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贝卡·纽伯格·戈尔茨坦(Rebecca Newberger Goldstein)
哲学家,小说家,耶鲁大学惠特尼人文学科中心弗兰克客座研究员,著有《柏拉图在谷歌总部》( Plato at the Googleplex )。
本 书的Edge年度问题提出了一个深邃的问题,这绝非轻而易举就能回答的:当思考一个问题时,我们如何得知对这个问题的优美的阐释与其本质存在必然联系呢?看似优美的阐释和真理又有着何种必然联系呢?那么,在回答“为什么美学的中心概念必须要引进严谨的科学概念”这个问题上,是否还有更好的解释呢?
你可能会认为,优美是一种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感受,而非一个评判理论的标准。打个比方,在我们的印象中,对称的脸和身体是美丽的。对称也被证实标志着一个人拥有良好的健康状况,因而具有婚配价值。对一个生物体而言,一项重大的挑战在于它面临着去协调其数十亿细胞的制造,以保证其发展为一个对称的个体,从而能抵御疾病,避免伤害、基因突变和营养不良等不健康的状况。比如说,对称的女性乳房意味着有着良好的生育能力。我们的审美基因明白,对称标志着基因的健康,而不对称则让我们避而远之。同样地,在谈及人类其他美的指标时,比如熠熠生辉的皮肤、明眸善睐的双眼、激情澎湃的青春(至少在女性中),其实我们并不是因为对方美丽而想和他们婚配,而是因为我们想和他们婚配,他们才变得惹人喜爱。我们想与其婚配的主要原因在于,我们的基因会如复制器一般将押注在他们身上的优势基因都复制下来。
你还可能认为,几乎每一种美都不可言传,因为美本身是一种没有实质内容的摄人心魄的附带现象而已。这一点让我想到Edge年度问题中有关优美的阐释的问题。是否有“美可以言传”这一概念,即在不同阐释与解答之间做出选择的指南?抑或是任何一个让人心满意足的解答,能让我们感到恰好就是这个原因,让我们怦然心动,从而将其视作美的参照标准,而再一次没有任何实质内容呢?这可能是将美学神秘地与科学关联在一起的一种解释。随之而来的结果却是,这样的解释因美丽而无法让人满意。但我们想要的是,这样的解释因令人满意而美丽。解释脱去了现象的神秘外衣,这或许是一种奖励——使用同一种解释可以让更多的现象去伪存真、不再神秘。是否在解释美的过程中,美的释义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可否不使用任何阐释的方式来概括呢?我认为放弃阐释是一个好方法。
我本想用一种优美的阐释来解答可言传的美,从而结束这篇文章,但有人一直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他就是那个该死的柏拉图。柏拉图唠叨了很多关于可言传之美的概念是如何以一种没有任何阐释的方式被世人所接受的。尤其是他坚持己见,正如他在其著作《蒂迈欧篇》( Timaeus )中所阐述的那样:“对称之美,尤其在物理定律的数学表达式中,不会像上面提到的那样在解释的过程中无疾而终。”他责怪,对可言传之美使用不进行任何阐释的方式,忽略了历史上很多因为坚持对称之美,得以引领实质性科学进步的事例。如果麦克斯韦没有在电磁学领域里锲而不舍地追寻数学的对称之美,他怎么能发现那4个电磁学方程式?如果爱因斯坦没有坚持数学之美,他又怎么能发现万有引力方程式?
只有在真正地、完全地解释清楚时,放弃解释才是美的。所以,与其回答本书的Edge年度问题,倒不如针对这个深邃的问题奉上我这篇答非所问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