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芸侃侃而谈,“天灾人祸,无分大小,当灾祸出现的时候,总是那么让人生厌!靳先生,不知你可曾知道,我们文明华夏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自然灾难频发的国度?”
靳乐宁点了点头,他看过了不少的史学材料,华夏东南沿海地区,时时会受到太平洋海洋气候变化的侵扰,每当飓风登陆,房舍屋瓦皆飞;气候忽变不定,降雨不均,一些地方会常年干旱无水,而另外一些地方则是大雨如注,华夏地势是东南低、西北高,低洼之地常会酿成大范围的洪涝灾患,溺者成千上万,而西北地区常常会有冰雹雪灾之扰,伤及人畜……排除了一系列的自然灾害意外,让老百姓感到可怕的就是蝗虫害与瘟疫,所谓‘天作孽,犹可恕’,正因为自然灾害避无可避、怨无可怨,所以历朝历代的帝皇君主,都会热衷于祈天等祭祀仪式,向神灵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只是,在自己梦境世界里头,难道也是如现实所记载的史料一样,某一个地方出现了可怕的天灾?
司马芸继续道,“半个月前河北等地出现地震,山崩地裂,决堤而导致洪水逆流,朝廷已经拨了不少的金银钱帛前去灾区赈灾,然而,极其恐怖的瘟疫伴随着可怕的天灾再席卷而来,灾情尤以海淀之地为重,我们对这种疫情是束手无策。”
司马芸秀眉紧蹙,语句戛然而止。
靳乐宁便在纸上写道:你我都不是精通医术的太医,我们在灾患面前是无能为力的啊。
司马芸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地叹息道:“当我来到这个世上,我也只想天真地想做好我自己,明确地爱,直接地恨,就这么单纯地活着。然而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靳乐宁心道:雾草,这妹子年纪轻轻地,倒像是一个有着许多故事的人,这是无病呻吟,还是她真的经历了许多呢?
所以,他在纸上写到:当你心情积郁悲愤难抒时,不妨外出走走,徜徉山明水秀,花前月下,一定会让你心情重新愉悦起来的。”
司马芸摇了摇头,石破天惊道:“我略懂岐黄要术,我想去灾区看看。”
靳乐宁却是盯着司马芸的眉眼,心里琢磨司马芸要去灾区的原因,难道真的是如她所说,希望凭借着一己之力,拯救千万灾民于水深火热中?还是说她自知留在中原无望,不得不远嫁羌人,于是便以赈灾为名,然后携带财物私逃出宫?
靳乐宁一声长叹,先哲曾说,‘人是生而自由,但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无论司马芸是怎样的选择,和他靳乐宁这个准驸马怎么也是千丝万缕的微妙关系!试想,司马芸真的去灾区,捎上他这个心腹还好,但万一没有捎上他,而她本人在宫外要是无故失踪了,凭着早前他和翁主的瓜葛,肯定会牵连到无辜的他!
换言之,司马芸怎生的决定,都会影响到他今后的生活,靳乐宁索性开门见山地写到:那么你今夜来找我,是打算怎样?
司马芸笑眯眯地道:“我打算离开皇宫,然后捎上你一起去灾区,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靳乐宁心里早有预料,心道:这个小妮子设想周到,放我一人留这里,心胸狭隘的皇太后肯定会屡屡刁难我的,要知道王政君身处高位,她的孩子是皇帝,侄儿也可以说是呼风唤雨,她王政君真可谓权倾天下!她这样的厉害人物,要耍弄自己简直就是易如反掌,随便凭空捏造几条莫须有的罪名,便能轻而易举地让无辜的自己含冤莫白了。
所以,他靳乐宁最好还是出宫,避其锋芒,他想了想,写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园圃中的花儿怎么处理?
司马芸噗嗤一笑,亦知道靳乐宁待花如命,笑着开解道:“宫中有许多巧手花匠,自然会为你照顾花儿的啊!”
说着,她指着窗台兀自燃烧的烛盏,游说道:“烛火如果不将四周照亮,眼前阴暗隐晦,再好的花儿也都是黯然失色,每天清晨,在太阳下,一切花朵都被镀出了一层圣洁金晕,郁郁葱葱的植物勃发出令人振奋的生机,所以说我们更需要的是一个芬芳美好的世界。我们帮助灾民解决一切困厄,他们才有赏花的愿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也想你辛勤耕耘下的园圃美景让世人赞许吧!”
司马芸见到靳乐宁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继续晓以大义,道,“再退一步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身为七尺好男儿,也应该去灾区贡献人力!”
靳乐宁苦涩一笑,觉得这小丫头懂得察言观色,口才确实是了得,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说客,我的个人理想仅仅是养花,追追纯粹的艺术美,但是司马芸的思想境界是近乎古时墨家兼济天下那般的悲天悯人了。
靳乐宁心里骂道:只是你实在用不着用大义来说动我吧!什么国难当头,毁家纾难,解天下苍生于倒悬之急,这等借口,你说多了,会让胸无大志的我充满愧疚感!
他写道:明珠翁主,我本来就不想理会闲事!但我仔细一想,我们的人生阅尽人间春色之余,亦要起落沉浮,用观赏的态度,度过每一天的生活!好吧,我答应你了。
司马芸弯月型的眼睛尽然是温暖的笑意,拍掌道:“实在太好了,乐宁大哥,你是一个好人!”
靳乐宁笔锋一转,问道:可是我们有什么好的理由来离开末央宫?
司马芸豪爽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这个你不用管,届时交给我处理就成,你备好包袱,随我上路就是了。”
靳乐宁又想了想,问道:除了我之外,你还带有什么得力的随从?要知道皇太后很可能安排了眼线在他们的身边,稍不注意,我们俩人很可能就陷于万劫不复。
司马芸摇了摇头:“惭愧,我没有自己的心腹,除了你……”
靳乐宁耸动一下肩膀,也明白司马芸是势力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