子也跟着了过来。

“小齐呢？小齐人呢？”黄小姐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眼镜男。

眼镜男避开她的目光，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啊……”黄小姐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小齐！为什么？老天啊，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她的身体发软倒了下来。

年轻女子和眼镜男赶快扶住了她。年轻女子也跟着哭了起来。有人想上来拉着他们去安全的警戒线以外，被眼镜男子一把甩开。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跑了过来，把地上的年轻男人抬到担架上。

“小齐！我的小齐！”女人的哭声震天，竟然掩盖了不时传来的噼里啪啦的燃爆声，“老天，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小齐又没有错，为什么对他那么残忍！”

“消防员来了，也许还有机会！”眼镜男抬起手臂抹了一把脸，袖子立刻被染黑了。黄小姐什么都听不见，把头靠在年轻女子的肩膀上。周围的群众很自觉地在他们身边围成了一个圈，谁都不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味道。

“若琳，这里太危险了。也许小齐已经跑出来了。你不要急。”眼镜男柔声细语。

年轻女子也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的身体被黄若琳紧紧地抱着。她能够感受到黄若琳在不住地发抖。这时候，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回抱住她吧。

“振亚，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是梦，对吧？”李振亚感到黄若琳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她自己的肉里。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臂，忍住不让自己叫出来，可眼泪已模糊了她的双眼。

“振亚，你告诉我呀！我求求你，告诉我呀！这只是一场梦，对吗？”

李振亚求助地望着眼镜男：“周律师……”

周子钧无助地摇了摇头。

“小齐，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妈妈要是早一点把你领出来，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啊……”黄若琳大吼一声，昏了过去。

那陨落的梦/淡定从容

那抽丝的痛/无动于衷

也许曾情潮翻涌/也许还隐隐作痛

都只能埋在心中/待来世与你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