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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儒士烟鬼

靳乐宁在甲秀旒亭上,可不便逗留太久,因为他的身份是一个奴仆下人,要是其它巡逻守卫换岗以后,不明所以,肯定会过来找他的麻烦,一旦撞上那种性子暴躁的莽撞汉子,不分青红皂白,把他当是奸细查办,甚至拔刀相向,靳乐宁一个哑巴,有口难辩,立时便有性命之忧。

靳乐宁为人处世的原则,就是尽力避免无谓的麻烦上身,他匆匆下亭,试着往着原路返回。建章宫的面积很大,靳乐宁平时耽于种花,一介下人,琐务缠身,平时也没怎么来过,这里的路径繁多曲折,再加上他一直留意着路边的花花草草,在没认熟路的前辈引领的情况下,走着走着,不多时就会迷路了。

时近正午,日照当空,四面八方都有侍卫站岗巡逻,宫女彩娥来来往往,忙来忙去,而唯独他一人,似乎没有任何目的在闲逛着。

靳乐宁在宫中日常工作生活很是闲适,大内总管划分给他一小片特定的园圃区域进行劳作,他昨天已经给自己的花苗施好肥料,算是完成了属于自己的工作任务,所以现在心里倒是不怎么焦急,靳乐宁只要在黄昏的时候赶回去,再给花儿浇泼清水便成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其实,吸引自己前行的,正是前边一阵阵《诗经》中〈关雎〉的朗诵声,所谓‘试看他年麟阁上,丹青先画美人图’,末央宫中的阁楼水榭是说不出的金碧辉煌、奢靡繁华,一阵阵胭脂香粉萦绕鼻腔,熏人欲醉,但正午时分,这一神秘的宫廷禁苑却是书声琅琅之象却是从来不曾听闻,所以他好奇是什么人在这里念书。

随着深进,一所烟雨庭院前,有一块面积很大的绿野芳草地,两旁高大的梧桐树遮掩成荫,在树荫底下的草地上摆放了两列土黄色的蒲团,约莫十人,盘膝坐在蒲团之上,这一伙人无一不是十来岁上下的少年郎,他们头戴纶巾,一身青白色儒服,一手握持书册,一边摇头晃脑地吟诵诗章。而站在这一群少年的面前,则是一名约莫四十来岁年纪,头戴黑冠,面如冠玉的中年人。

靳乐宁心想:难道这位先生,正是这帮娃儿的老师吗?他不觉走近,更觉这位中年人身长玉立,细观眉目,心里乍时为那名中年人喝彩:三缕长须飘飘,真个是仙风道骨,气质卓尔不凡,好一个儒雅之士!就不知道这位男子怎生称呼,凭着他的颜值,在电视屏幕里,绝对属于大众情人的明星形象,师奶级的顶尖杀手。

中年儒士一直都督监着蒲团这一方位年轻学者的学课,见到靳乐宁路过这里的时候,两人一打照面,中年儒士远远地就向他微笑地点了点头。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一直以来,儒家读书人都比较自矜自傲,颇看不起其它手艺的匠人,但是这位先生竟是如此宽仁有礼,靳乐宁一见这名中年儒士,已是先有三分亲近之意,现在又赢得了靳乐宁七八分的好感了。不过,这么惊鸿一瞥,靳乐宁发现这位儒士黑白分明的瞳眸,似乎含有冷电,尤为摄人心魂,这位中年儒士说不好还是一名内外兼修的武技高手。

靳乐宁知道现在不宜再行深进,这样会打扰到他们学习,刚想转身离开,前方斜刺里又有两人迎面而来,细细看时,一人是英姿勃勃的高大儒生,正是刚刚在陛下面前表露过喜欢明珠翁主心迹的皇甫展台。而另外一人是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较矮,眼神阴鸷,刀削的瘦脸上是油光可鉴,嘴上叼着一支金色的旱烟枪,身披一件金色耀眼的大批风,样子颇为桀骜不驯。

皇甫展台毕恭毕敬地跟在这个中年人的后方,似乎对于这名拽得像二百五的中年烟鬼很是尊敬。

靳乐宁心想:难道这个中年人是皇甫展台的亲爹不成?可是,皇甫展台相貌堂堂一表,而这个中年烟鬼相貌丑陋,身高顶多六尺,两人怎么也扯不上有丁点儿的基因血缘关系。

当时,皇甫展台路遇靳乐宁,也有几分惊异,立马就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劈头就问道:“靳乐宁,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明珠翁主呢?”

靳乐宁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待的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司马芸的寝宫在哪里;再说了,他一个哑巴,也无能开口。

而另外那一名叼着烟斗的中年人,嚣张地大声道:“别和这个奴才说这么多废话了!我们还有很多正经的事情要做。”说着,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烟雾,从他俩的身侧悠闲地穿过去。

“是的,师伯!”

皇甫展台微微提高声量,同靳乐宁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师伯云海鸣峰云明英。”

当时,儒门学子桃李芬芳,硕果累累,学派有千千万万,其中以云明英、皇甫展台等人所属云海岚宗这一大分支流派得以侍候皇族,声誉极隆,而且云明英本人辈分极高,皇宫内几乎所有的儒生都为他马首是瞻,所以当皇甫展台给靳乐宁介绍云明英时,语气中是说不出的骄傲。

靳乐宁声音含糊地应了一声,瞪大双眼,挤出了几分牵强的笑容,朝着皇甫展台竖高拇指,努力地扮作好生仰慕的样子,但心里却是默默补充,道:呔!难怪你要对这个烟鬼低头哈腰,他压根本就是你的顶头上司之一嘛!

靳乐宁本以为皇甫展台,给他介绍完这位风光无限的师伯,就会让他离开了。

但是皇甫展台,却是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道:“这位小兄弟,我瞧你长得这么黝黑粗鄙,气质俗不可耐,古之圣贤学说,一定闻所未闻,你一定是大字也不认识几个的粗人。今天,你有福气了,鄙人带你去大开眼界,让你亲眼一睹儒道巅峰人物的绝代风采!”

靳乐宁心里骂道:儒道巅峰人物?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云明英是何许人也,老子可是来自于新世纪,压根本就没听过你们的名号,再说啦,老子读的书还少吗,用得着你带我开眼界?

他本来不想理会闲事,当即想拂袖而去,但他灵机一动,知道不能意气用事,至少现在不宜开罪皇甫展台,要知道皇甫展台为了明珠翁主,可是敢直面挥斥新都侯爷王莽的人,他还想拉拢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儒生当作挡箭牌,一挡皇太后的凤威。 2NeV976JBoup6wbaIhNCkR89xcxhPruuVG/E35z3IAPn6smTNJL69/ahuNiKbm1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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