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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亭前惊变

就在此时,有一奴婢慌里慌张地跑来通传:“禀主子,皇太后距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话音未落,甲秀旒亭外,传来了人流涌动时密集的脚步声响。

司马芸冷眉如霜,怒道:“可恶!王政君常常是倚老卖老来拂我脸面,扫我兴致!”

一直以来,明珠翁主极受刘奭、刘骜的恩宠,王政君此时人老色衰,心性狭隘,所以时不时地来找这位姑娘的茬儿,这样无非是想好好打压司马芸,顺而展现出她在后宫的威仪。

这时候,靳乐宁、司马芸都不约而同地瞥着他们石桌前那一张宣纸,纸上是靳乐宁刚刚和司马芸交流时,而写下不利于朝政的言论。

要是让王政君知道纸上写的是什么的话,后果是很严重的,靳乐宁很可能会因为判妖言惑众,而被斩首示众。现在,这份宣纸已然撕毁不及了,靳乐宁当机立断,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不慌不忙地将这份宣纸堆叠起来,然后塞入自己的衣兜之中,并且很识趣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像一个普通侍从那样,站在了司马芸的身后。

当然,司马芸也站起了身子,毕竟王政君总管后宫事务,她再怎么不喜欢皇太后,也不得不虚与委蛇。

不多时,一阵阵浓郁的香风扑鼻而来,宫人走动时,身上链坠珠玉碰撞时所发出的清脆声响由远至近,一行人已然登上了亭台之上。王政君烟视媚行,凤眼生威,确实有一国之母的仪态,她瞥了一眼亭台前的两人,紧蹙的眉头已经放开了,王政君脸上这一丁点微妙变化的表情,自然逃不出靳乐宁的眼睛,靳乐宁不难知道这位皇太后的内心是怎么想的,很可能是皇太后知道司马芸人在甲秀旒亭里,离皇上所在的建章台很近了,她担心司马芸会魅惑皇上,结果她见到亭子里只有自己,所以心安了下来。

王政君挥了挥手,身后的仆人都退到了亭台下。

司马芸面无表情地行礼,道:“皇太后娘娘风采依然,久不曾拜谒,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翁主免礼!”王政君冷峻的目光,环视了亭台上这个方寸之地一圈后,目光停留在了靳乐宁的身上,明知故问道,“怎么楼台之上,只有你们两人?”

司马芸不假思索,回答道:“回皇太后,事情是这样子的,我喜欢靳先生种的昙花,特意召他前来,询问移植的方式。我们还没展开交流,正巧皇太后便到了。”她一边说时,目光一边有意无意地瞥向桌上的砚笔纸张。

众所周知,靳乐宁是一名花匠,而且是一个哑巴,翁主为他准备了纸笔等交流工具,这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王政君不疑有他,她的目光还是注视着靳乐宁,今天早上她听了臣下汇报了一个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消息,司马芸居然喜欢一个花匠,这个花匠就是眼前这个人畜无害,清癯阳光的哑巴。

其实,王政君自从见了靳乐宁第一眼开始,便觉得这个男子并非泛泛之辈。因为一般的下人见到皇族大臣,都会情不自禁流露出一种慌里慌张的情绪,但是这位靳乐宁除了养花之外,好像对外界一切事物都不怎么关心,给人一副云淡风轻、无欲无求的隐士风范。

甚至说,靳乐宁是玩世不恭!

王政君甚至生出了错觉:这个小伙子是进入末央宫来隐世,还是来养老的?

正因为靳乐宁给了王政君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所以她误会了明珠翁主喜欢上了这个神秘男子,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司马芸就不会和自己抢夺后宫霸主的位置了,想到这里,她暗喜之余,心里莫名其妙地生出了厌嫉之意,毕竟她的夫君刘奭已然仙去,而她本人在后宫再怎么呼风唤雨,始终是一寡妇,而现在听得司马芸寻到心头之好,心里甭提多难受。

所以,王政君把心一横,要棒打鸳鸯!

王政君招呼司马芸坐好后,便开门见山道:“妹妹,莫怪姐姐多嘴,你知道吗?男儿应该手提三尺龙泉,护国安邦,立不世之功;或者穷首皓经,熟读吏史,以安天下!一个苍发垂髯少年郎,最忌的就是不思作为,碌碌无为地度日。想妹妹这样的倾国之色,应该选一个文物双全的大英雄,才能匹配得上。”

王政君的嘴巴向着靳乐宁的方向呶动一下,虽然她没有明言这个碌碌无为的‘苍发垂髯少年郎’指的是谁,但意思再也直白不过:这个只喜欢养花的小伙子胸无大志,就是废物,让他有多远就滚多远!

要是一般人乍然听得自己被诋毁的话,肯定会很不开心,心里所想的,神情自然会在脸上表露出来。然而,靳乐宁却是神色如常,就好像这两位女子讨论的人不是他。

王政君一直都有留意靳乐宁的脸色变化,心里道:他涵养功夫真好。

司马芸嫣然一笑:“有劳皇后娘娘费心,姻缘天定,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锦绣良缘。如果能有勇气尝试追求自己喜欢的伴侣,这样岂不更好?我们都应该为自己的幸福而作出努力。”

靳乐宁心中一凛,蛮意外司马芸有追求自由恋爱的进步思想,要知道,这样的思想在当时应该算是惊世骇俗的了。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私定终身的话是无媒苟合,说得难听点的话就是通奸,那可是要点天灯、浸猪笼的啊。

王政君板起脸来,叱责道:“可恶!请明珠翁主你要谨言慎行,莫要放浪形骸,败坏我皇家威名!”

司马芸回头对着靳乐宁,调皮地吐出了舌头,扮了一个鬼脸,然后回过身微微欠身,假装表示歉意,道:“太后娘娘教训得是。”

靳乐宁心道:这小妮子仗着两朝皇帝的宠溺,还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王政君就是一心要惹恼司马芸,很不客气地道:“翁主,莫怪姐姐多嘴,你在帝皇之家长大,很多事情就容不得你作主,比如说自己的婚姻大事。再说了,你要是选一个青年俊彦作驸马那还好,但是选一个哑巴花匠,这成何体统?”

靳乐宁心里暗暗骂道:这女人屡屡毁谤我,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司马芸微微一笑,道:“花匠自食其力,靠自己的劳作养活自己,没什么不好啊!”

王政君微一沉吟,思得一毒计,道:“姐姐物色了几个如意夫君供你选择:一远嫁羌地,奚羌烧当部落首领第四子轲晙,胆略过人;二,交趾郡的齐岱将军,常年戍卫边疆,立下汗马功劳,中年丧妻,你嫁过去为之续弦,可安将士之心;三,云滇哀牢山下有一隐世名士,素有贤名……” KqCf7MK/CsXFxiOKZtyIW+iekyfDsTv6gv8g8e7PJgRc/2vw7uJOrkqNe/J+Xy1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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