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一名中年人席坐在地,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映射到了他的眼中,风儿轻轻的吹动着他不短不长的秀发,看上去沧桑不已。
他的身旁,坐着一个看似八九岁的孩子,面无表情,双目之下,隐约有着两道泪痕,显然刚哭过不久。
“啊!我要报仇!”御剑风竭斯底里的狂喊着,星目中射出复仇的火花!
“啊!”
“呜呜……”
“哈哈哈!”
声嘶了!
泪尽了!
惨绝人寰!世上唯一的亲人惨死!自己却无能为力!
“须睨老儿!”御剑风近乎癫狂!
哭声,使这星光闪烁的夜空,蒙上了一层惨雾云愁。
“风儿!你冷静一些!”张峰呵斥道,
“张叔!告诉我!教坛在哪?我要寻人报仇!我要拜灵坛高手学艺!我要成为武林高手!我要复仇!”御剑风一脸急切的说道。
“啪!”
张峰一巴掌扇在了御剑风的脸上,怒道“闭嘴!”
御剑风捂着脸颊,呆了,楞了,心碎了。
张峰乃是御文博的挚友,几乎是与御文博一起看着御剑风长大的,这个世上仅存的亲人竟然打了自己,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张峰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道“寻人?报仇?你去哪寻人?你又怎么报仇?我告诉你!你是灵坛法使儿子的身份,一定要保密!”
“为什么?”御剑风还没有回过神儿来,幽幽的说道。
“现在的灵坛,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的灵坛了,如今的灵坛,应该称之为鬼坛……圣剑到处,寸草不生!”
“圣坛令是假的!我听爹说了!”
“不全对,是有人在冒充灵坛,制造了假的断剑,但是,真的断剑也现世了,我亲眼所见!现在的灵坛已经不是以前的灵坛了,你如若真的找到了灵坛,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我们究竟是友是敌,暂时无法知晓……”
“怎么会这样?”御剑风喃喃自语。
“那么,杀死须睨老人一家的,是拥有真圣坛令的人吗”御剑风问道。
“这个你不必知晓”张峰没有说出真假。
“那武林人为何要围攻灵坛?”御剑风再问道。
“日后你便会知晓”张峰同样不做回答。
“另外,你不可找须睨老人寻仇!”张峰坚决的说道。
“为什么?”御剑风身形一震,杀父之仇,岂可不报?
“不为什么!按我说的做!”张峰强势的说道。
“我办不到!”御剑风剑眉一挑,同样坚决的回应道。
一大一小对视片刻后,张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先不提报仇之事,就说你中的毒针,如果没有解救之法,你只有一年的寿命”
御剑风忽然想起来啸庄主投来的毒针,心中异常不甘,不是他怕死,当时啸庄主举刀砍向他时,他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只是为没有报到仇就死而感到不甘。
“这是什么毒?”御剑风呼吁出口浊气道。
“钨金针!”
“钨金针?”
“不错!钨金针,由钨铁铸造,刺入骨髓,针尖的毒液会逐渐的侵蚀全身,如果没有特殊的办法,就连钨金针也取不出来,更不要说体内之毒了”
“唉……”听闻后,御剑风长叹了一口气,听张峰的意思,此毒近乎无解。
“冷静下来了?”张峰道。
御剑风点了点头。
“张叔并不是有意打你的,不要放在心上”张峰略带歉意的说道,刚才他也没有冷静,过于冲动。
御剑风只得摇头苦笑。
“走,我带你去找一个人,虽然钨金之毒难解,但并不是无解,能救你的,也许只有他了”张峰站起身道。
“谁?”御剑风好奇道。
“鬼手刘徵!”张峰道。
“鬼手刘徵?”御剑风喃喃自语。
“正是,鬼手刘徵的行医方式极其古怪,寻常人根本看不到他出手救人,他还有个怪癖,便是一年只行医一次,今年刚到,说不定他还没有救治他人”张峰说道。
“如果是一年一医,岂不是人人都去?”御剑风道。
“不,若非什么疾病难症,他不会医治的”张峰摇头说道。
“真是个怪人……”
“走吧”
锺雾山,终年云雾缭绕,珍惜药材遍地横生,但却没有任何人敢于在此采药,原因无他,因为这是鬼手刘徵的地方。
他的功力虽然不高,但是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数名武林高手,或是帮派,求他救治的人,无一不是赫赫有名之辈,正因如此,欠下他人情的人数不胜数。
山脚之下,御剑风和张峰走进了一家客栈小憩,还未进去,屋中便传来了吵杂之声。
这家客栈并不是很大,但里面却坐满了武林人,几乎没一桌处,都有着一个重病的伤人。
“这……”御剑风剑眉挑了挑,有这么多人上山求医,何时才能够轮到他呢?
“无妨,这些人的伤势虽然严重,但鬼手刘徵是不会理会的”张峰说道。
御剑风点了点头,随意的饮用了些食物,片刻后,两人便起身上山,路途中,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山梯欲要踏平,这些武林人,大部分都是只为求一见鬼手刘徵尊容才来的,还有小部分是实在寻不到救治之法,不得已才来碰碰运气。
“唉……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让我下山”
“他都没有看我一眼……”
“你们还算是好的了,我们数十人隔老远就被鬼手刘徵喝退了……”
御剑风感到一阵好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是这般遭遇。
不久之后,在武林人的抱怨声中,二人很快的登到了山顶,眼前是一个小广场,正面是一列檐牙高琢的建筑,古柏围环,大雾淡去,广场中央,孤立着一座小庄,门口挤满了人群。
临近些,便可看到庄院门楼上高悬着三个斗大的金子“鬼手庄”,真是庄如人名。
御剑风与张峰两人并没有着急,等着众多武林人散去后,才踱步走进庄内,后脚跟进时,御剑风与一名高大的中年汉子擦肩而过,与此同时,一名老人紧跟其后。
“须睨老人?”御剑风惊呼出声,张峰也看到了须睨老人,当下横举剑鞘,随时准备进行拼斗!
声落,须睨老人停下身形,面朝御剑风道“小友认识老夫?”
“哼!少要装模作样,说!我父亲在哪?”御剑风咬牙切齿,如若不是自己毫无功力,早就欺身而上了。
“在下汪竣,不知阁下有何见教?”前方的中年人回过身来,问向张峰。
“不可妄动”张峰小声对御剑风说道。
御剑风不吱声,怒火充斥着他的双眸。
“汪竣?游剑侠汪竣?”张峰有些惊异。
“正是在下”汪竣拱了拱手说道。
汪竣看了看御剑风,道“不知家师哪里得罪了小友?”
“家师?”张峰心头又是小小的吃了一惊,须睨老人少说也有数十年未现武林,没想到这侠名显赫的游剑侠汪竣竟是他的弟子。
“不知须睨前辈前些日头在何处?”张峰问道。
“近三十多天以来,老夫一直在锺雾山”须睨老人道。
张峰微微皱眉,有些怀疑,御剑风则是满脸的不信。
“这点我可以保证,我以我的人格做担保”汪竣也附和道。
张峰有些动摇,武林人都非常重视名声,但如果须睨老人一直在此,那么阜阳城的须睨老人又是谁呢?
面前的须睨老人是真?还是假?如果是真,那么阜阳城的须睨老人又是怎么会施展出他的独门绝技呢?
“请须睨前辈展示一下幻神指”张峰略带冒昧的说道。
“为何?”须睨老人皱了皱眉。
“几天前,你曾出现在阜阳城,同时用出了幻神指以及你的独门身法”张峰简略的说道。
“所以你是怀疑老夫是假的须睨老人了?”须睨老人微微道。
张峰没用答话,静静的盯着他。
“好。就让你看一看,老夫是真是假!”假字音落,须睨老人便使出了幻神指。
“这……”张峰有些茫然了,难道武林中有两个须睨老人不成?
“莫非幻神指以及流失在外?”张峰喃喃自语。
“关于阜阳城一事,老夫自会探查,不能让外人损坏了老夫的名声”须睨老人有些薄怒,说罢扬袖而去。
“告辞”汪竣拱了拱手,紧跟离去。
“张叔,汪竣的话可信吗?”御剑风有些不甘的问。
“可信!”张峰肯定的答道。
“莫非有两个须睨老人?”御剑风疑惑不已。
“不知道,此事有些蹊跷,须睨老人消失数十年之久,如今,三十天内,竟出现两个须睨老人,恐怕武林又要起什么风波”张峰有些担忧,武林刚刚平息不久,各大门派,帮派,相处的都很不错,如果再起乱祸,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此事有必要查清楚”御剑风心头想,此事跟自己的父亲肯定有些莫大的关联。
张峰挥了挥手,示意御剑风跟来,随后踏步而进。
“在下张峰,携带故人之子御剑风前来求医!”一间屋外,张峰拱手高喊道。
“不医,不医”屋内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为何?”
“说了不医就是不医,哪那么多废话?”
张峰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踱步而上,推开屋门,闯了进去,然而,屋门刚刚推开,忽然,一条黑影乍然而出,速度之快令人乍舌,与此同时,一声闷哼响起,御剑风踉跄退后几步,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被那条黑影冲撞到了,张峰急忙止住欲要追去的身形,一把扶住御剑风,盘腿而坐,将内力输入御剑风的体内。
片刻后,御剑风苍白的脸色终于是恢复了血色,张峰慰问道“没事吧?”
御剑风没有作答,面色阴寒无比,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此,张峰暗叹不已,转身走进屋中,脸色瞬间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