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唐少东那坚定的眼神,所有人都心中一动,现在的营长,和以前相比,表现出了比往更加的沉稳,他已真正的成熟了起来,现在的他,真正成为了大伙儿的主心骨儿,掌舵人。
雪依旧在下着,整整一个白天,直到深夜,雪才停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唐少东就带着小道士离开了军营,向着镇守使府行去。
下了一天的大雪,此时,道路上如辅上了一层厚厚的毯子,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每呼吸一次,都冒着白雾,不一会儿,胡子上已结了一层雪白的冰晶。
依兰并不大,也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全城最雄伟的建筑,应该就算是李杜的镇守使府了,此时的李杜刚刚从炕上起来,走出了房门,拿着一把扫帚扫着雪。
虽然身居高位,但李杜并没有养成那种达官贵人的奢靡作风,还保持着幼时朴素的生活习惯,亲自参加劳动,这也算是难能可贵的了。
因为雪下的很大,所以,李杜与下人们一起扫了足有半个小时,脸上已出现了汗渍,额前的头发上已结了一层雪白的冰晶。
此时的李杜并不知道,府门口处,已然闹成了一团。
一大早,唐少东就带着小道士来到了府门前,说是要见李镇守使,没想到,那卫兵却是马惜寒的心腹,昨天唐少东脚踹马惜寒部下的事闹的很大,这卫士也已听说过,此时见到了唐少东,心知必没有好事,于是卫士将手一拦,只称李镇守使不在府中。
唐少东看着这卫士,心知他在说谎,自己来的这么早,这镇守使府前,连个车辙和脚印都没有,李杜根本不可能出门,明摆着这卫士不想让自己见李杜。
依着唐少东原来的脾气,早就一巴掌煽在卫士脸上了,不过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风风雨雨,唐少东比以往更加的沉稳,心知如果自己在门口打了李杜的卫士,就是打李杜的脸,李杜再好的脾气,也不会待见自己了。
想到这儿,唐少东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口中说道:“我有要事要见镇守使,请通报一声,若镇守使不见我,我立即就走。”
“别说镇守使大人不在,就是在了,又岂是谁说见就能见的?麻溜的(赶快的)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唐少东原本淡定的脸上现出一抹愠色,好家伙,真是大官儿易见,小鬼儿难挡啊!老虎不发威,你还当病猫了!
唐少东的嘴角现出一抹冷冷的寒意,缓步向着那门卫走去。
“你要干什么?这是镇守使府,岂是容你撒野的地方?”那门卫心中有些惊慌,他已听说过昨天马惜寒的人被唐少东打了的事,但他以为,自己是镇守使府的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上,唐少东就是再狂,也不敢生事,不过,当他看到唐少东那阴冷的眼神时,心头顿时一沉,心道不好,难道这家伙要生事?
“李二,胡闹,你们都过来!”那卫兵嚷嚷着,想要找人。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卫兵只觉眼前一黑,脸上火辣辣的痛。
“你……你竟敢打我!”卫兵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唐少东叫道。
“嘿,老子打的就是你这个狗仗人势的奴才!”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声,那卫兵的另一半脸也红肿了起来。
“李二,胡闹,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卫兵大叫着。
“狗娘养的!”
唐少东一脚踹在了卫兵的肚子上,那卫兵顿时倒在了地上,手捂着肚子,半天也没有站起来。
另外两个手拿着棍子的卫兵刚要冲上来,唐少东将头一甩,手一指他们,厉声喝道:“妈的,想挨揍的尽管上来!”
那两个卫兵面面相觑,被唐少东的声势所震,一时间竟然不敢动弹。
唐少东冷冷一哼,昂首向着府门内走去,小道士瘦弱的身形跟在唐少东的身后。
此时,正在扫雪的李杜已得到了一名卫兵的报告,知道有人闯府闹事,李杜心头一动,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自己的家里闹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哼,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杜将手中的扫帚一扔,大步向院门外走去。
刚出院门,李杜就看到唐少东带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兵正向着自己走来。
李杜心中一动,难道是唐少东在闹事?不应该该啊。
唐少东此时也看见了李杜,立即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李杜的面前,啪的一个立正,向李杜敬了一记军礼,口中说道:“李旅长,唐少东前来觐见!”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杜脸一沉,对着身后的卫士问道。
那卫士不敢隐瞒,当即就将唐少东闯府的原委说了一遍。
李杜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心道,这唐少东胆子太大了点儿,敢打自己府上的卫兵,打狗还得看主人,他这一闹,让自己的脸往哪里放?
想到这儿,李杜说道:“你们都退下,唐少东,你跟我进屋。”李杜说完,转身进了院儿,向着房间内走去。
唐少东却是丝毫不惧,自己占着理,别说是李杜,就是张少帅,蒋委员长来,自己也不怕!
想到这儿,唐少东将胸一挺,跟在李杜的身后进了他房间。
这是一间书房,四周放着几扇黄花松制的书架,书架上摆着各种典籍,足中数千册,房门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大字,上书“清雅居”三字,一看就知是名家手笔,李杜是个爱书的人,无事的时候,就爱在这间书房内看书。
进了屋,李杜脸色一沉,口中说道:“唐少东,我如此看重你,你却到我的府上闹事,你当我李杜是好欺负的吗!”
唐少东面不改色,嘴角反而现出一抹淡雅的圆弧儿。
“怎么?难道,你不想说点儿什么?”李杜看了唐少东这个表情,心中反而一愣,他不是个糊涂人,自然知道,唐少东是不会无缘无故打他的卫兵的,其中必有隐情,只是如果唐少东太无狂妄,怕自己以后无法驾驭,所以,先给唐少东来了个下马威。想不到唐少东根本没有害怕,反而弄的李杜有些不自在。
“如果李旅长是个明白人,处事公正,那么,我唐少东自然是要说的,如果李旅长是个糊涂人,那我说也无用。”唐少东说道。
“你小子,这是在将我一军啊。”李杜不由摇头苦笑,心道,这个唐少东真是太精了,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底线,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见李杜的神色和缓了下来,唐少东这才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唐少东的口才还是极佳的,讲起来声情并茂,极为动情,通过他的讲述,李杜渐渐明白了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
听完了唐少东的话,李杜点了点头,坐在了一张藤椅上,口中说道:“听你这话,倒像是受了委屈,如果是真的,那今天你闯府的事,我也不责怪你。”
“马则周,你给我进来!”李杜开了门朗声说道。
“旅长,我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马则周早已赶了过来,就呆在书房外,没有李杜的召见,马则周也不敢擅自闯入。
当下,马则周进了书房,李杜一点头,口中说道:“唐少东,你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
唐少东一清嗓子,就把马惜寒如何给自己拔老弱残兵,用骡子当战马,自己气愤之下打了马惜寒的部下以及今天早上受门口卫兵刁难的事说了一遍。
“则周,唐少东说的可是真的?”李杜问道。
马则周与马惜寒同为副官长,不过平时关系并不太好,而且,马惜寒与伪吉林省政府主席熙洽走的很近,为李杜所忌惮,当下,马则周权衡了一下利弊,也不敢隐瞒,口中说道:“这事儿,唐少东说的千真万确,此事错在马惜寒,不怪唐少东。
李杜点了点头,将桌上的一杯茶水端了起来,放在手里不断拔着茶杯盖儿,这个马惜寒,本是熙洽的朋友,自己看在熙洽的面子上才让他当了副官长,熙洽当了吉林省伪政府主席,马惜寒还与之眉来眼去,自己若有举事,这个马惜寒必然是一个后患,与其留着他久后生变,不宵如借机除了他。
想到这儿,李杜眼中精芒一闪,将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口中说道:“看来,马惜寒此人心存鬼胎,破坏抗日大业,我命令,立即将马惜寒革职,限其三天之内,必须离开依兰!”
到底与马惜寒共事一场,李杜不想做的太绝,只是将马惜寒革职,而没有要了他的性命,李杜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马则周心中一动,马惜寒虽然心胸狭窄,但也不至于被革职啊,但转念已明白了李杜的想法,马惜寒可是熙洽留在李杜身边的一枚钉子,早晚是要除去的,这可是一个绝好的借口,想到这儿,马则周点了点头,口中说道:“旅长,马惜寒如果被革职,那他的亲信是不是也要……”
“嗯,全部革除军籍。”李杜说道。
“别人还好说,只有富锦县的六六八团团长马龙图有些不好办。”马则周说道。
“嗯。”李杜点了点头,六六八团是李杜的主力团,团长马龙图与马惜寒是把兄弟,又是熙洽的亲信,与熙洽眉来眼去,但因其兵权在手,所以李杜一直没有下决心除去他,不过,这次自己收拾了马惜寒,那除去马龙图就势在必行了。
只是,六六八团驻扎在富锦县,与依兰有数百里的距离,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被革职,恐怕会被逼的狗急跳墙,竖起反旗,那对李杜的抗日计划那就大大不利了。
如何干脆利落的除掉马龙图 ,又不引起马龙图部下的骚动,就成了一个大问题。李杜也陷入了为难之中。
“旅长,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愿意把马龙图给您带回来。”唐少东朗声说道。
“你?”李杜看了唐少东一眼,心中有些不放心。
“我手下虽然只有百余人,不过个个都是精兵悍将,身经百战,足以以一当士,而且我部是骑兵,行动迅速,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赶到富锦,杀马龙图个出其不易,一举解决六六八团的马龙图部,不过除掉马龙图容易,这善后工作却并不是我所能做的了的,所以,我希望旅长能派一得力部下跟我一起前往富锦,接收六六八团。”唐少东说道。
听了唐少东的话,李杜站了起来,看着唐少东,李杜心中不由暗赞,这唐少东不光是一员虎将,还是一员智将啊,有他在,自己真是得一有力的臂助啊。
想到这儿,李杜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好,就听你的,不过这一次富锦之行,我要一同前往!”
“旅长,不可亲身犯险啊。”马则周说道。
李杜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少东说的不错,除掉马龙图容易,但是安抚军心难啊,六六八团情况复杂,非我亲至,不足以安抚六六八团,我意已决,明天我们就一起动身,前往富锦!
则周,你跟我一起去,除掉马龙图后,你就是六六八团团长,现在,你就带人去赶走马惜寒和他的亲信!”
“少东啊,现在来不及给你补充实力了,等我们从富锦回来,我一定为你补充人马!”李杜说道。
唐少东一立正,向李杜敬了一礼,口中说道:“为抗日大业,少东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