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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播音语音发声教学控制系统模型的构建——一种基于控制论的教学思路
◎徐 力
（一）术语理解的困难
语音与发声的理论知识来源于多领域的研究，其中既有我国民国时期和前苏联在语言学方面的研究成果，也有国内曲艺界在吐字用声方面的描述，还有播音员在实践中的经验感受。多方面的论证使语音与发声理论拥有坚实的基础，但另一方面也使理论体系中的术语比较繁杂、晦涩。既有语言学方面的“舌位”
，又有曲艺界经常提起的“丹田”
，还有类似经验感受的“弹性棒子”。为了使这些术语能够被学生接受，教师在教学中会运用大量的示范，但仍然难以解决学生在体会和理解术语时所遇到的困难。
（二）实践操作的困难
术语理解的困难直接导致实践操作的困难。由于学生对术语本就理解不清，在进行操作时（如“气沉丹田”），就更加茫然，不知该从何处入手。有些学生干脆放弃对术语的理解，直接从声音的听感入手，不顾客观规律，试图凭主观意志改变音色，往往会陷入“喉音”
或“捏挤”
的误区。
1948年，诺伯特·维纳发表了《控制论——关于在动物和机器中控制和通讯的科学》一书，提出了控制论的基本思想。该思想认为，任何系统都有一个预定的平衡状态，当内部或外部产生某种刺激，欲改变这种平衡状态时，系统会收到一种信息，这种信息会被传输到一种专门设计用来校正系统变化的装置中，并由这种装置进行系统的自动调节，消除刺激对系统的影响，维持平衡状态的稳定。
在技能学习中，人体可以被视为一个系统。这一系统通过重复的动作实现它的功能。而每一次施展和完成动作，都会有一些在其间产生的刺激传递到大脑中枢，作为判断该行为是否符合预期目标的参数。系统会根据这些参数对下一个动作进行调整，直至趋于稳定。
语音发声技能教学上的难点，本质上是学生不知道如何操作。从控制论的角度来看，不知道如何操作是因为：（1）缺少操作过程中的感觉反馈；（2）缺少与感觉反馈进行比较的标准反馈。
当然，语音发声最直观的反馈是声音的听感，许多教师和学生都会将声音作为语音发声教学的反馈指标。但声音是语音发声操作行为的结果，只能被用来判断操作质量，无法对操作行为本身进行调控。声音产生的基础是人体的肌肉运动。从某种角度上，声音可以被视为人体肌肉运动的副产品。因此，强调语音发声过程中肌肉运动的方式和感觉，配合声音听感的反馈，应该可以使学生摆脱术语理解的纠结，通过调控肌肉运动，实现对语音发声的控制。
按照传统的教学思路，语音发声教学经常被分为普通话语音和科学发声。前者包括声母、韵母、声调、音变等，后者包括气息控制、吐字归音、喉部控制、共鸣控制、声音弹性等。从知识传授的角度来讲，这种划分以学生比较熟悉的汉语拼音入手，由浅入深，有利于对知识的理解和掌握。但从操作行为的角度来讲，普通话语音与科学发声存在重合之处，只是侧重点不同。建立高效率的控制论模式，需要对语音发声的操作行为进行重构。
从结构关系来看，有声语言符号是由辅音和元音拼合而成的。辅音和元音是由两种不同的制声方式产生的。
辅音是气流通过唇、齿、舌、牙、腭等部位构成的特殊阻隔时，因冲击或摩擦而产生的声音（有个别辅音还需要声带或鼻腔的振动）。生成辅音需要经过成阻、持阻和除阻三个阶段。其中，成阻要求部位准确，且阻隔面积不能太大；持阻是气流与阻隔的相互抗拮，要求有一定力量；除阻要求干脆利索。
元音是气息经过声带，引起声带的振动产生喉原音，再经由气管、口腔、鼻腔、头腔等各共鸣腔体，形成泛音综合而成的。影响元音的因素有很多：在语音层面，元音对应的唇形、舌位和口腔开度都要符合要求；在发声层面，胸腹联合式呼吸要求呼吸肌运动的紧张点在下四块腹肌（即丹田），其余部位在元音发声过程中需保持松弛。
可见，人在进行有声语言的交流时，实际上是多套声音系统在共同作用：通过爆破和摩擦产生的辅音与通过声带振动和腔体共鸣产生的元音相结合，才产生了带有意义的拼音。因此，在进行技能教学时，应将辅音发声与元音发声行为分开进行操作和练习，待学生熟练后，再将辅音与元音结合使用。
在将辅音和元音的用声行为分开后，接下来就要分别教授学生两种用声行为的操作要领。这些要领在教材中都已有所提及，真正的难点在于如何启动这两种行为。换句话讲，如果将两套用声方式视为肌肉运动，那么总有一部分肌肉会在大脑的控制下主动运动，并带动其他的肌肉，形成协同运动。只有确定这些“主动运动”的肌肉，才能推动整个人体发声系统的运行，并使学生在这个过程中体会到“气沉丹田”的感觉。
那么，辅音和元音用声的启动部位都在哪里呢？
在用声过程中，有两条中纵线非常重要。一条是舌头由舌尖到舌根的中纵线。在发除双唇阻和唇齿阻之外的辅音时，带动整个辅音发声系统运动的启动部位就在这条中纵线上，汉语普通话一般要求启动部位在舌前部靠近舌尖的部位（舌根阻做后音前发的处理）。双唇阻和唇齿阻的启动部位在嘴唇的中间三分之一处。另外一条是躯干由头顶至会阴的中纵线，喉部、胸部、丹田等都在其上。在发元音时，带动整个元音发声系统运动的启动部位就在这条中纵线上。汉语普通话的发声要求启动部位在丹田，也就是下四块腹肌的部位。
以这两条中纵线为框架，教师引导学生主动让启动部位发力，带动辅音和元音发声系统的协同运动，发出声音。此后，学生要根据操作过程中的感觉反馈，对行为进行调整。
在带有控制的系统中，反馈装置是最为重要的构件，它直接决定控制能否实现或以何种方式实现。感觉回路就是反馈装置与调控装置间形成的信息循环系统。在语音发声的技能教学中，可以构建三条感觉回路。
（一）肌肉运动系统中的感觉回路
声音是肌肉运动的副产品。声音的质量决定于肌肉协同运动的质量。无论是辅音还是元音，在用声过程中，都有一部分肌肉呈紧张状态（比如舌尖、腹肌），另一部分肌肉呈松弛状态（比如下颚、喉部）。教师引导学生体会操作过程中肌肉运动的状态，根据汉语普通话的用声要求，强化紧张部位的肌肉力量，放松松弛部位的肌肉紧张。其间，学生可能会遇到该紧张的肌肉无法紧张，该松弛的肌肉又松不下来的问题，这是由于肌肉强度不够造成的，需要通过口部操等手段强化特定肌肉的发达程度。
（二）声音属性的感觉回路
声音属性包括音高、音强、音色和语速。声音属性一般可通过两种渠道获得反馈信息：一种是在说话时“自听自话”，声音是经由头骨和空气两种媒介的振动传到鼓膜的，因此在听感上与别人听到的会有差异；另一种是录音回放——声音只是通过空气媒介传播，在听感上与别人听到的基本相同。
教师在指导学生时，需要引导学生感觉声音在口腔的位置，做到“声挂前腭”，音色上要做到圆润、饱满，元音的音高要符合汉语普通话的声调要求。
（三）用声后身体状态的感觉回路
由于声音是不同肌群协同运动的产物，在持久用声后，一些肌肉会呈现疲惫感，另一些肌肉仍然保持轻松的状态。比如，在经过持久的辅音练习后，唇、舌前部会感到疲惫，舌根、软腭等应该是轻松的；在经过持久的元音练习后，腹肌、颧肌应该是疲惫的，喉部、胸部应该是轻松的。特别是喉部，在吞咽唾液时会有明显的通畅感。
教师要引导学生学会通过这些发声后身体状态的感觉回路推断发声时肌肉运动的状态，并以此为基础进行调整。
三条感觉回路彼此联系，相互影响，相互印证。其中主要发挥作用的是肌肉运动系统中的感觉回路。毕竟，用声行为的本质是不同肌肉的协同运动。通过构建控制系统的教学模型，将语音发声划分为两套肌群活动的模式，确定这两个模式运动的动力之源，并在其中建立用以比较和调控的感觉回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决学生不知道如何操作的问题。在反馈时，教师也要鼓励学生描述操作中各个感觉回路的信息，并以此为基础，帮助学生们发现问题。在实践中，这样的模型（见图1）已初步被运用到教学中，并取得了较为显著的效果。
图1 语音发声技能教学控制系统模型示意图
1．王道俊、王汉澜：《教育学》，人民教育出版社1999年12月版。
2．〔美〕维纳：《控制论：或关于在动物和机器中控制和通讯的科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12月版。
3．张颂等：《中国播音学》，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3年1月版。
4．徐恒：《播音发声学》，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1985年9月版。
5．王璐、吴洁茹：《新编播音员主持人语音发声手册》，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6年1月版。
（徐力，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艺术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