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四人,又聊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司马芸收拾好食盒,提出告别离开。
待明珠翁主走了以后,孙雄凑过来,猛地捶了靳乐宁胸口一拳,笑道:“小伙子,你是怎生给翁主灌迷汤的,不吭一声,就将人家钓回来吃干抹净,真看不出你外表老老实实,心里边的鬼主意居然如此之多。”
事关翁主这个姑娘家的清誉,靳乐宁赶紧挥手,摇了摇头,表示事情不是孙雄所想的那样。
王东也是在一旁起哄,道:“乐宁兄弟,你器宇轩昂,而且性情良善、宅心仁厚,福源应是绵绵无穷,我夜算天罡太乙数,掐指一算,今年你应会红鸾星动、春风得意,好好把握。”
王东笑吟吟地说这句话的时候,尤是加深‘把握’两字的语气,言下之意,就是想靳乐宁紧紧抱着明珠翁主的大腿好吃软饭。
靳乐宁苦涩一笑:在纸上写道,我和翁主只算初识,昨天晚上你们下棋的时候,不是闹捉奸细吗?翁主就是那个奸细,我在后山坡一直种花,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招惹上我,我至今依然糊里糊涂,如坠云雾之中。
王东、孙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王东较为圆滑世故,略一沉吟,猜测道:“若是如此,我想明珠翁主无非是为了避开宫中的耳目,而闹出昨天晚上的闹剧!追根究底,她一定是为了某一些不可告人的因由,或者说她遇上了不轻的麻烦,才会出此下策。我听小道信息说,翁主一直逼迫着远嫁西羌,所以说翁主这次来找上我们,用冠冕堂皇地说要带我们去灾区赈灾,说不好她一出皇宫,也就甩掉我们,然后寻一个地方隐姓埋名了。”
靳乐宁和王东所想的一样,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而已,毕竟被当作是利用的对象,任谁都不会开心的。
王东见到靳乐宁、孙雄的眸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继续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大家试想,万一她是接着赈灾为名设法逃走的,那么我们跟她一起去海淀灾区,她一旦失踪了,作为仆从的我们可是难逃关系。所以无论怎么说,傍上翁主,是一件不爽的差事,闹不好有血光之灾啊!”
孙雄吵嚷起来了:“喂,你刚才不是说自己夜算天罡太乙数,再观靳兄弟面相,说他会是红鸾星动、春风得意吗?为何发现苗头不对,你的预言一下子就便演变成了,你这不是见风使舵的神棍吗?”
王东笑道:“天运无常,此一时彼一时嘛!”
孙雄道:“可是,翁主光明磊落,端庄识礼,哪里像是阴险小人?她说去赈灾,那么便是赈灾,我们会不会是误会了她的良苦用心呢?”
靳乐宁的另外一个声音,就是和孙雄一样,他打从心里也认为自己是多疑,对司马芸有所误会。
本来现场的气氛是挺正常的,但是说着说着开始变味了,一下子就沉闷了下来,王东、孙雄都是目视靳乐宁,因为当事人就在这里,他才是主角。
靳乐宁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在纸巾上写道:无论怎样,我既然答应帮忙司马芸,就不能失信于人。届时你们想好了脱身之策,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甚为抱歉。
实话说,王东、孙雄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朝夕相处下来,至少是靳乐宁所信任的伙伴,靳乐宁确实很希望这两位伙伴能陪伴他一起去灾区,不过想深一层,此行前景确实吉凶未卜,他实在不能这么自私地只为自己考虑。
孙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嘿,什么话,我倒是无所谓,我坚信公道自在人心,我行事光明磊落,也不怕前途凶险,我决定去灾区了。”
王东笑道:“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反正我也闲着无聊,也同你们一起前往吧,我们人多了可以有一番照应。孔夫子也曾说过,‘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可以学以致用,合理运用书本知识,将炼制成功的药丹分派给灾民。”
这时候,反而轮到靳乐宁感到纳闷了,他写道:你们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又变了?
王东笑道:“乐宁兄弟,其实刚才都是我个人无凭无据的推测,而人的直觉有时候往往是越不可靠的,我们要向好的方面想,我看得出翁主对你怀有好意,那么你试着和她发展更深层次的关系!届时你成了驸马爷,记得不要忘了我这个贫贱之交啊,最好一天能给我一贯五铢钱买酒饮。”
孙雄也来凑合,色眯眯地道:“乐宁兄弟,你不知道,早前我就听闻明珠翁主是一个绝色佳丽,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如此漂亮的女子寻求帮助,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推拒她,所以我便无偿答应了她的一切要求了。”
据靳乐宁的了解,王东、孙雄都不是贪财好色之人,他俩都是在安慰自己,无非是希望自己不用承受太重的心理负担。
王东继续道:“更何况,乐宁兄弟不能开声说话,今日翁主来找你,万一真的是不怀好意,我们待在你身边,也正好作一个见证。”
靳乐宁心里一暖,其实再想深一层,说不定这两位舍友是担心他的安危,才自发跟过来当翁主的仆从,他好多感受都在心里想好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
突然,孙雄反应过人,剑眉一皱,身子向着门口方位微微一侧,靳乐宁、王东也头察觉庭台之外传入了灯笼的光芒,悉悉率率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他们立时会意了——屋外应该来了人。
只听得门口外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嗓音道:“请问靳先生在吗?可以请你出来一下吗?”
靳乐宁心道:这是胡太监的声音,他作为内廷总管,三更半夜来找我,难道是想给我安排更多的工作吗?只是他的语气温和,没有以前那么咄咄逼人了。
王东嘱咐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小心一点。”
靳乐宁点了点头,整理一下着装,遂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