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便抵近了二月二十八。
这是齐王刘承的寿宴日。
刘枭一大早就起床,晨练后吃过早饭,就到门口准备迎接来王府的宾客。刘枭抵达后,齐王也到了门口。虽说齐王贵为王爵,但他手中并无实权,而今天有赵商、孔融这样的贵客来,他得亲自到门口迎接。
刘枭在王府的这几日,和齐王之间没什么沟通。双方仍是很生疏,刘枭见到齐王,礼貌性的行礼,便站在一旁。
齐王没搭理刘枭。
各自站立。
等刘阳来到府门口,齐王喜笑颜开,和刘阳有说有笑的聊着,很是融洽。
刘枭看在眼中,情绪古井不波,没什么愤怒,也没什么嫉恨。毕竟,昔日的刘枭早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今日的刘枭。抛开这具身体,刘枭和齐王没有任何的关系。
唯有一点,刘枭替本主不值。好歹本主也是齐王的儿子,还是齐王府的嫡长子,却是这个待遇。
刘阳和齐王说话时,也时不时的瞄刘枭一眼。他投去得意神色,向刘枭示威。
刘枭视而不见,静心等待。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日上三竿,太阳高挂天际时,陆续的有齐国乃至于各县的官员来到府上。齐王把刘阳带在身边,不断向来访的官员介绍,可齐王丝毫不提刘枭,完全把刘枭晾在一旁。
刘阳心头沾沾自喜。
这便是区别。
他才是齐王宠爱的儿子。
刘枭看在眼中,不卑不亢,没表示什么。在刘枭看来,这是齐王故意的,想显示他身为父亲的权力,可惜对刘枭不起作用。
“东莱太守袁枚到!”
忽然,一声唱喏响起。
东莱郡太守袁昧,执掌青州东莱郡,也是朝廷的封疆大吏。虽说青州黄巾贼肆虐,官府势弱,但不管怎么样,袁枚在青州而言,也是跺跺脚,就能让青州震颤几下的人。
即使兵力不足,实力不够,但官面上,袁枚还是说得起话的。
齐王有些惊讶。
袁枚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和袁枚没什么交际,根本没有邀请袁枚,怎么袁枚主动来临淄参加寿宴呢?当然,袁枚肯来参加,让齐王挺有面子的。
齐王也有虚荣心。
他的寿宴,有人主动捧场,尤其是袁枚这般封疆大吏来,他是求之不得的。
齐王心思转动,看向刘阳,询问道:“阳儿,东莱太守也是你邀请来的吗?”之前刘阳去了北海国邀请孔融,所以齐王先入为主的想到了刘阳,认为是刘阳邀请的。
刘阳斜眼一瞅刘枭。
然而,刘枭没有任何的动静。
刘阳不认为东莱太守袁枚是刘枭邀请来的,毕竟刘枭是最后才得到的消息,要去请袁枚来时间不够。想到这里,刘阳昂着头,斩钉截铁的说道:“父王,儿子只是派人传了话,没有抱希望。真没想到,袁太守真来了。”
“你有心了。”
齐王捋着颌下的胡须,很是得意,很满意有刘阳这样的懂事的儿子。他目光一转,瞅了刘枭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逆子,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孝顺。”
刘枭神色平静。
他站在齐王的身后,像是陌生人一般,他不想去争辩什么。
不一会儿,袁枚到了。
袁枚身着黑色袍服,头戴长冠,面目威严,身形清瘦。虽说袁枚已经年愈五十,但他精神矍铄,很是矫健。见到齐王,袁枚双手合拢,拱手道:“下官袁枚,恭祝大王福寿绵绵。愿齐王年年岁岁如此,永享吉庆。”
他一挥手,身边的随从上前,递上了准备的礼物。
齐王激动不已。
他年年都办寿宴,但这是袁枚第一次来,也是东莱郡的太守第一次来。齐王涨了脸,倍儿有面子,微笑道:“本王寿宴,袁太守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袁枚目光一转,落在跟在齐王身旁的刘阳身上,眸子一亮,笑吟吟说道:“齐王,莫非这位是你的长子刘枭吗?真是一表人才。”
刘枭是嫡长子,按道理,应该跟在齐王的身边,和齐王一起迎接来府上的贵客。只是刘枭不受宠爱,站在齐王身后,仅仅当作陪衬。
齐王此刻尴尬了。
刘阳内心也不舒服。
他比刘枭更俊朗,也更加会处事,远甚于刘枭,袁枚竟然认错了他。
刘阳却不敢露出愤怒神色,面带微笑,解释道:“袁太守,在下刘阳,是父王的次子。”
齐王也解释道:“袁太守,这是小儿刘阳。”然后,他才摆手指向刘枭,介绍道:“袁太守,这是小儿刘枭。枭儿,还不拜见袁太守。”
刘枭神色坦然,上前不卑不亢的道:“晚辈刘枭,拜见袁太守。”
袁枚捋着颌下的胡须,赞许道:“不愧是齐王的麒麟子,剑眉朗目,俊逸洒脱。老夫听闻你在广县斩杀裴元绍,击溃黄巾贼,都很是佩服。我东莱郡境内的黄巾贼多不胜数,很难剿灭。等闲暇时,老夫定要向你请教一番。”
刘阳微微张大嘴。
他的内心在这一刻,仿佛有一万头羊驼飞奔过去,简直乱糟糟的一片。眼前的袁枚,竟很欣赏刘枭,刚才和夸赞他长得俊,现在就改了口,真是可恶。
齐王也有些无奈。
他喜欢小儿子,可现在这情况,这东莱郡的太守袁枚,对刘枭反而赞不绝口,一脸赞许的神情,这让齐王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为什么得到赞誉的人,不是小儿子呢?
刘枭接过话道:“袁太守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不过剿灭黄巾贼一事,袁太守若是有疑问,晚辈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袁枚点了点头,便看向齐王,正色道:“齐王,老夫接到刘县令的书信邀请,未知会齐王就来参加宴席。叨扰之处,见谅了。”
“无妨,无妨!”
齐王面色再变,更是尴尬的回答。他认为请袁枚来的人是刘阳,甚至刚才刘阳都承认了。但是袁枚一句话,就拆穿了刘阳,令齐王倍感尴尬,又恶狠狠的瞪了刘阳一眼。
刘阳也懵了。
他不知道啊,而且在他看来,刘枭时间不充足,不可能派人通知袁枚的。
刘枭心中也疑惑。
事实上,他没有邀请袁枚。但袁枚这么说,刘枭便承了情,微笑道:“父王大寿,小子仅仅是一封信函,袁太守便不辞辛劳来临淄,晚辈感激不尽。”
“客气了。”
袁枚神色如常的回答。
齐王心中有些腻歪,不愿意再交谈,便笑着请袁枚进入王府,然后又瞪了刘枭一眼。
“名士许劭先生到!”
又有洪亮的唱诺声传来。