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环境学认为,最重要、最早诞生的人类媒介是口语,这是人类媒介演化的第一场革命,所以他们要把语言作为人与环境交流的最重要的中介。为此,该学派的第二代代表人物沃尔特·翁写了专著《口语文化与书面文化》来研究口语、拼音文字和印刷术。
克里斯琴·L.尼斯特洛姆把该学派的思想追溯到20世纪初的相对论思想及其在人类语言学里的表现———语言相对论。她探讨本杰明·李·沃尔夫和苏珊·朗格如何把相对论思想转化为媒介环境学的基石。
她说:“我们认识的环境是我们的感官、符号和工具提供的现实。”
这个观点认为,人们接触的现实并非外在于人的存在,而是我们的感知、探索、表征和传播工具提供的外在现实的版本。她把这个思想当作20世纪具有界定性的思想,而且是媒介环境学赖以建立的思想。
她把相对论思想追溯到柏拉图的洞穴寓言:“柏拉图的洞穴寓言说明了现实的相对性、现实的社会构建的相对性以及感官偏向的相对性。”
她把语言作为最重要的媒介来研究:“语言及一切表征经验的符号系统扮演重要的作用,影响我们如何构建现实,进而影响我们在现实里如何做事……最系统、最有力地表达这个观念的并不是物理学家,而是人类语言学家本杰明·李·沃尔夫和爱德华·萨丕尔。”
媒介环境学的另一思想源头是刘易斯·芒福德的城市生态学。芒福德(1895-1990)是一位通过自学而成为“百科全书式”人物的奇才,这位社会哲学家、大学教授、建筑师、城市规划师和评论家留下了数十部传世之作,其中媒介环境学界最为称道的代表作有《技艺与文明》《城市文化》《历史名城》《人类的境遇》《城市的发展》《公路与城市》《机器的神话之一:技术与人类发展》《机器的神话之二:权力的五边形》《都市的前景》等。芒福德还是北美最杰出的公共知识分子和社会批评家之一,在生态运动和环境保护运动、城市发展和更新、地区规划、艺术批评和文学批评等方面都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他和媒介环境学相关的思想主要有三个方面:技术历史分期的思想;有关技术和人类发展的技术有机理论(Techno-organicism);对“王权机器”(Meta-machine)即非人性的技术垄断和国家机器的批判。
1.理论命题之一
媒介环境学假定传播媒介在将数据或信息从一个地方传递到另一地方时并不是中性、透明或无价值的渠道;相反,媒介的内在物质结构(Physical structures)和符号结构(Symbolic structures)在塑造什么信息被编码、传输和怎样被编码、传输以及怎么被解码的过程中扮演着解释和塑造性的角色。就这个可探讨的层面而言,媒介的符号形态限定了该媒介所能代表信息的代码特征,也限定了将符号整合在一起的结构,例如“命题结构对应表象结构”。同样,媒介的物质结构涉及技术的特征,而技术则负责传递代码和进行编码、传输、储存、恢复、解码和传播信息所需的物理要求。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理论命题,因为它定义了媒介环境学一种最基本典范的独特性,即认为正是媒介的结构决定了信息的本质。例如,小说读者常常对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深表失望。一种解释也许认为电影的编剧、导演、制作人或者演员并不能胜任改编工作。虽然这是一种可能性的解释,但媒介环境学的第一个理论命题说明,这种解释是一种误导,因为将这两种媒介(小说和电影)所“包含”的内容视为同样的信息毫无意义。而这一命题表明,小说和电影体现了两套完全不同的符号和物质结构或形态。因此,纵使它们可能基于同样的来源(小说中的故事),小说和电影这两种不同的媒介分别向受众(读者和观众)传递的也是两套不同的信息或者说“现实”。
2.理论命题之二
作为第一个命题的逻辑延伸,媒介环境学同样假定每一种媒介的那套专门的物理和符号特征为其带来了一系列的偏倚或倾向。伊尼斯所做的理论归纳为:由于不同的符号形态编译出不同的信息,而不同的媒介具有不同的符号形态,所以它们便具有不同的理性或知识和感性偏倚;由于不同的物质形态编译、存储并传输不同的信息,所以不同的媒介便具有不同的时间、空间和感知的偏倚;由于不同的媒介具有不同的获得性,所以它们便具有不同的政治偏倚;由于不同的媒介具有不同的参与条件,所以它们具有不同的社会偏倚;由于不同的媒介在组织时间和空间上方式不同,所以它们具有不同哲学思辨上的偏倚;由于不同的媒介具有不同的物质和符号形态,所以它们也具有不同的内容偏倚;由于不同的媒介在物质和符号形态以及随之而来的理性或知识、感性、时间、空间、政治、社会、哲学思辨和内容偏倚上有种种不同,所以不同的媒介具有不同的认知论的偏倚。
3.理论命题之三
作为第二个命题的逻辑延伸,媒介环境学进一步指出媒介会促使各种不同的物质的、知觉的、社会的、经济的、政治的和文化的因果关系发生,它们与媒介独特的内在偏倚有关。这一理论命题直接谈到了媒介环境学主要典范的关注点,即技术和文化的关系。媒介环境学正是通过此节点来探究传播技术如何并在多大程度上推进世界上各种不同的因果关系的。
该观点主张技术是社会历史变化的首要决定性因素。
在《媒介环境学:思想沿革与多维视野》的绪论里,林文刚提出了三个“媒介环境学深层的理论命题”:
●传播媒介不是中性的;
●传播媒介有七种偏向;
●传播技术对社会、文化、政治、经济、心理各方面都有影响。
他认为:“传播媒介不是中性的、透明的和无价值标准的渠道,只管把数据或信息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实际上,媒介固有的物质结构和符号形式发挥着规定性的作用,塑造着什么信息被编码和传输、如何被编码和传输,又如何被解码。”
在这样的理论表述层面上,一种媒介的符号形式产生其编码的特征,而媒介则用这样的编码来表达信息;同时,媒介的符号形式又决定着符号组合的结构。每一种媒介独特的物质特征和符号特征都带有一系列偏向。
这一系列偏向指的是:思想和情感偏向;时间、空间和感知偏向;政治偏向;社会偏向;形而上偏向;内容偏向。
传播技术促成的各种心理或感觉的、社会的、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结果,往往和传播技术固有的偏向有关系。
1996年,波兹曼在《教育的终结:重新界定学校的价值》里对媒介环境学的十个命题做了这样的总结:
●一切技术变革都是双刃剑,利弊同在,都是浮士德式的交易;
●新技术使有些人获利、有些人受害;
●每一种技术都有一种哲学理念,都会对人产生深刻的影响;
●一种新技术往往挑战一种旧技术,在时间、注意力、金钱、威望和“世界观”上向旧技术发起进攻;
●技术变革不是叠加性的,而是生态性的,一种新技术并非仅仅是追加什么东西,而是改变一切;
●因为信息的编码是符号的形式,所以不同的技术就有不同的思想和情绪偏向;
●因为技术信息容易获取的程度和速度不一样,所以不同的技术就有不同的政治偏向;
●因为有不同的物质形式,所以不同的技术就有不同的感知偏向;
●因为我们注意技术的状态不一样,所以不同的技术就有不同的社会偏向;
●因为技术的内部结构和经济结构不一样,所以不同的技术就有不同的内容偏向。
思考题
1.传播学理论有哪三大学派?
2.媒介环境学的基本概念是什么?
3.媒介环境学派的主要研究对象是什么?
4.媒介环境学派经历了哪三代人?代表人物的主要观点是什么?
5.媒介环境学派有哪些理论命题?
6.媒介传播中有哪些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