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乐宁听见这个问题,立马提起他十二分的注意力。
然而,喻启敏转移了话题,看了靳乐宁一眼,眼神复杂地对孙王二人道:“这位靳先生只是普通的一名花匠,不但侯爷对他器重,而你们仿佛也为他马首是瞻,你们和靳先生是什么关系?”
靳乐宁三人心下都暗暗骂道:这个小妮子隐晦的事件避而不谈,还转移了话题,这不利于双方的交流啊!
而且,靳乐宁没料到喻启敏,会如此单刀直入地问及他的概况,脸上不觉一红。
孙雄道:“这个该怎么说咧——乐宁小伙子的话不多,适合当听众,而且他的秉性不坏,我们都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靳乐宁恍然大悟:难怪贤者曾说‘沉默是金’,正因为我是哑巴,不多话才不至于让人讨厌,所以好多时候,管好自己的嘴巴,比什么都重要。
突然,在营地之内又是尖锐地传出了一声惨叫,这一声惨叫再一次让人内心惊恐不安。
众人的心里不觉又再暗骂:又是哪个混蛋,三更半夜在鬼叫喧哗?
“你们三人都留在营帐之内,请勿走动,我去去便来!”话音刚落,喻启敏握紧佩剑,站直起身,娇躯一闪,人已从帐篷的一线缝隙中一闪而出,身姿疾速,如同惊雷电闪。
孙雄啧啧叹羡:“如此身手,堪为在下敌手,幸好我比较怂,没有和喻启敏有直面交锋的打算,不然真的很可能给她干翻!”
王东建议道:“我们就如此乖乖听话?在营帐里休息,不出去看看出了什么情况?”
靳乐宁、孙雄都是年轻人心性,也不顾会喻启敏的交代,一并走出了帐篷。
营帐外围的白雾缥缈,地上的火堆七零八落,远处有一些人影似是值勤的守卫,手持战戟在四周巡逻,而近处还有火光的帐篷中人影幢幢,帐内一些人频频探出头来四顾张望,虽然他们装作事不关己,但其实内心亦然万分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人循声,大致判定了尖叫声传来的方位,一路摸索过去,夜色中依稀见到明亮火光,前边有一大群人围拢在一起,而新都侯爷王莽的声音却在那一方隐隐传出,此时万籁俱寂,侯爷说话急促宏亮的声音夹杂着夜风呼啸而来,显然正在挥斥某人。
王东见机而作,忙道:“看侯爷正在气头之上,我们像一只盲头苍蝇贸然地奔过去,会不会沦为他的出气筒?我建议我们现在立马回帐!”
靳乐宁心想,王东的话甚有道理,虽然他本人目前是明珠翁主和侯爷的大红人,但是也要懂得知进退,万一他撞中风口浪尖,下场同样是一个惨字。
正当三人协议好后,前面那一群人中依稀一条身姿绰约身影,向着他们的方位快速奔跑了过来,当靳乐宁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太迟了,来人的奔跑速度快逾飞马。三人细细看时,来人正是喻启敏,她的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眼睛又红又肿,而且玉雪一般的脸庞边上还隐约出现泪痕。
泪痕?
喻启敏还曾哭过?
原本英气勃勃的女子,竟然也会出现梨花带雨的一面,这画风转变得太快了,一时之间让人难以适应。
喻启敏看清来者是靳乐宁他们三人,忙将脸上的泪花擦干净,整理了一下仪容,强颜欢笑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王东察言观色,建议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再说。”
就这样,靳乐宁和大伙们又回到了原先那一顶休息的帐篷里,喻启敏杯中那一杯茶尚有余温,正应了方才喻启敏一句——我去去便来。
喻启敏看着面前茶杯散出来的氤氲,一言不发,帐内的气氛沉默不安。
靳乐宁心道:这娃儿只是出去一趟,就成了这一副苦瓜脸的样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况?
最让人感到心悸的,莫过于那一声莫名其妙的嚎叫,而且一连两天晚上,均是如此。
他是一个哑巴,自是无能言语。
不过,他们都能猜到一些隐情,喻启敏直属新都侯爷管制,能让她哭鼻子之人不多,其中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她的上司王莽本人了。
王东机敏过人,素来能言善辩,在靳乐宁、孙雄默契的眼神示意下,自然充当着‘刺探军情’的角色,王东知道自己若是直接询问喻启敏,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带来反面的效果,所以他转弯抹角道:“夜已深,明日我们还得赶路,若是喻大校尉无有它事,我们三人就想熄灯就寝。当然啦,喻校尉如果想和我们聊天,我们亦是无上欢迎、自当奉陪。”
王东这一着,是为以退为进,眼前这名年轻的女子泪眼朦胧,刚才多是受到了委屈,如果他们肯给予她多一分关怀的话,说不好就能解开喻启敏的心房枷锁,让她诉说封存着的心里话。
王东和孙雄对视一眼,孙雄马上会意,随即上演双簧:“对呢,喻大人,我们也该歇息了……”
“慢,慢,我想你们陪我说说话……”
王东又是火上添油,道:“可是喻校尉对我们心存防备,我们很难交流的,我们纵想安慰喻校尉,但是也怕说错话,被你怪罪啊。”
喻启敏支支吾吾地好一阵子,最后一声叹息,为难地道,“事情是这样的,刚才不是传来了一声哀嚎吗?我急忙奔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时候,侯爷就直面挥斥了我擅离职守!我跟了侯爷一年多了,他还是第一次向我发这样的脾气,这让我怪难受的!”说着,她悻悻地瞪了靳乐宁一眼,一脸的幽怨之色。
靳乐宁和两位友人面面相觑,侯爷居然如此重视靳乐宁,为了一个普通的花匠,严厉地挥斥自己的心腹,这教人颇为费解。
王东继续问道:“我们三人也是因为那一声嚎叫才追出帐篷顶,那一声嚎叫声又是何解呢?”
喻启敏牵了牵嘴角,观察一下靳乐宁的神色,接着看了看王东,又看了看孙雄,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必须为我保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靳乐宁当即点了点头,三人之中,唯独他是一个哑巴,最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巴。
王东、孙雄也答应了,保证不会将喻启敏今晚的话泄露出去,喻启敏缓缓地道:“我还是说说昨天晚上的情景,据说一个执勤的士兵透露,在第一声惨烈的尖叫声发出以后,他的一个同乡在巡逻的时候,看见高坡之下躺着两条上身赤裸,血迹斑斑的汉子,吓得他当即怪叫一声。于是他的老乡就和上司反映这个情况,那位上司见到这两个汉子身上有伤,奄奄一息,怕是救不活了,担心麻烦上身,让老乡千万不要惊动任何人,私下找几个仆从处理掉就行了……”
靳乐宁心里暗暗惊异:人命关天,扎寨之地出现神秘的伤重之人,那名上司没有查明真相,为了息事宁人,居然采取隐瞒的手段,实是有失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