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生活是写作的源头。生活不但能激发写作的灵感和愿望,还能源源不断地为写作提供材料。你是否曾在写文章时觉得无话可说、无事可叙、无情可抒呢?如果有过这种体验,想想看问题可能出在哪里?
首先是生活经验。你也许会说,我的生活局限在学校—家庭这“两点一线”或者“教室—食堂—寝室”这“三点一线”,每天都在忙于应付各门课程的学习与考试,哪里会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呢?你这么说自然有一定道理——如果你把“丰富的生活经验”定义为如此这般的话:参加一场战争;投身一场革命运动;谈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恋爱;攀登一次珠穆朗玛峰;登陆一次月球;中一张一亿元的六合彩;患一种绝症;成为一个明星;做一个空难事故的幸存者……无疑这些都是丰富的生活经验,但丰富的生活经验不仅如此,它还包括落日或一只旧鞋子。美国作家雷蒙德·卡佛在《论写作》一文中这样说:“作家不需要靠耍花招和卖弄技巧,你没必要是个聪明绝顶的家伙。作家要有面对简单的事物,比如落日或一只旧鞋子,惊讶得张口结舌的资质。”如果每天都能见到的落日或者你好久没见到的一只旧鞋子都能让你惊讶得张口结舌,你所经历的任何平凡的事情都能转化为你的“丰富的生活经验”。所以,关键不仅在于你经历了什么,更在于你怎么“看”(观察)自己的经历。叶圣陶认为:“所谓经验,不只是零零碎碎地承受种种见闻接触的外物,而是认清楚它们,看出它们之间的关系,使成为我们所有的东西。”
第二是观察。莫泊桑刚露头角的时候,有一次去拜访福楼拜,给他讲了自己构思的几个故事,福楼拜听后,不主张他写这些故事,而希望他做这样的锻炼:骑马出去跑一圈,一两个钟头之后回来,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记下来。莫泊桑按照这个办法锻炼自己的观察力有一年之久,终于写出了一篇著名的短篇小说《点心》。福楼拜还有句名言强调观察的重要性:“要想使一件事物变得有意思起来,只需要长久地凝视它。”除此之外,福楼拜还教给我们应该去观察什么:“当你走过一个坐在自己店门前的杂货商面前,走过一个吸着烟斗的守门人面前,走过一个马车站面前时,请你给我描绘一下这个杂货商和这个守门人,他们的姿态,他们整个的身体外貌,要用画家那样的手腕传达出他们全部的精神实质,使我不至于把他们同任何别的杂货商人、任何别的守门人混同起来。还请你只用一句话就让我知道马车站有一匹马同它前前后后五十来匹是不一样的。”我们应该去观察的是事物的特征,是使事物成为它自身的独一无二之处。
第三是想象。毛姆通过评价亨利·詹姆斯对观察提出了质疑:“他没有生活过,他只是透过窗子来观察生活,并且经常会满足于通过窗户所看到的景象。但是你要是没有真正生活过,你怎么能够了解生活呢?”这段话强调了作者应该亲身去体验生活而不是满足于观察他人的生活。但是如果某些生活是你无法或不愿亲身体验的,你是否就不能去写相关的作品了呢?不要急着说“不能”,而应该说“在写作的世界里,没有不可能”。卡夫卡没有体验过变成一只甲虫,他写了《变形记》,也没有去过美国,他写了《美国》;马尔克斯没有体验过长出一双翅膀,他写了《巨翅老人》;卡尔维诺没有体验过在树上长期生活,他写了《树上的男爵》;安徒生没有体验过和人鱼一起漫游海底世界,他写了《海的女儿》;阿瑟·克拉克当然没有体验过漫游太空,他写了《2001:漫游太空世界》……这些作家们所凭借的法宝就是想象。曼古埃尔如此评价35岁后的H.G.威尔斯:“他讨论理性与历史、社会改革和教育理论……他依然勇敢、睿智和诚实,他创造神话的天赋已经丧失殆尽,他创作的源泉已基本上枯竭。这就像是一位老人,由于丧失了想象的能力,不能不开始根据确定的事实来创作作品,努力重新捕捉年轻人轻易就能靠直觉和幻想想象出来的东西……” 当一个作家丧失想象之后,就不得不根据确定的事实来创作作品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大的局限,所以你应当发展和保护你的想象力。
有了经验、观察与想象,你的生活将成为写作的无穷无尽的源泉,而写作呢,会成为你的一种生活方式,大大小小的事情,一旦你通过写作记录下来,立刻就会如镀金似的染上一层奇异的光辉,你写作的每一天都将是新的,前所未有,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