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斌 教授
清华大学副校长兼教务长
开设leadership类的课程伊始,我就打定主意,认真地称呼它作“领导之道”。倒不是为了简单地省“力”求异,而是包含些个自己的念想在里头。
一是想突出TO BE(是)与TO DO(做)不同。听者习者,是想有些即刻好用的法子、技艺,能够克敌制胜,佳绩可期。送他们来念课参训的法人、大人们,也有不少抱有希望收获回去更趁手的兵器。这都再正当不过了。“力”掌握于个体,服务于集体,可以度量,可以培养,可以作价,可收可发。但正当,不代表正确。那些后缀着“ship”的名堂,常常因为它忘怀了知识(K),超越了技能(S),融进了品性(A)。你所变成的,你所就是的,于他人可以发见、欣赏,但却不那么容易迁移,或迁移成了却了无生意。“成为领导者”,“作为领导者”,与“具备领导力”“谙熟领导学”不同。其不同,我想先从不用“力”做起。
二是想坦陈“坐而论道”的局限,为师的难。看成是本事,提高得靠实践、历练;看成是心性,则需要更长时间的积淀,抑或机缘遭逢的悟到、绽放。而写出来,讲出来,lost in words,几乎是一定的。开个诗歌课是个多难的事儿呢?诗歌鉴赏课上的七嘴八舌,或读几句就走心呆坐,但还没有逼到要叫人“写出诗句”或“活出诗意”。所以,要认命。也就是自说自话的说道(也最好还别布道),不敢轻易说有多少科学,但经过了组织与梳理,遵从逻辑,有所体系,不怕人说是wellorganized common sense(精装常识)——这年头常识常遭忽视。总有“听者有心”并愿意起而行之,反求诸己,自我修炼,把看到听到的“常识道”,与本身的使命、本心化成,内化调制为自己的“非常道”。谁之功?回首向来萧瑟处,百姓皆谓我自然。
再说千遍又何妨?领导这个词,在这里,在我所选的这些书里,不是职位,不是功绩,不是命令链条,不是炫目浩荡。它是一个或是一些人,让人更是人,让组织更向上,让社会更向前,让这些变化更有机地发生的实践。
为什么用卓越?讨论领导,常用的是有效,充满着还原论的机械;说伟大,又太多Kitsch表达。卓越各不同,横看成岭侧成峰。如果说领导像爱情一样,是世界上最容易观察到的却又最不容易理解的现象的话,卓越则更是多维多样,甚至,很多时候领导者之卓越、之所以卓越,与你“纯朴真挚、劝人向善”的意识形态存在矛盾。所以,我特意编选的这个“卓越领导之道”书系中的书,都有些思想上的耐人寻味,而不怎么是用力地鼓吹感召,都有些无心栽柳的边缘意识,却正合了这不确定时代的道道。
希望你通过阅读而享受思考,通过领导而获得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